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乖宝不哭,哭多变猪
昏迷的许晏清漫游在缥缈虚空的梦境。
黑色的人影闯入视野。
“你是谁?”许晏清大胆追上去。
人影没有逃躲,杵在原地。
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跟她撞了个照面。
这个人眼里闪着泪花,她说:“好好待他啊。”
许晏清冷静地问着她:“他是谁?你是我吗?”
“我是我,你是你,我不希望你成为我。”
许晏清听得云里雾里。
下一刻,这个人幻化成一缕烟,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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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你觉得朕该怎么做?”皇帝盘坐在蒲垫上,划拉着手串的佛珠。
皇帝也憋屈,之前无论如何都谈判不成,现在达匈公然拿着沈家父子的头骨用作筹码,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陛下是信人事还是天命”宋璟反问他。
“熹宗留下的毒咒朕不得不担忧。乔州之战,马原之战,甘山之役,攻打达匈次次失利,折了不少人。”
熹宗的那句“攻则必败”让军心涣散。
“如若让自己人打自己人呢熹宗的诅咒可没说不让达匈自相残杀。”
皇帝不解,将蒲团凑近了些,“怎么你有法子”
“达匈的风云变幻只在一昔间。”
“怎么说?”
宋璟吐出四个字:“嗣位继承。”
他又进一步解释道:“达匈的王子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如若嗣位争夺挑起,这时哈里必定奔回分一杯羹。他争,我们出手援助,我们的被动局面便化为主动。”
“到时哈里夺得王位,朕再控制住他那还不是我们的人去打”皇帝问他。
“帮忙可以帮倒忙。哈里的人卖命,我们的人在后边袖手旁观。等到一盘散沙时,在达匈招兵买马,自己打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心里百感交集,不咸不淡地说:“有宋卿是北诏之福。”
皇帝忌惮他的锋芒,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
“臣……”
“不知臣是否来迟”
殿外传来一句清冷的声音。
“洛白,进来吧。”皇帝召他。
洛白推着轮椅与宋璟相互示意问好。
“你此次出阁带来什么消息”
洛白是奉仙殿的掌祀,负责卜卦,问神等事宜。
他是皇帝前几日从深山中请出担任新一任掌祀。
洛白意有所指地说:“宋将军应该先我一步吧?”
洛白同样说出了那天晚上宋璟陪许晏清夜观天象得出的结论。
“鹑,鹑火星也。贲贲,乌星之体也。天策,傅说星。时近日,星微。焞焞,无光耀也。丙子平旦,鹑火中,军事有成功。”
但是比宋璟更为具体。
皇帝将信将疑:“当真”
洛白开口:“宋将军出良策,臣报福兆,在真不过。陛下想想,几代皇帝都想收复失地,将达匈纳入北诏,可有哪位做到了您此举是千秋伟业!昔日太祖时天下一统的局面将要在您手中光复!”
宋璟承认,洛白善于把握人的私欲。
光复北诏是后世皇帝梦寐以求的,若真能做到,的确是伟业一件。谁都渴求赢得生前身后名!
皇帝面露喜色。
洛白提醒他:“陛下,喜怒不形于色。陛下先得稳住达匈的亲王与公主。其次,稳定军心,堵住众臣之口。”
洛白看向宋璟,笑着说:“稳定军心宋将军比我有法子。”
皇帝心情舒坦,非常客气地接纳洛白的话。
“此刻宫禁了?”皇帝问身边的福海。
“是的,陛下。”
“既然如此,宋璟你今日留宿宫中吧。”皇帝吩咐福海,“挑个打扫好的宫殿。”
“是。”
宋璟与洛白一同退下:“陛下,臣等告退。”
“宋璟。”皇帝喊住他,“明日出宫前去看看晏晏,这孩子见到你会高兴些。”
宋璟告退。
皇帝转动佛珠,“福海,人选定了吗?”
“不知道宋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照着晏晏的样式去选。”
“是。”
“办事时记得挑个好时间,一定要让晏晏这孩子亲自到场。”
皇帝心知肚明,许晏清满眼都是宋璟,作为她的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棒打鸳鸯不为过吧?
