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楚昭与虫子的对抗经历了很久, 最后虫子从脸上消失不知去向,身体依旧火热,好在不那么痛了。
在林行之的允许下, 楚昭抽回了自己的手, 目光定格在林行之手臂那已经变成青紫色的指痕上。
他有些小心的碰了下,问:“疼吗?”
见他不难受了,林行之便也不客气的说实话,“当然疼了, 王爷你问的什么傻话。”
楚昭:……
也不知怎地,就被激起了好胜心,楚昭哼道:“也不知到底谁傻,明知道疼还送过来让人抓。”
“小傻子, ”戾王殿下赠予新称呼。
林行之斜眼, 还是想说, 有些人娶不到媳妇儿是有原因的!
“我那是傻吗?我还不是因为你,要是换个人你以为我会送上去给人抓?我脑子又没坏!”
虽然被凶了,但楚昭还挺高兴, “就知道你痴恋本王痴迷得无可自拔, ”他给林行之这主动奉献手臂的行为找了理由。
林行之:……
大约是刚才发病伤到了脑子, 林行之告诉自己要体谅,不能跟脑子不好的病患一般计较。
他准备出门去看看,“不是说病发结束宫里的太医就会来放血吗?怎么还没来?”
楚昭目光闪了闪,拉住林行之, “不急,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他指着柜子旁的抽屉,说道:“那里面有药膏, 你去拿来,本王给你擦。”
林行之手臂上的痕迹看着就渗人,一副惨遭虐待的模样,必然是极疼的。
只是之前注意力全在楚昭身上,压根没顾得上自己。
等楚昭把药膏往他手臂上抹时,疼得龇牙咧嘴不说,眼泪都冒出来了。
嘴里还一直喊让楚昭轻点,让人既心疼又好笑。
药膏擦好,楚昭抓着他手臂吹了吹,说道:“以后别这么傻了,谁都没你自己重要,明白吗?”
林行之倔强不肯认,“我才不傻!”
“是是是,你不傻,本王的王妃最聪明了,只是太喜欢本王,喜欢到都不顾自己而已。”
林行之:“……脸皮真厚。”
他嫌弃的哼了声,起身将药膏放回抽屉,接着走到门口去叫人。
南星几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林行之便直接吩咐南星和十月出门去迎一迎太医,并道:“太医们都上了年龄,估计走的慢,要是在路上看到了你们就捎人一程,这样快点。”
至于怎么捎,林行之觉得自己就不必细说了,毕竟他这个未来王妃都是站在狗洞旁被拎进来的。
南星和十月应了话转身便走了,林行之又让石砚去后厨拿些吃的来,他很小心地吩咐,“盯着人做,一眼都不要错过,明白吗?”
这漏洞似的戾王府,林行之并不觉得有多少可信之人,而此刻的楚昭又正是虚弱,难免给人可乘之机。
“是,少爷放心,”石砚严肃点头,盯人做菜这种事他在府里做惯了的,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等安排完这些,林行之又走回了楚昭旁边,楚昭投来赞赏的目光,“王妃果真贤惠。”
林行之表示,“贤惠谈不上,但当你王妃够了。”
自信又直率。
“娶我你不亏的,”林行之总结。
“是是是,”楚昭点头表态,“是本王配不上你,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无权无势,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是我高攀王妃了。”
林行之沉默了一瞬,然后盯着楚昭的脸看了好久,一时也分不清是他的脸皮更厚,还是脸更俊。
林行之挠了挠头,就挺让人为难的。
楚昭:“怎么,就因为看过本王刚才的丑样子,就不记得自己夸过的话了?”
“才没有!”林行之想也没想的脱口否认,然后给出了自己对楚昭的最新评价,“你是最俊的厚脸皮。”
说完,林行之就等着楚昭表态,如果不满意他还能重新想。
楚昭无奈摇头,手不自觉伸到林行之脸上,“你啊,就仗着本王不能拿你怎么样。”
林行之鼓起另半边没被他掐的脸,翻了个白眼,这叫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吗,皮都要给掐掉了。
楚昭被他作怪的小表情逗得想笑,只是一张口便是汹汹而来的咳嗽,让刚才轻松嬉笑的氛围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林行之还记得上个月楚昭在他面前双手冰凉,咳到吐血的模样,他有些害怕。
给楚昭拍背,跑去倒水给他喝,再问他怎么样,所有的焦急与担忧都摆在了脸上。
楚昭觉得自己不太好,看着毫无动静的门外,他知道此次大约会与上月相同,没那么快等来太医。
谁让他刚刚忤逆了建元帝呢。
按建元帝那比针孔大不了多少的心眼,这种折磨他的绝佳机会又怎会放过。
好在,他从来不曾对那个人抱有什么希望。
楚昭试着跟林行之商量,“要是本王让你先回家……”
结果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林行之给瞪了,“青天白日你做什么梦?”
