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故梦
虞尚再次踏入故土,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一切都如同静止了脚步,当年他的生母在河口的大榕树下丢弃他,这棵大榕树仍旧郁郁葱葱,时月没有改变这个村庄一丝容貌。
他勒马,把马遗留在草棚里,发觉有人早已备好了草料。
屋里的人听到马的呼哧声,惊喜地推开门,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阿虞!”
姑娘大步跑来,一把抱住他,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余柒柒。”
头巾包裹她的长发,一丝不苟,身着朴实,却仍遮掩不住五官的秀美,她热烈回应着,但抱着的人四肢僵硬,眼中带着平静与不解。
“你怎么在这?”他问。
“你离开杂技团后,我不久也离开了。你告诉过我你的故乡,我就来到这。”
“阿婆呢?阿婆!阿婆!”虞尚不带声色地推开她,朝里面呼喊。
“阿婆她不在了。”
虞尚听到噩耗,呆滞了一会,问她的时候带着颤音:“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这些年你没回来,阿婆临终前一直盼着你回来。”
余柒柒陪着阿婆到生命终结,阿婆的眼睛盯着空荡的门口,应该算是死不瞑目吧。
余柒柒没把情况告知他,与其增添自责,倒不如让他少一丝烦恼。
半晌,虞尚嗫嚅道:“谢谢。”
从河边捡到他的阿婆死了,故乡也不再是故乡,他没必要再眷恋,转身就走。
余柒柒在后面立刻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
她的手好像比在杂技团时更粗糙了,不像是二十几岁少女的手,掌心的老茧镌刻着沧桑。
“你替我照顾阿婆,谢谢,这份恩情我会铭记。”虞尚递给她钱袋子,“这是报酬。如有需要,尽管开口。”
余柒柒受到天大的耻辱,她甩开它,“我我要的不是这个!”
虞尚不解,冷漠的说:“你要什么?”
余柒柒试图用往事打动心上人,“你六岁时学杂技,还记得有一次上元节吗,你刚学不久就登台,你紧张极了,失误摔坏班主的东西。我们两个不是一起挨打嘛。我我从那时起就喜欢你了!我愿意等的,但你总得告知你的去向,我我怕你永远不回来了!”
余柒柒用她的视角提及此事,原以为能唤起二人同甘共苦的记忆,可同一件事,虞尚又有不同的记忆。
他说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如同剜下余柒柒的心,“实话实说,我有心上人了。”
因为她的这段复述,他对许晏清的心动提前至十几年前的上元节。
余柒柒不死心的说:“她、她是谁?不,你骗我,你骗我!”
虞尚似感激似决绝,“六岁,上元节,我表演失误,围观的人静默,甚至嘲笑,唯独一个刚学说话的小姑娘为我鼓掌叫好”
许晏清当时坐在皇帝的怀里,怪不得当官后第一次见皇帝就觉得眼熟,他早该想到他曾见过陛下。
当时,沈皇后与陛下应是见节日宫外热闹,一齐出宫游玩。
他战战兢兢在台上低着头,他恐慌于班主将他扫地出门,他记得他还哭鼻子了,台下的许晏清拍掌,细碎的掌声春风化雨般暖进他的心房,他抬头望去,见戴着帷帽的沈皇后哈哈大笑,耐心的引导小不点的她说一些鼓励的话。
刚学说话,许晏清稚嫩的声音艰涩地表达她的心意:“不、不要、要急。”
他破涕为笑,大着胆子问她名字。
皇帝把她举得高些,沈皇后则爽快的拍拍她,“晏晏,快说,娘教过你念自己的名字。”
许晏清小脸憋得通红,眉眼弯弯,“许晏清。”
虞尚没听清楚,但是沈皇后不避讳的替她复述了一遍,乐呵呵地说:“许晏清。她叫许晏清!”
回忆起来,虞尚笑了笑,原来是那时候,他对她就有了印象。
余柒柒尖细的哭腔打破他的回想,“我想知道她是谁。”
虞尚绞尽脑汁,用了一句富含蕴意的话形容,“她是月亮,永不坠落。”
他从洛白的口中得知她是许越,可是在他看来,许越是许越,许晏清是许晏清,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他会竭尽所能让她不为污浊所染,护她这辈子福寿双全。
虞尚跨上马,对余柒柒说:“强扭的瓜不甜,喜欢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许我的话听着无情,但我不想你因为我白白耽误自己。告辞!”
尘土飞扬,一个心情升至天堂,一个心情坠至泥潭。
》》》
今晚的月如白玉盘,揉碎了星光砸进湖里。
风蕴和与方静仪在榻上“打成一片”。
方静仪默默承受着他的暴怒,小心地开口:“蕴和,你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呵,想抓的人抓不到。”风蕴和冷笑,拳头锤在她的身旁,一声震响。
“你动静小点,我我好不容易劝说陛下去别的妃嫔那歇息,也不知他会不会返回来。”
“你成了椒房之宠,为何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我记得你入今已经不止一个月了吧?”
方静仪蜷曲着手指,捏住他的衣领,不解道:“蕴和是想通过孩子”
“嗯?”
“是想借机独揽朝权吗?你你是不是想做皇帝?”
“能是皇帝的血脉最好,少了猜忌闲话,如果没办法,谁的孩子都可以。”
方静仪恼怒道:“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风蕴和吻她的发梢,“皇帝?我可没这个想法。我只不过想揽权辅佐我心目中的皇帝。”
“是谁?”
风蕴和睥睨着,轻蔑的说:“你不必知道。”
“孩子的事急也没用”
风蕴和转头一想,“的确,现在最有可能做太子的是那个中宫嫡出,先想办法把他拉下台。”
方静仪朝他耳语道:“我、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太后的”
风蕴和听罢,心情畅意,对待方静仪也轻柔,“如果能借此做把戏,这会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