宋璟跟着人选了一处地方歇息。
“今日将军在这歇下吧。”
宋璟点头。
人刚走,宋璟便火急火燎地赶往骄阳殿。
“殿下,喝点乌鸡汤”南芸问。
许晏清面朝里侧,没有精神。
“放那吧。”
南芸知道她难过,却无头绪安慰她,“殿下。”
“在宫门挂一盏灯,他会来。”
“是。”
宋璟快步走在小路上,看到远处闪着的橘光。
这是为他准备的。她在等他。
宋璟推开宫门,南芸在等着他。
“公主如何?”
“公主醒后便不肯吃东西,唉。”
宋璟推开门,看到许晏清缩在被中一动不动。
他轻唤道:“乖宝”
南芸关上门,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来了。”许晏清蔫蔫地说道。
宋璟一阵心疼,他走到床头,低头靠近她。
许晏清猝不及防地抱住他的脖子,委屈地说道:“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来晚了。”
许晏清用力把他一带,宋璟便顾不得鞋袜整个身子隔着被与她相贴。
“乖宝,我先起来,怕压着你。”
“阿璟哥哥。”许晏清带着哭腔喊他。
“我在。”
宋璟与她脖颈交缠。
许晏清的眼泪如洪水决堤一般,“他们是我外公和舅舅,他们是英雄,不该这样的。”
宋璟不说话,耐心听着她的哭诉。
“他们想回家,却不想这种方式回家。是我没用。”
“外祖母到死都在想着她的丈夫和孩子,我也想,我没有见过他们一面,我想要亲人,可是他们都死啦……”
“我的母后尸骨还被扣留在达匈……”
许晏清越哭越大声,甚至哭得差点背过气。
豆大的眼泪滑落在宋璟的胸膛,泪水灼烧着他。
他只能一遍一遍地亲吻她的耳朵,给予她安全感。
“乖宝,我们会带他们回家,也只能由我们带他们回家。”
“文臣盼望名流千古,将军希望荣归故里。蛮夷之辈不能玷污我北诏英魂!”
“陛下答应拿下达匈。”
许晏清哭肿的眼睛看着他。
宋璟一字一句的承诺:“战亡的将士一定由我们自己抬回!”
“父皇是怎么答应的”
宋璟把对皇帝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宋璟对许晏清坦白道:“我的做法会不同于这个。”
“什么”
“我昔日救下一人,他是达匈的王子,母亲是北诏人,他是达匈内乱的导火索。”
宋璟继续解释道:“他现在掌握达匈三分之一的兵力。也就是说达匈三分之一是我的兵。”
“你是怎么控制住这个王子的”
“遇见他时他年纪尚小,给他服下毒药,调教一番便死心塌地。”
这样的调教是见血的,能养成他的奴性。
“所以哈里根本不可能回到达匈”
“我会派人在半路解决他。达匈的兵负责打散内部,我们的人慢慢北上蚕食它。”
许晏清更加抱紧他,“你是不是……要出外打仗了。”
“这次不是我,会有更好的人来指挥。”
宋璟卖了个关子。
“可是残影的人会帮达匈……”
“据我的消息,残影只卖兵器给他们,其他的事残影不会插手。所以……乖宝私下的那些武器是不是可以出来溜溜了呢?”
“我这几天便让长乐带人多生产出来。”
“我的人会在生产点严密防守,以免泄露。”
“生产点在沈家。那儿已经破旧不堪,我便没让人清扫,没人靠近,也没人会想到那里去。”
“那我明日便派人去一趟。”
“你告诉他们小心些,长乐在那布下了天罗地网。用来防贼的。”
“势在必得,乖宝不要伤心了。嗯?我会心疼的。”
许晏清软糯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宋璟抱着她的头,一下一下安抚着她。
“公主,您可以永远相信臣,臣永远忠于您。”
诚挚的话语让许晏清又有想哭的冲动。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哭多了变猪。”
许晏清破涕为笑,“你才是猪!”
“如果我是猪,那乖宝是不是……猪婆”
“宋璟!”许晏清装作要打他。
宋璟突然扣住她,尝了一下她的甜唇,哑着声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