第4章 朝夕相处的寒假
菽离/著 番茄原创文·转载标注作者
班主任继续在台上再次强调寒假假期和过年期间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叮嘱同学们要按时完成寒假作业。
林萧用手肘推了推江若离，趴低了头，“喂~”。
江若离跟着趴低着头靠在书桌上，“干嘛？”
林萧从抽屉底下伸过来一张图书馆的寒假季度卡，“放假我们去这里学英语吧？”
这季卡是林萧瞒着家里人偷偷办的，而且购买两张，因为他想跟江若离一起去，花费将近两百块钱。
一个身份证件最多只能连办3张卡，三个月内借任何书籍都免费，而且不限数量只限时间，图书馆寒假卡99元/张，想着让江若离教自己英语是一方面，即使是寒假，林萧迫不及待想每天见到她，天天在一起看书学习。
“金华字典图书中心……这个你哪来的？”江若离看到这卡，眼睛泛光，她确实很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看不完的书来更好的充实自己。
“我买的，你拿着，我们每天都去吧”，这个年纪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林萧感觉每天和江若离待在一起学习的感觉很好。
这算不算沙漠里旅游遇绿洲，江若离毫不犹豫收下，她太需要这张图书中心的卡，“好，谢谢咯~”。
班主任隐晦地咳嗽一声，为了提醒一下坐在第一排两个成绩突出却在讲悄悄话的学生。
林萧和江若离立马会意坐直，当然，班主任肯定舍不得斥呵，对着他们露出赞许微笑。
林萧悄咪咪递过来一张小纸条：把你家地址写给我~
清晖街道……17号……，江若离把纸条塞到林萧手里。
随着一声放学响铃奏起，整个初中一年级上学期随之结束。
同学们纷纷和班主任道别，江若离背上粉色书包和林萧说再见，四张奖状被团成一团塞进去书包里，直率举动惹得林萧哭笑不得。
第一次见如此恃才不骄的女孩，迷上你以后，每个动作都觉得好可爱。
回到家里，江若离把皱巴巴的奖状扔在饭桌上，爸爸妈妈诧异到嘴巴合不拢的表情，简直让江若离心里暗爽到内伤。
“天呐，我家妮子是天才吗？妈妈你看，年级第一啊~我江家祖上冒烟了”，爸爸彻底江若离改观，看向江若离的目光分外温柔。
大哥二哥围了过来，家里奖状最多的当属大哥，不过，大哥从未荣获年级第一的奖状，最优异的成绩仅得过一次班级第一。
二哥是个学渣本渣，跟以前的江若离是不相上下的层次，江若离重回这里以后，勤奋刻苦，发奋图强，二哥成了这个家垫底的。
然而，丝毫并不影响妈妈最宠爱二哥，疼惜娇宠的心头肉只有二哥。
回想起上大学第二年寒假在家，大哥因为结婚想买房和爸妈大吵了一顿，家里最值钱的仅是那套拆迁房。
妈妈说留给二哥将来娶老婆，手里的积蓄丝毫不肯拿一些出来帮衬，无奈之下大哥从家里搬走和女友租房子同居，鲜少回家。
后来，后来……江若离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因为她出现在这里，在十二岁的年纪里重来一次她的人生。
江若离走回房间，一幕幕惨败过的人生记忆浮现，心里微微泛酸。
上天给了一个可以从零改变命运的机会，必须坚定接下来要走的路，比任何人刻苦，比任何人更努力付出全身心的力气。
打开今天老师派发的寒假作业，打算用几个晚上把这几本作业做完，唯一崭新的题册，恨不得各科老师们再发十张试卷。
晚餐的饭桌上，气氛异常融洽和谐，江若离的碗里赫然躺着一只大鸡腿，桌面上并没有鸡肉这道菜。
二哥死死盯着她碗里的鸡腿撇着嘴，爸爸在一边谄媚的献殷勤，“若离啊，这个鸡腿我专门给你买的，你要继续努力哦~”。
江若离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咬住期盼已久的专宠，心里默默为曾经受过的委屈流泪。
在这一刻，随着鸡腿，将过往一口口吞咽进肚子里。
晚饭过后，妈妈百年难遇的主动收拾碗筷，没有厉声要求江若离去洗碗，而是自己端起沾着剩菜剩饭的碗筷回厨房洗净晾干，突如其来的转变，深深刺痛江若离的心。
第一次感受到妈妈的温柔和家的温暖，泪水涌进眼眶，江若离佯装没看见，镇定走开。
走到大哥的房门口，看到大哥为寒假作业的题目焦头烂额，江若离敲了一下门，“哥，我能进来吗？”
以前，她被妈妈下了严禁进入哥哥们房间的禁止令，所以条件反射般小心翼翼询问，不敢随心所欲走进去，站在门口等哥哥回答。
“若离，进来啊”，大哥性格很软弱，在学校里被同学欺凌也不敢跟老师告状。
默默忍受着来自外人的恶意，不会反抗妈妈的每一句话，让他朝东他不敢往西，爸爸的“优良基因”果然是没放过任何一个孩子。
江若离坐到哥哥桌边，看到哥哥在做高二上册的寒假作业题目，她前两天刷高一数学的时候，刚做过类似的题型，
“这个题，先把y+x=578数值换算，代入这个x，答案就可以解开”。
江若离完全忘记自己只是初中一年级的身份，一句话把大哥惊到不知所措，“若离，你居然看得懂高二的题目？”
惨了！我真是多嘴！江若离心里暗暗惊呼一声。
“额，额，我现在在看你高一下册的数学课本，做过类似题型……”，瞒不过就坦白吧，当个天才总比当个傻子强。
“妹妹在看我高一的课本？你才升初一，这么勤奋吗？”
