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这一出“好戏”从清晨持续到了黑夜。
也是这短短一天,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安王楚钦杀人如麻, 知道安王府白骨累累,更知道了安王因怕死,带着手下畏罪潜逃了。
戾王府的护卫将楚钦一群被迷晕的人送出了城,其实也不远, 就在小院的密道外, 上次那几个土匪的葬身之地。
楚钦醒来后自是怒不可遏,马上就要带人去将军府直接弄死林行之, 敢算计他,就别想活。
不过被老者劝住了, 毕竟已经将他们送到了城外, 那对方必然不会轻易让他们回去, 所以老者提议先让人从密室回去打听打听消息。
楚钦本不太愿意,但老者提到万一送他们出城的人是戾王呢, 他们劫走了林行之,还意图杀他, 被戾王这个占有欲极强的人知道后, 极有可能会为林行之出头而针对他们。
听到这话,楚钦当场背过脸,不再言语。
他对楚昭恨极了,却也害怕,一种由心而生的恐惧。
于是——
安王护卫出现在安王府外时,池塘中的人头已经被捞出来了, 密室也已被发现。
没等多久,他便看到周氏抱着昏迷不醒的林行之出来了,护卫当即就觉得不对,这位林小少爷明明早就被人救走了, 怎么可能会一身伤的从密室中被抱出来呢?
接着,他听到了定安侯府的小世子和他的好友们跟百姓说密室中有什么,又看到了从密室带出来的白骨,装衣服的箱子等,切真感受了一番民愤民怨。
最后他看到从密室中出来的戾王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一箱兵器,护卫便明白,安王彻底无路可退了。
私藏兵器,等同谋逆。
安王此次不反必死无疑,他们也会陪葬,如果反了,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黄昏时,护卫从人群中悄然脱身,再从小院的密道中出城,将所见所闻全告诉了安王与老者。
楚钦勃然大怒,一双眼瞪的发红,抽过护卫的刀举着发疯似的乱砍一通,“贱人,一群贱人,杂种,竟敢跟本王作对,本王要一个一个的砍死他们!”
“楚昭,林行之,还有楚穆那个狗东西……”楚钦挨个念着他想杀之人都名字,在砍秃了一处草丛后,便提着刀气势汹汹地要进城找人算账。
老者当然不让,苦口婆心地劝说,“殿下,你此刻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你做的事全都被发现了,就算皇上心疼你,不会追究,可百姓呢,那些朝中大臣呢!他们都会逼皇上杀了你的。”
“关他们屁事,本王杀的又不是他们,再则说,不过是几个女人,死了就死了,也配让本王给她们偿命,痴心妄想!”
“可皇上总要给百姓一个交待的,不然不足以平民愤啊。”
楚钦冷哼一声,表情有些讽刺,“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做不了主的废物,本王早该取而代之了。”
楚钦对建元帝的怨恨,不屑,在这句话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说完,楚钦又开始埋怨老者,“都是你们叫本王忍,叫本王装,呵,装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只剩下这一路可走,若是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一刀结果了他。”
楚钦眼中恨意爆发,他对杀自己亲生父亲一事,从没任何犹豫。
“若天下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岂会怕楚昭那个蛮族生的杂种,岂能让楚穆那个处处压我一头的狗东西活到现在,他们早就该死了,所有人,全都该死!”楚钦赤红着眼张开手抓了把空气攥成拳,连自称也变了。
老者叹气,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变故,他解释道:“殿下当初羽翼未丰,手中人钱都不足,即便杀了皇帝也对付不了太子和陈家人,不是最佳时机。”
楚钦嗤笑一声,反问,“那现在就是了吗?”
老者摇头,“不是,可殿下,我们无路可退了。”
“一群废物,”楚钦愤怒,也不知到底是在骂谁。
而后楚钦又恶狠狠的道:“既然不给我活路,那就谁都别想活!”
老者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奴这就去联络人,让他们尽快来京,也幸好咱们一直有准备,人都安排的近,殿下再忍耐几日,咱们就杀进城去,手刃仇人!”
老者说完匆匆离去,楚钦并未阻止,他等这一日等很久了,从他亲眼目睹母妃的死开始。
楚钦转过身看向京城的方向,眼中深不见底,而后又慢慢染上笑意,轻声道:“楚昭,你会亲眼看着我怎么掐死你那心爱的王妃的。”
风吹落了话音,只留楚钦狂妄而又势在必得的笑声。
……
楚钦按照有人给他安排好的路在谋划,另一边的将军府,平日清静的海棠苑今儿格外热闹。
林行之躺在床上,床边站了很多人,林家人全都在,个个脸色都很难看且严肃。
他们在等林行之坦白自己的错误。
林行之:……完全在意料之内呢。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结果被周氏抢了先,“等会儿,等我先收拾你一顿你再说。”
并且周氏还给出了理由,“我怕一会儿你说完自己有多惨,我心一软就舍不得动手了。”
林行之:???
这是亲娘吧?
林行之委屈。
但周氏全当没看见,上手就揪住了林行之耳朵,“混账东西,老娘让你去涉险,让你想这些歪七八遭的主意,你要是想挨揍你跟老娘我说啊,腿给你打断都行!”
