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共渡难关
放肆的大雨接连而至，大风急嗖嗖地咆哮，一道闪电和一声山崩似的巨响如同给天空炸出一个大洞让雷公威临人间，给人们降下大灾难。
“这云州还真是灾祸之地啊！”虞尚急匆匆带着一队人马指挥百姓避难，半开玩笑地说：“这雷不会把大坝炸掉吧？”
话音刚落，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顽强的云竹大坝在众目睽睽之下裂开一个大口，碎裂的石块被卷入滔天的洪水之中不复西归。
“完了！”许晏清花容失色，嘶吼道：“撤离城中百姓！虞尚！快！”
“好！”
她稳住心悸，询问宋璟，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解决办法。
宋璟抬头望着天，如针的雨丝刺破希望，强大的自然面前，就算是神通的人也得俯首称臣。
“云竹大坝没有全部损毁，剩下的只能听由天命。”
洪水裹着树木和泥石吞灭未来得及逃亡的人们，他们在水中起起伏伏，哭声与呼救声此起彼伏，有的拼命划水，有的只是挣扎之后就消失不见。
有宋璟在身边，许晏清能够安下心冷静地思考,静默之后她平静地说：“雨势有减小的趋势，你在赌？”
“嗯。”
两人看着人间灾祸却仍旧想尽绵薄之力，许晏清明白他，开了口：“救人？”
“嗯。”
“救人！”
宋璟还留下大半的官兵准备与天搏一搏，有虞尚带着岸上的百姓撤离，他们两个也能放心在后头做事，许晏清扯着他的手腕撒开腿奔去寻找有助的工具。
民陷水火，如己陷水火，他们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心无百姓，则失道寡助，则愧为君王！
调集的船只已经抵达，船上的官兵抛出绳索用力把水中的人拖拽上来，岸上的虽然被淋得浑身湿透也纷纷手把手组成长队打捞他们。
所有人都在一起共渡难关。
“孩子！宝儿！宝儿！”一个孕妇一瘸一拐地跑到河边，捂着肚子正要下水。
“你要干什么！”许晏清抱住她。
“我孩子在水里！我啊！”她捂着肚子倒在许晏清的怀里，许晏清抬起手，手上沾染了大片血迹。
这个孕妇发疯地撞开许晏清，跪走过去，哭喊着：“我要救我的宝儿！”
“我去救！”许晏清吩咐几个妇人把她拉回去，焦急地问：“你们谁会接生！她要生了！”
“我我我，我会！”
“给她接生。”
高涨的洪水浸没了那个孩子的头，只能看见一只小手在水面飘荡着。
宋璟对许晏清说：“我去！”
“要是你没法上岸怎么办？我怎么救你？”许晏清眼疾手快给自己系上粗麻绳，又结实地绑在树干上，她转身自信地对他说：“我相信无论如何你都会有办法救我。但我不行。”
随即跳下水，巨大的阻力让她无法有着力点，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看到了那个即将沉入水底的孩子。
东流的水带着坚硬的河石猛地撞击她的头，她一鼓作气游到这个孩子身边，把他托了起来。
见人出来，宋璟吩咐其他人帮忙，水底的许晏清努力地岸边游去，感觉到手臂的重力消失，有人把孩子接了过去，正准备拉着许晏清一起上去，漂下来的石头打散了他们。
岸上的宋璟也在把麻绳拉回，天不遂人愿，连接的绳索被锐利物割断，许晏清顺流而下。
“晏晏！许晏清！”
胸中的慌乱黏腻地粘在他的心脏，他的理智瞬间化为乌有。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办法。”他这样想着。
他注意到下边有一块巨石正在不停地转动，他握紧拳，喊破了音：“晏晏！许晏清！抱住石头！抱住石头！”
呛水的许晏清听到他传入水中模糊的声音，石头？
她发现有一处性质坚硬的石头下方的迎水处侵蚀沙子，形成坑洞，这块石头在冲刷中转动。
她心领神会，抱住它暂时不被水流冲走。
宋璟又再次抛绳索，目光焦灼地盯着她的情况。
许晏清抓住绳头，准备一步一步的过去，却呛了水后呼吸困难逐渐失去了力气。
她仍旧把绳头攥在手心，却无力看着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
她不行了
宋璟见状也不敢轻易收绳，他无法确定许晏清是否抓住了。
“晏晏！不要放弃！”
许晏清闭着眼，模糊的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我顺着瀑布跌落在月见湖，那时候真觉得必死无疑幸好，你的鱼线凭空出现，玉衡啊，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像一个人。”
“嗯？何人？”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也因此明白你不愿隐世的心思”
这个声音又来了
她听到了宋璟的呼喊，咬紧牙关游上去，她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
感受到动静，宋璟稳住身形，拉她上来。
水势也随着雨势逐渐平息，终于，许晏清破水而出，就像清水出芙蓉，如获新生。
恰如百年前
宋璟横抱起她，安稳地放在平地，许晏清咳出水后意识也清醒了过来。
“阿璟”
宋璟为她披上外衣，秦艽为她搭脉。
“秦姨？”
“阿姐！”小豆子激动地拥住她喜极而泣，对上天心怀感激似的碎碎念：“感谢各路神仙谢谢菩萨，谢谢玉皇大帝”
许晏清虚弱地靠在宋璟身上，对此哭笑不得：“你们怎么不离开？”
“产妇难产了！”
许晏清立即对秦艽说：“秦姨，我这不要紧，请您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拗不过许晏清，秦艽叹了口气奔去另一边。
“我们先歇息会儿吧。”劫后余生的许晏清呼吸起新鲜空气仍觉得不太真实。
宋璟依着她：“好。”
许晏清傻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救我。”
“那也得要你聪明配合我不是？”
“这么夸我我会害羞的。”
许晏清感触颇深：“但愿天下人，家家足稻粱。”
宋璟冰凉的唇在她的唇角轻轻一点，也在感受这份真实性，劫后余生的真实性。
他庄重地回她的话：“我命浑小事，我死庸何伤。”
撒娇的许晏清索要他的怀抱，并且软软糯糯地说：“我不管，我要生则同衾，死则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