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出来!林行之, 你这个杀人凶手给我滚出来!”
“林行之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滚出来受死!”
“你残害忠良,你猪狗不如!”
“……”
天刚蒙蒙亮, 戾王府大门外就响起了喊声,准确地说应该是叫骂声。
从石砚跑来报信把林行之和楚昭叫醒,再到林行之起床洗把脸的功夫,他就从杀人凶手变成猪狗不如了。
据说外头瞧热闹的百姓跟韭菜似的,一茬儿一茬儿的来,戾王府大门外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行之漱完口,接过石砚拿来给他垫肚子的包子,一边吃一边表示惊奇, “没想到戾王府门外也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毕竟以前, 除了王府自己人和执行任务的金羽卫,连狗都不怎么从门前过, 据说是怕被发疯的戾王抓进来剐了。
石砚跟着点头, “可不是,那人多的,比少爷你和王爷成亲时还热闹。”
林行之叹息一声, “唉, 攒点名声真不容易,”林行之同时指指旁边的楚昭小声跟石砚说, “他在遇到我之前娶不到媳妇儿果然是有原因的。”
这点石砚特别赞同,他家少爷以前名声可好了, 自从被王爷当街抢了一回, 就全变了样。
石砚想想就痛心,然后催林行之,“少爷你快点吃, 再不出去,指不定要骂你什么呢。”
这点林行之是持怀疑态度的,“还有比猪狗不如更不如的话吗?”
石砚一时语塞,没想出来。
“所以啊,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吵架。”
来的是什么人林行之大概能猜到,毕竟除去刚死了人的那几家外,还有谁能轻易被煽动来戾王府门口叫嚣。
也是被仇恨迷了眼啊。
包子吃完,林行之擦了擦手,问楚昭,“王爷要一块儿去吗?”
楚昭自然要去,那么多人,谁知道人群中会混入什么东西,他得保护他家王妃。
于是两人就牵着手一同出现在了大门口。
大门打开,两道修长的身影立在王府门前时,先前所有的叫骂声都消失了,数不清的人,现场却一片寂静。
有人望着两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原本汹汹而来要找麻烦的气势也弱了不少。
林行之目光扫过众人,“诶”了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跟楚昭抱怨,“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与林行之那平和的视线相比,楚昭就不一样了,他每一眼看过去都像是在扎人刀子,像是警告,强压之下,可没多少人能扛的住。
沉寂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子开了口,“林行之,你害死我父亲,我今儿就要杀了你要你血债血偿!”
这人恨林行之恨得面容扭曲,说着话就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要冲上台阶杀林行之。
但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就这么冲上去,可能连林行之衣角都没碰到就会被戾王府的护卫们一刀毙命。
而且他们来不是送死,也不是要跟林行之同归于尽,他们是来要说法的。
其中一个看着颇为理智的中年男子在拉住那个持匕首要杀林行之的年轻男子后,自己上前一步,朝楚昭拱手行礼并自报家门。
“下官吴延春见过戾王殿下,下官乃兵部侍郎,家父不幸也是昨日被刺身亡之一。”吴延春提及父亲,眼眶微红,语气也很沉重。
“所以?”楚昭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给他家王妃行礼,也别指望他能有好脸色。
吴延春没看出戾王脸上有什么不悦,但语气又很明显,让他一时摸不准这位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试探性地开口,“今日来是想请王爷替我等主持公道,交出杀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还我等亲人一个公道。”
楚昭与林行之十指相扣,抓着他的手举起给众人看,“所以,你们口中的杀人凶手是本王的王妃?”
维护之意太过明显,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除了他还能是谁?”
楚昭话音落下时便立马有人喊了起来,满腔愤怒。
“这个狠毒之人,勾结刺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他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开口的依旧是最先持匕首那人,林行之听完,还是问了句,“敢问你是?”
四个字,成功让对方炸了,像被伤及自尊,跳着脚开始骂林行之心狠手辣,“你还是不是人,你杀了我爹竟还问我是谁,林行之你这个畜生!”
林行之无辜,“请问你父亲又是?”
每一句都自带挑衅,对方已经想再次冲上来一刀结果林行之了。
林行之看向他家王爷,他确实不认识这些人,他虽然死去的哪几位大臣,但他又不熟,更与他们家中人无往来,可不就不能把人给对上号。
但楚昭又不是什么会在乎旁人情绪之人,全然无视对方那张扭曲到难看至极的脸,对林行之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而后,看向在场的众人,“有冤就去找能给你伸冤的人,有仇就去找你们的仇人,无事不要我戾王府门口乱喊乱叫,不要死了爹又丢了教养。”
不愧是被骂狗男男的夫夫,两口子得罪人的本事一个赛一个的厉害,楚昭一开腔,成功把所有来找他主持公道的人都给骂了,最前面那一排人脸色就没一个好看的。
有人出声质问:“戾王殿下这是要是非不分,包庇杀人凶手吗?”
