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许奶奶与宋孙子
许晏清捏起嗓子发出苍老沙哑的声音：“乖孙子，可让奶奶好找。”
这倒把正在想事的宋璟吓了一跳，她的脸沟壑纵横，光滑的肌肤突然变成松垮的鸡皮，就连满头乌发就像是一夜白头，诡异得真实。
“你”
若不是那双清澈的眼眸，宋璟根本认不出她。
许晏清伸出手，慈爱地捏他的脸：“哎哟，宝贝孙子，快来让老身摸摸。”
此刻的许晏清就像个吃小孩的老妖怪，露出邪恶的笑容。
宋璟浑身像过了电一般，汗毛竖起，“你这样让我害怕。”
许晏清捧腹大笑：“我这装扮逼真吧，不枉我半夜爬起来准备。”
宋璟：“”
她轻咳几声，傲娇地命令宋璟搀扶，“孙子，快，搀着奶奶。”
宋璟：我总感觉你在故意报复我。
为了混进去，两人选择步行，许晏清脸上蒙着帕子，累得满头大汗。
“这路真难走。”
宋璟蹲了下来，“我背你。”
“不对啊，今天我们身份不一样，称呼肯定不同啊。”
许晏清看着眼前人满脸黑线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心里一阵舒爽。
宋璟给了她一个乖乖的笑容，“奶奶，孙子背您。”
许晏清满意地点点头。
城郊的最外围有官兵把守，宋璟也吩咐设置了重重哨卡。
“这样重重防守应该不会有人偷跑出来吧？”
“难说，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保不齐有人会从某条小道跑出去。”
许晏清踢着小石子，语气弱了几分：“那个上次说你监管不力，那个我说错了。”
宋璟也给她台阶下：“你有说过这句话吗？我忘了。”
“忘了就忘了，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宋璟忍俊不禁，配合她：“奶奶，孙儿带您进去。”
许晏清脸色涨得通红，“私下里可以不用这样。”
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知道啦。”
孙子疼爱地摸着奶奶的头，画风离奇得可以。
宋璟牵着许晏清上前对官兵说明情况，在他的再三请求下，官兵为他们放了行。
“这么容易进去？”
“有一些医者自愿医治病人，因此我没有下死命令，说明来由就可以放行。”
他们往里走，每走一步都能看见垂死挣扎的病患，他们就像是被鬼魅吸走了精气，哀鸿遍野，一张张苍白的脸已经溃烂，红色的疙瘩如同烙印嵌在他们的皮肤上，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整个地方死气沉沉，许晏清面前有两人抬着死尸去野外掩埋。
白布里突然垂落一条溃烂生疮的手臂。
宋璟把她护在身后，许晏清看见疮口里爬着肥大的蛆虫，脸倏地煞白，不停地犯恶心。
“阿璟”许晏清拽着宋璟的衣袖，害怕地唤道。
宋璟宽慰道：“死亡是芸芸众生的归宿，记得我说的这句话吗？他们得到了解脱。”
许晏清勇敢地迈出去，却在听到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后闭上眼捂住耳朵，她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惨象。
宋璟感觉到她的脊背在颤抖，他狠下心一言不发等着她自己想通。
倘若避无可避，这就是她作为君王的试炼。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华清宫的那位见过这样的场景吗？真是讽刺哎，玉衡，你说，天下升平的景象什么时候能重现”
风中传来凄迷的絮语向她隐晦地呼唤着，就像有一双手牢牢摁住她，一些声音强行灌入她的耳中，带着某种迷离的启迪。
“贺玉衡贺辰？”
宋璟把她晃醒，问：“怎么走神了？”
“我问你，贺玉衡是贺辰吗？”
“嗯，玉衡是他的字。”
许晏清突觉柳暗花明，兴奋地对宋璟分享：“我刚刚听到许越在对我说话，神奇吧？现在我不害怕了。”
宋璟浅笑道：“为什么不害怕了？”
“造福百姓，四海升平，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许晏清握紧他的手，往路的深处走去。
“你的症状稍微好转了。”秦艽对一位病人说道。
许晏清发现秦艽在为百姓诊脉布药，“秦姨。”
秦艽没认出来她，但是看到她身旁的宋璟，顿时恍然大悟，无奈地笑着，这孩子
“秦姨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艽为最后一位病人诊断完，把许晏清拉到一旁，“药材倒是不缺，就是粮食不够。”
宋璟与许晏清面面相觑，许晏清疑惑地问道：“粮食也应该是够的啊。”
“但是他们喝的是稀米汤。”
宋璟示意许晏清不要焦急，问秦艽：“昨日您也在这？”
“嗯。”
“可有见到暴乱的是哪些人？”
“都是些没患病的小伙子，年轻力壮的，昨日这些人大多都跑了，只抓住几个。”秦艽小声提醒道：“看样子，不像是难民。”
“秦姨，您自个儿注意，我跟宋璟先去打探情况。”
“你们小心。”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许晏清严肃地分析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暴乱是故意安排的？”
宋璟的眼睛瞄向四周，想到一个好法子，朝连理那个方向努努嘴，“连理在场，这些人当然会装模作样给百姓吃顿好的。”
许晏清见到周围这些人，无论是病人还是照顾他们的健康百姓，个个都狼吞虎咽地喝粥。
所有伪装不攻自破。
“接下来怎么做？”
“先揪出伪装的人吧。”宋璟俯身抓起一大把沙子，揉搓后抛在地上。
许晏清心领神会，“我们分开办事。”
“好，你小心些，不要接触患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