楚昭识趣地闭上了嘴,但其实也分不出太多心思跟林行之继续斗嘴,咳嗽来势汹涌,要吐的血也一点没少。
林行之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又叫暗卫让继续出去催太医,就差自己拿针上了。
听着楚昭止不住的咳嗽声,看到他时不时就吐一下血,生出了与他大哥同样的心思,恨不得当场提刀进宫把那狗皇帝的狗头给砍了!
太医在一个时辰后姗姗来迟,时间算的相当好。
早来一刻楚昭少受点折磨,晚来一刻楚昭能立马命丧黄泉。
治疗时不许有外人在场,加之他和楚昭的真实关系现在还不能让建元帝知晓,林行之便提前躲开去了隔壁院子。
而楚昭这边很快被内侍和金羽卫层层守卫,进出两难。
许久后,太阳眼看着都要下山了,石砚才来敲门,“少爷快出来吧,太医和宫里来的人都走了。”
话音才落,门就猛的从里面被拉开了,开门的人就像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只等有人来唤他。
林行之也没问石砚楚昭怎么样了,自己拔腿就往楚昭的院子跑,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屋。
楚昭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整个人都透着疲倦和虚弱,这是林行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昭。
林行之就站在原地,怔住了。
他不知该是什么反应,也不知要如何开口问楚昭。
楚昭捂嘴低低咳嗽了两声,随后对林行之招手,“过来。”
林行之乖乖过去,格外听话。
他张了张嘴,“你……”
“我没事,”没等他说完,楚昭就抢先答了,“睡一晚,明儿就好了。”
“哦,”林行之依旧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
楚昭抬手在他鼻尖上刮了下,笑道:“怎么傻了,这么不经吓?”
林行之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
楚昭什么错都没有,建元帝凭什么这么对他,就因为心中的那点猜忌,因为自己无能生出来的忌惮,所以就要让楚昭平白无故遭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林行之突然抓住了楚昭的手,咽了咽口水,认真且严肃的问楚昭,“王爷,你可有意取而代之?”
他手抓的很紧,楚昭都感觉到了疼痛,同时也反应出林行之心中的紧张。
但林行之并没有要回避,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楚昭,等他的回答。
林行之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提起这事的,因为他现在跟楚昭的关系并不牢固,只是……他不忍,也不想让楚昭一忍再忍了。
林行之现在只想把建元帝从龙椅上拉下来,然后把楚昭所承受的一切加倍还给他!
从前的,现在的,全部都十倍百倍的还给建元帝。
楚昭听到林行之的话,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有的东西太少,而身上那点最不受他待见的血脉反而是最贵重的。
有许多想接近他拉拢他的人,为的不就是那点血脉,想利用他成事再争权获利嘛。
这么些年,楚昭已经习惯了。
而林行之除了他,背后还有整个林家,还有亲朋至交。
楚昭知道,他们从来不同,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而他活着,也只为了报仇。
楚昭对上那双坚定的眼睛,淡淡的笑了,“有啊,”所求是有不同,但帮自己的王妃实现个愿望还是能的。
那令他憎恶的肮脏血脉不能为别人所用,但王妃可以。
楚昭答的轻松简单,林行之反倒语塞,又不知说什么了。
“放心,没怀疑你嫁给本王居心不良,本王不过是想顺便给自己报个仇而已。”
好像是知晓林行之心中的迟疑,楚昭主动给他搭了台阶。
“王爷,我……”林行之抓着楚昭的手又紧了些,“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利用你,嫁给你也是真心实意。”
“嗯,本王信,只不过你能不能先松开本王的手,要不然你未来夫君可能就得当独臂大侠了。”楚昭指指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对林行之眨眨眼转移话题。
“哦,好,”林行之蹭地下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到楚昭手腕上的红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楚昭给自己揉了揉手腕,突然唉声叹气,“啊,手好痛,好痛好痛。”
搞得林行之更紧张了,“真的很疼吗?是不是伤着骨头了,我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说着就着急忙慌地要起身往外跑,被楚昭一把给拉了回来,林行之没提防他会这么做,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床上,背靠着楚昭,头顶抵着他下巴,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了他怀里一般。
林行之想起身,但还是被楚昭给拉住了,不让他动,并把自己被抓红的手送到他眼前,“你弄疼了本王,就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你想…想要什么表示?”林行之结结巴巴的问。
“嗯……”楚昭拖着长长的尾音想了片刻,道:“也不为难你,让你给本王吹吹总行吧?”