楚昭视线扫过那人,眼中透着浓浓的不愉,“本王要杀谁,从来都是想杀就杀,这等见不得人的刺杀手段,本王还不屑用。”
吴延春反驳道:“我们从未说刺客与王爷有关,我等说的是与王妃……”
“呵,看来你们忘了,他是本王的王妃!”吴延春的话没说完便被楚昭给打断了。
后面跟来的十月抱剑替他家主子传话,“我家王妃想做的事,想杀的人,压根用不着自己动手,主子自会替他料理妥当。”
“诸位在这儿一口一个杀人凶手,且不看看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家王妃杀的。你们家中亲人去世确实不幸,可这也不是你们没脑子被人当猴儿使的借口。”
十月这话说的也不轻,再加上楚昭提到的行事手段,倒让来瞧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从前戾王杀了人,尸体都是直接让人从戾王府大门口抬出去的,可不像会勾结刺客的样。
至于这些人说是戾王妃干的,但人也说了,他们王妃想杀人自有戾王帮忙出头,何须自己去勾结刺客,不仅麻烦还要给自己惹一身骚,何苦呢?
当百姓的想法跟着戾王府这边走后,便觉得他们处处有理,反而是那些来找戾王妃麻烦的人是在无理取闹。
等议论声大起来,吴延春等人眉头直皱,本该为他们造势说话的百姓就这么轻易倒戈了?
他不得不站出来为挽回局面,吴延春拱手,目光诚恳地看向楚昭,“戾王殿下,此次与往常不同,我父亲他们乃朝廷要臣,王爷当真会冲冠一怒为王妃直接诛杀朝廷命官吗?”
“王爷虽对王妃情深意切,可并非是非不分的屠戮之人,因此我们才敢断定,此事与王爷无关,全是王妃为报复我们几家一人所为。”
这是强行要将自己和楚昭拆开啊。
林行之察觉到旁边的楚昭已经在散发冷气,拉了他下,“让我来问问。”
林行之看向吴延春,“你们能告诉本王妃,我为何要勾结刺客杀你们家中长辈?”
“哼,假惺惺!”有人骂了句。
也有人说了缘由,“还能为何,不过是政见不合,你父亲强要粮草军备,几位大人与他起了争执,你就怀恨在心蓄意杀人。”
林行之无语,“你这理由就冠冕堂皇的过分了啊,既是与我父亲起争执,本王妃从头到尾不曾参与其中,想怀恨在心都难,各位倒也不必把你们长辈说的跟小葱拌豆腐似的,清清白白。”
“将士们在边关浴血奋战,守卫江山守护百姓,朝中有人却克扣粮草军饷,我父亲不过是替将士们要他们应得的钱粮,到你们口中就成了强要,诸位是觉得我大楚将士就该被活活冷死饿死,不配活着?!”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发出各种声音,有许多人对贪官深恶痛绝,当场便骂了起来,而说的最多的便是贪污军饷,死了也活该。
还觉得就算人是林行之杀的,那也是为民除害。
见形势不对,吴延春赶紧解释,贪墨军饷的人不是他父亲等人,真正的贪官另有其人,只是现在还没查出来。
等吴延春平息民怒后,带林行之便又问,“你们觉得我杀你们父亲是因为心中怨恨,可我为何怨恨?”
无人搭话,或者说不敢轻易搭话。
林行之讽刺地笑了笑,“诸位是觉得我父亲为边关将士要钱粮不应该?”
“还是觉得你们的父亲推搡阻拦我父亲要钱粮做的很对?”
现场沉默了片刻,吴延春才皱着眉回答,“可他们罪不致死。”
有人紧跟着补充,“况且,他们就算有罪也该由朝廷处置,轮不到你这个小人来杀他们,林行之,我要杀了你给我爹偿命!”
林行之:“看来是承认你们父亲不肯给边关将士发放钱粮之事了。”
“活该!”
“昏官,死的好!”
“……”
不等他们反驳,百姓群情激奋,再次骂了起来。
林行之道:“我与王爷都无意难为诸位,这罪名你们是怎么都扣不到我头上的,昨日进宫,皇上和皇后都已澄清我无罪。所以,诸位不如好好想想,你们父亲既没了性命还没了名声,是为何?”
百姓骂声不绝于耳,再听到林行之的提醒,吴延春等人就是再傻都明白过来了,他们是被人利用了。
为了针对林行之这个戾王妃,为了毁他的名声,或者说想要他的命!
吴延春低头皱着眉思索应对之法,有人扒拉着他问怎么办。
也是这时,一个人举着匕首嘴里喊着“林行之,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台阶朝林行之刺去,近了身突然对林行之嘲讽一笑,改了语气,“戾王妃,有本事你就当众杀了我啊。”
对方压根没想杀林行之,只为陷害,要让戾王府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
但林行之有楚昭啊,楚昭一把抱过他家王妃,用背替他挡住了来人的匕首,同时也送了一句话给对方,“想死,本王成全你。”
凡意图杀害皇子者,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