大哥对妹妹的学习态度洞心骇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嗯，我想考个好大学而已”，江若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圆回来。
“我都没考虑考什么大学，你这么小年纪想这么远吗？”
“呵呵~呵呵~当然，我也有想过考上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呢”，江若离把话题越带越偏。
“若离的目标是嘉南市第一中学？”大哥又一次魂惊魄惕。
江若离每句话刺激着他一直浮动在中游的成绩，勉强考上现在就读的县区第一中学，一个算是不错的高中。
“对，是的，我有信心~嗯~我想~“江若离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想跟你借高二上册的全部科目课本”，江若离开始攻读高中知识，初中的知识每周要花两天时间反复翻阅和默背。
其他时间用来提前学高中的科目，啃更难的题型，这些是目前的学习规划。
“当然可以，没想到我们若离上了初中后，提早开窍，哥哥为你骄傲，加油”，
大哥把全部高二上册的课本全给江若离，反正下学期有下册的新课本，这些用不着。
“哥哥也加油！”江若离赶紧回到自己的杂物房，心里暗自骂了自己几句傻子，你现在才12岁，谈什么大学，江若离，淡定一点，好吧？
黑夜到白昼不过是月亮和太阳的交替接班，自我郁闷一整晚的江若离真是压抑极了。
想出门找找路线，看看怎样可以去图书馆最方便，又没有自行车，有自行车她也不会骑。
对哦，现在的她还没学会骑自行车呢，额~我该怎么开口跟爸妈要点钱坐公交车啊？
江若离最终憋着开不了口，捻着皱巴巴的袖口，穿着那双快要裂开的男生球鞋。
那是二哥为了买新鞋，死活不肯穿的二手球鞋，穿在江若离娇小的脚上，如果快步跑起来，这双鞋必然往不同的方向起飞。
江若离揣着图书馆的卡走出家门，刚走到巷尾。
“若离～”，一身洁白t恤黑色牛仔裤的林萧在街口等了好一会，找来找去没有找到17号是哪个家门，只好在巷尾守株待兔。
“林萧，你这么早在这里干嘛？”
“我来找你去图书馆啊”。
“哦，昨天没有听你说过，我不知道你来了呢，等很久啦？”
“没，刚到……嗯，你打算去哪？”
“我准备……呵呵，走路去图书馆看看”，江若离难言囊中羞涩。
林萧变魔法一样，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公交卡，
“我有这个，不用走路，离这里有8个站呢”，说完拖着江若离的手臂往公交车站走。
“诶，诶……走就走，别动手动脚”，
江若离把林萧的手甩开，姐姐我还是个清纯少女呢，十年后是，十年前肯定是。
林萧笑着跟在江若离的脚步后面，低下头看到脚下那双大了两个码的男生球鞋，入冬后的天气越来越寒凉，江若离依然穿着校服。
林萧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开学的时候，江若离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林萧甚至没有正脸回看过后面几排的同学。
仅仅因江若离的出糗表现和横空出世的年级第一，以及突然被班主任安排成了自己的同桌，林萧才真正看清楚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瘦弱无助，惹人生怜。
江若离和林萧顺利坐上公交车，除了在大学的时候江若离坐过公交车，初中高中都是靠着两条腿往返学校和家里。
高中住校的钱妈妈不舍得花，单程走路去高中的学校，要一个小时，每天早上踏着青瓦色的晨露，到学校的时候，同班同学才陆陆续续到教室。
江若离坐在座椅上发着呆，林萧静静地侧着脸，看着身旁的她清秀的小脸，内双的小眼睛上浓密的长睫毛随着发呆的眼神静止着，樱桃般娇嫩的小嘴唇抿着，林萧看呆了。
感受到身边炽热的目光，江若离转过头对视上林萧的眼睛，“看什么呢你？”
江若离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小男孩这么早熟吗？
林萧害羞到捂着嘴咳嗽起来，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这样盯着江若离看，这是这个阶段无法解读的情愫，白皙的脸色泛起一层红晕。
嘎吱~公交车一到站，江若离赶紧下车，林萧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江若离身后。
江若离回头准备问一下图书馆在哪，差点撞上只高她半个头的林萧。
江若离当林萧是小弟弟一样的存在，而林萧能给予她的东西，恰巧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是她重塑人生目前需要的跳板之一。
林萧带着江若离进入他跟妈妈和姐姐来过几次的图书馆，这是市内最大的图书馆----金华字典图书中心。
人流之大，音静声低，环境优雅，书香气息非常浓厚，江若离一眼喜欢上这里，心里很满意。
