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就是天生坏坯
玉春楼建在洛河中心的河心洲上,有着“三山半洛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之称。
水清灵,天空明,宋璟泛舟而来,玉春楼层层满食客,他们选的是最高层,江景独好,有钱未必能登临。
宋璟推开包厢门,许奕琛早早备人上齐菜候着他。
“宋将军安好。”
“三皇子好。”
宋璟知晓自己避不开与三皇子合作,也不跟他打官腔话。
“宋将军上次为我答疑解惑,应该清楚我的动机。宋将军是否愿意与我合作呢?”
“三皇子单独出来,难道不怕陛下的探子吗?”
许奕琛粲然,“父皇只会对不信任的人安插人。”
皇帝不至于有闲心实行恐怖的特务机制。
“条件。”宋璟吐露不多,字字踩点。
许奕琛拊掌,“我就喜欢果断的人。”
“”
宋璟在等他说出条件。
“首先我得借这次攻打达匈的机会崭露头角。其次,”许奕琛凑前,用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我要宫变。”
宋璟抬眸对上许奕琛深不可测的眸子。
“臣不做亏本买卖。”
许奕琛哈哈大笑,“果真连宋将军也跳不开世俗的利来利往。”
他又说:“封王赏爵,荫庇后世,香车宝马,美人千万,你会应有尽有。你不会想一辈子打拼还在将军之位吧?我都觉得可惜了。”
宋璟摇摇头,肯定地说:“臣只有一个条件,让臣带着公主留在沧州。”
接着宋璟说道:“臣只要她安康!”
此情此景,许奕琛直至生命终结铭记在心,何为世间真情。
他同时也坚信当时找许晏清是个正确的抉择。
“你与晏晏性格很像,怪不得会两情相悦。”
“如果事成,臣请求终生不回都城,带着公主殿下留在沧州。”宋璟话锋一转,“如若臣死了,请您保证她衣食无忧。”
他不确定能不能逃得过帝王的猜忌,登帝的许奕琛是否会放过他,全是未知数。
他没有选择,如果要逃脱“女主当政”的预言,他必须早点出手。
只有许奕琛是皇位最好的人选。
许奕琛心满意足,“我今日有了不错的收获。”
他们没有动桌上的酒菜,事成便散场。
“等着宋将军的推荐。”
宋璟眺望洛河水的波光粼粼,白鹤、野鸭停息的小洲,极尽岛屿的迂曲回环之势跟起伏的山峦配合有致。
“连理,通知下去,告诉他,打乱达匈内部。派几个人监视他,提防他生有二心。”
连理:“是!”
战争即将打响,宋璟只觉心情异常凝重。
“尽快请昭北淮来一趟京城。”
许晏清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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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晏清这边接到消息说一切准备就绪。
她最喜欢和阿璟哥哥搞事业了。
夜里,狂风大作,雷声轰炸,暴雨倾泻。
树叶剧烈地乱颤,慈宁宫的窗被吹得“吱吱”作响。
许晏清站在廊边,与隆安太后的寝殿只有一扇门之隔。
她猛地推开殿门,殿内烛火微弱。
隆安太后吓了一跳。
此时闪电从天边劈来长条的亮光,与许晏清模糊的身影融为一体。
“皇祖母,好久不见啊。”
隆安太后一激灵,厌恶地说道:“你来干什么?哀家这不欢迎你!”
许晏清说道:“哟,皇祖母为何不待见我呢?是心里有愧,不对是心里有鬼吧。呵呵。”
隆安太后拼命地唤人:“绿绮!绿绮!”
绿绮带着慈宁宫的太监们姗姗来迟。
绿绮呵斥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许晏清无辜地说:“皇祖母不喜欢本宫,因此本宫没见过几次皇祖母。今夜辗转反侧,不记得皇祖母的模样,特来温习一遍!”
“走开,哀家不想见你!”
许晏清转头,笑问绿绮:“怎么?本宫来看看祖母有问题?有些事特地替父皇来问一问。”
绿绮听到皇帝的名头,动摇犹豫了会。
许晏清走近,拽住隆安太后的寝衣,逼迫她听自己说话。
她恶狠狠地耳语道:“皇祖母如果想好好活过今晚,那就乖乖不要喊人!”
隆安太后心悸,强装镇定:“你们都下去。”
寝殿内只剩她们两个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
“您不要不耐烦。我只是来叙叙旧,帮您回顾回顾您做过的亏心事。”
隆安太后喘着气,慌乱不已。
“我三岁的时候,您可曾记得发生了什么?”
“时间久远,哀家哪记得那么多!”
“哈哈,不急。我这就帮您回忆一下。”
许晏清变出来一根细针,拽住她的手,就要往她的食指扎去。
隆安太后挣扎,“放开哀家!来人!来人!”
绿绮被南芸等人拦在门外。
“当年,您诬陷我母后与贺明朝有染,诬陷我非父皇所出。”许晏清掐住她,“滴血验亲,他们也是这样捉住我的手,就这样扎下去”
隆安太后的食指被扎了一道,“啊!啊!”
“您喊什么?那个时候我喊了吗?”
“疯子!疯子!”
“就当我是疯子好了,如果不是您,我母后就不会为了证明清白,出兵打仗!”
沈皇后征战的前一晚,许晏清偷偷地躲在屏风里,听着皇帝与沈皇后的对话。
皇帝说,你从生下晏晏后,便不再出兵打仗,这次让朕看看你的真心。
沈皇后无悲无喜无怒地说,好。
此去,天人永隔。
隆安太后迫不及待地要求皇帝立自己的侄女为后。
许晏清问她:“想起来了吗?”
隆安太后全部想起来了,脊背发凉,“你来找哀家报仇!”
许晏清掐住她的脖子,“是呀。”
隆安太后毛骨悚然,在地上爬着准备逃跑。
许晏清扼喉,“皇祖母想去哪?来,吃药了。”
她眼疾手快地丢进去一颗丹药。
隆安太后呛出眼泪,“你给哀家吃的什么!”
“断肠丸。”
“解药呢!快给哀家解药!”
“皇祖母听话,才会有解药。说谎骗人,既能鼓舞人心发人深省,也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反正您已造口业了,不在乎次数多少了吧?”
许晏清完整地告诉她计划。
“哀家没梦见先帝,为何要骗人!”
许晏清淡定地数着:“三、二、一!”
隆安太后痛苦地蜷曲,捂着肚子,肠子好像要被剪断一般。疼得她砰砰撞地。
“这个药半个时辰发作一次,您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隆安太后立刻应下。
“委屈您几日,时机到了自会通知您。”
药效慢慢缓过来,隆安太后忍不住嘴快,骂她:“你骨子里就坏透了!”
许晏清不置可否,“是啊,我就是天生坏坯。您真懂我。”
隆安太后气得说不出话。
许晏清真诚地说道:“皇祖母晚安。哈哈。”
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在廊檐下,她遇见了敬慈太后。
宫女为敬慈太后打伞,“晏晏。”
许晏清行礼,“皇祖母安。”
“绿绮告诉哀家你来这了。”
许晏清省的再去找她了,索性解释清楚。
如人所料,敬慈太后答应了。
“哀家梦见太祖,她梦见先帝。你是何用意?”
“没什么用意,您当真愿意梦见皇祖父,那个对您薄情的人么?”
许晏清撑着油纸伞离开。
敬慈太后温和地对她说:“晏晏,戾气伤人。”
许晏清回头,莞尔一笑:“伤人?试问又有谁能渡我的戾气呢?”
她的眼睛看透一切,“天家恩情本就薄弱的可怜,至亲至疏是父子。我并不觉得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