林行之不敢说话,并向他祖母大哥等人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惨遭无视。
因为盛怒中的周氏他们也不敢惹。
当然,林家人统一认为林行之应该吃点教训,想到周氏回来跟他们说的密室中的老鼠,还有那折磨人的刑房,他们就一阵后怕。
这要是万一救他的人去太晚,他还不得让老鼠生吞了,那可都是吃过人肉的老鼠。
林行之两只耳朵被揪的通红后周氏大发善心放过了他,努了努嘴示意林行之,“你现在可以开始狡辩了。”
林行之双手捂耳朵:行叭。
他指指自己身上的痕迹,“这些都是王爷弄的,一点都不疼,只是看着明显。”
“安王府的密室,我和王爷已经在里面仔细检查过了,没人,也没什么危险,而且王爷还留了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不会让我出事的。”
林行之想想,又补了句“王爷很担心我,他舍不得我受伤,一丁点都不行。”
林家众人:……
是让你说事,没让你夸自己男人!
周氏眼一瞪,表情危险地问道:“既然舍不得你受伤,那老鼠呢?”
林行之挠了挠脸颊,觉得狡辩才真正开始,“老鼠真的只是个意外,跟王爷没关系,他完全不知情的。”
林行之和留下保护他的暗卫在刑房中没待多久,就听到了老鼠的叫声,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叫声成片,一听数量就很多。
暗卫在堆着尸骨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洞,底下挤满了老鼠,一将尸骨挪开,老鼠便纷纷往外爬,爬出来后还不去其他地方,只围在刑房附近,啃食着地上的脏污。
老鼠太多,还将从密室入口进来的路都给堵住了,它们似乎很习惯这样呆着,在没有亮光和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还算安静,只不过很爱往人身上爬,还会咬人。
暗卫怕林行之被咬伤,就先将他放的下来,两人到里面干净的房间中一直坐着等,直到密室被“找到”前没多久,林行之才重新回去吊着,还让暗卫把他打晕了。
毕竟晕过去后就不用接受盘问,外加他那一身痕迹,都只会觉得很惨,不会想到这是一出他自导自演的戏。
当然,主要也是信任,林行之抓住周氏袖子晃了晃,仰头对她说:“我就知道娘会护着我,以最快速度将我带回家的。”
正巧,今儿石墨会带着神医回来,都不必去外面请大夫。
而安王府有楚昭帮忙拖着,有那么多百姓在愤怒的声讨楚钦,楚钦不敢回来拆穿他,他们的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
“就知道卖乖,”周氏有些嫌弃的把自己袖子抽回来,知道儿子是真没遭什么罪,便不打算继续追究了,“行了,你好好歇着吧,这几日你就老实在府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林行之点头,如何装一个重伤的人,这他还是清楚的。
周氏等人走后,石砚跟石墨兄弟两就进了屋,虽是亲兄弟,但两人长得并不相似,性格更是截然不同。
石砚能说会道性子也活泼,而石墨就是个武痴,交待他的事一定会办好,而其他的,鲜少能引起他注意。
平常也不爱说话,冷冰冰的,跟冰块似的,连石砚都笑过他哥,不该叫石墨,该叫冰墨才贴切。
兄弟两关切盯着林行之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是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石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突然响起口哨声,石砚拉着兄长就往外走。
石墨满脸疑惑,“为何拉我?”
出门后石砚指了指围墙,“戾王殿下要来看少爷,我们识趣些,不要打扰他们私会。”
受徐文彦影响,加上楚昭来的频繁,石砚现在也破罐子破摔一口一个私会了。
石墨虽然知道他家少爷跟人定下了婚约,但对将人之间的关系还不知情,担忧的问石砚,“戾王会欺负少爷吗?”
石砚心想,那要看哪方面的欺负,有的呢他们少爷心甘情愿不用拦也拦不住,还有的呢,戾王殿下肯定是不会动手的,不必担忧。
知道自家兄长不懂这些事,石砚也没明说,只道:“反正你记得是咱们少爷非要嫁人戾王殿下的就行了,他不亏。”
石墨似懂非懂,但他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少爷喜欢就好。”
兄弟两说话间,楚昭已经进了林行之房间,速度快到让石墨直呼高手,并补充道:“嫁给这等高手,少爷确实不亏,”还很赚。
屋内,林行之一见楚昭,就扬起了笑脸,“你来了啊。”
然后又拍拍床沿,“坐这儿。”
楚昭没坐,而是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林行之,还抱的很紧,“你没事就好。”
楚昭有些被吓着了,尤其是看到林行之一动不动被铁环吊着,还有老鼠爬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分不清真假,也不敢问,生怕一开口就坏了计划。
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心慌,害怕,遍体生寒。
在今日,就在那一瞬间,他全都经历了。
楚昭不敢想,如果他家王妃身上的伤是真的,如果他被老鼠咬了,甚至真的再也叫不醒,他会怎么样。
好在,楚昭满心的庆幸,好在他没事。
因为楚昭抱的很紧,林行之被勒的有些痛,但没反抗,他能感觉到楚昭很乱,慌乱的乱。
“王爷,我没事,”林行之轻声回应他,也伸出手环住了楚昭的腰。
腰挺细,这是林行之手落楚昭腰上时唯一的想法。
他手滑动着上下摸了摸,又仰头看楚昭,就这么看上去,这人似乎更俊了,连吞咽口水时喉结耸动的模样都说不出的诱人。
林行之脑中突然冒出了想亲亲的念头。
不过很快他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太不要脸了,怎么能嘴上说些馋人家身子就真馋呢。
楚昭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又看到林行之微微泛红的脸,作为一个经常调戏自家王妃且被称为流氓的男人,楚昭瞬间就猜到了林行之在想什么。
他松开林行之,在床边坐下,仰头露出喉结,对林行之说,“给你亲,怎么亲都行。”
想想觉得还不够,于是楚昭又补充道:“要是不方便,本王躺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