江若离在一楼大堂查阅这里的图书分布图，一口气爬上三楼。
她要找的书，林萧预料不到，一直紧紧跟在江若离身边，好像江若离在视线范围内，林萧会比较安心一点。
“找到了~嘿嘿”，江若离拿起寻觅十来分钟的书籍。
林萧站在她身后，透过她的头顶，看到书名《如何爱护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冒着各种疑问号。
无法理解一个读初中一年级的人，不是看《读者》或者《悦心》这类课外书，也不是看《单词3000个》或者《数学的结构世界》，意料之外找到一本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去看的书。
对，江若离就是要看这本书。
不想让自己再继续顶着上千度的厚镜片宽眼镜过日子，她必须在保证自己勤奋刻苦的同时，爱护好自己的眼睛。
纤细的内双桃花眼本来很漂亮，却被那该死的近视眼日日年年改造成凸起的鱼泡眼。
谁能明白这种痛苦，她想塑造漂亮又苗条的外在条件，佐以自己的才华成为更优秀的人。
才华横溢的背后，一定是废寝忘食的学习和继续学习，悬梁刺股在所不辞。
所以，当务之急要先学会保护这双眼睛。
江若离找了个位置，旁若无人仔细阅览起来，林萧只好在同个阅览室找到一本自己相对喜欢的书籍。
坐在江若离身边，安安静静阅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认真的江若离，正在用笔尖记下书里的护眼重点，也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魔力，江若离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一秒钟。
时间越到中午12点，林萧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轻轻拉扯一下江若离的衣袖，“我们去吃东西吧？”
“啊？”江若离没反应过来临近中午饭时间，抄写几条有关护眼食物的内容在笔记上，细细翻阅注意事项。
“带着这本书一起去吃午饭吧，这里负一楼有餐厅”，林萧蹑手蹑脚的站起来。
示意她跟着自己，江若离只好把书签夹进书籍里，标记下看到哪页。
下到图书馆负一楼的餐厅， 他们俩通过刷卡进入里面消费，林萧拿出钱包，里面放着好几张不同面值的纸币。
江若离羡慕到内双的桃花眼翻成双眼皮。
林萧被这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你在看什么，没见过钱啊？”
“呵~见过~”，江若离被林萧当场揭穿，尴尬到地板能抠出八个洞。
她当然见过钱，只是没见过一个13岁的男孩子居然有这么多钱，嫉妒到抓狂啊。
林萧买了两份套餐，一份是炸鸡，一份是排骨米饭。
“呐，你想吃哪个？”林萧推到江若离面前，让她选。
江若离的口水快流到脚底板上，“我可不可以两个都吃点？”
“可以啊，那我们分着一起吃”，林萧落落大方的性格，真的是和江若离的诺诺缩缩小家子样两极相反。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可以培养出这样成绩优秀颜值颇高性格满分的男孩子？
他要是我儿子就好了~江若离的小脑袋又开始开小差。
林萧把炸鸡和排骨以及米饭都分好，特意多给两块排骨在她的餐盘里。
江若离毫不客气，享用起难得的美味午餐，吃着吃着突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在占林萧的便宜，顿觉难为情。
我的妈呀，江若离，你这么大个人，让一个小孩请你吃饭给你送书包送卡。
“额~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江若离很不好意思。
“你不是答应陪我一起学英语吗？我包你三个月的午餐”，林萧实在欣赏江若离的努力和勤奋，每天在课间背诵着听不懂的单词，让林萧对她甚是刮目相看。
“教你英语，每天可以吃得这么好？”这种好事，岂不是信手拈来。
林萧被她的话问懵，这些食物在妈妈嘴里，全都是没有什么营养的“垃圾食品”或是不能经常吃的“外卖食物”。
在江若离眼里，这些都是好东西……
果然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你苦苦奢求的一切，别人一出生就拥有，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而已。
林萧的心底涌起一点点酸楚，不知道江若离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才能背着脏破的书包穿着宽大的男生球鞋，每天乐观积极毫不抱怨的努力学习。
“嗯，拉钩~”，林萧伸出纤细修长的尾指，悬在半空。
江若离也跟着伸出娇弱的小手，轻轻地在这只比自己宽厚有力的大手上，勾住，盖章，为他们的友谊盖下一个全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