这个要求,让林行之一时分不清是在调戏自己还是真想让自己给他吹。
见他不动,楚昭还开始催促,“快些,再不吹,本王手上的红痕都要消失了。”
林行之:“……”
可以稍微说的不那么理直气壮一些,他肯定会吹的。
但既然敢开这个口,楚昭显然是有后招治他的,楚昭把手凑近林行之嘴边说,“要是不愿意吹,亲一下也成,本王不介意。”
“我介意,”林行之回头瞪他一眼,然后转过来就对着楚昭的手狠狠吹了两下。
“这么凶,”嘴上嫌弃,楚昭的手却很温柔的放在林行之头上揉了揉,“害羞的小骗子。”
不等林行之说话,楚昭就开始教育起了他,“你这么害羞可不行,要是以后有把柄落在本王手里,本王回回都让你又亲又吹的,那你可怎么办?”
“又不好意思拒绝,你得吃大亏的。”
林行之一听,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换了个姿势正对着他坐,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办?”
楚昭笑了,告诉林行之,“你就应该大胆些,反客为主,按着本王使劲儿吹使劲儿亲,把本王亲得不要不要的,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就行……”
“闭嘴!”林行之愤怒地吼道。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竟然会相信这人的鬼话。
“流氓,不要脸,”林行之骂道。
捏脸的手又伸了过来,但被林行之无情的拍开了,凶巴巴的说,“不许碰,不然打断你的手!”
楚昭:“哎呀呀,就说你脸皮太薄,本王都把法子教给你了,也不用起来,光生闷气可不行,会气坏的。”
楚昭还主动把脸往林行之跟前凑,邀请道:“来试试嘛。”
“你真的想试?”林行之问。
楚昭正要点头,眼睛就瞥到林行之举手了巴掌,大约是想谋杀未婚夫的。
戾王殿下很是乖觉地闭上了嘴。
林行之冷笑,“试试吗,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一巴掌下去脸就能留印儿,还不会轻易消失。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戾王殿下陷入犹豫,不试嘛,未来媳妇儿可能会不高兴,还显得他小气;可要是试了,脸会疼的。
而且,“你舍得让本王这英俊的脸疼吗?”
楚昭还为自己争取,“你看上的不就是本王这张脸嘛,打坏了你会心疼的。”
可真是将厚脸皮发挥的淋漓尽致,林行之甚至觉得这才是他本性。
就这么点时间,楚昭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抓着林行之的手在自己脸上抚过,“不能打,但可以摸摸。”
摸完,楚昭正想炫耀自己这个绝妙的解决办法,结果一低头就看见林行之眼眶红了。
楚昭懵了,他好像把人给欺负狠了,一时间楚昭脑子里只剩这个想法。
见人可怜巴巴地要哭,楚昭也急了,连忙松开林行之的手,“王妃别…别哭啊,我不欺负你了,也不说浑话调戏你了。”
“要不你真打我一下,打重点行不行?”
林行之不说话,也没动静,就红着一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楚昭想抓他手打自己,又怕林行之说他故意占便宜,想给他擦擦眼泪,但眼泪又没流出来,他手上上下下的来回动,愣是不知落哪儿。
着急哄人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可谁让他得罪的是未来媳妇儿呢。
在楚昭又讨好的哄了几句后,林行之终于开了尊口,“那你摸自己,浑身上下都摸一遍,摸完我就不哭。”
虽然要求有点古怪,但楚昭没犹豫,双手捧着脑袋从头往下摸,在手伸进衣服里把自己狠狠摸了一通,要往裤子里面去时突然看到林行之狭长的双眼中闪过狡黠,人还直接“噗嗤”一声笑了。
哪有刚才一点委屈可怜的模样。
楚昭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他险些就成为大楚第一个自己摸自己的王爷,这要传出去,怕比他不行还能让百姓更津津乐道。
谁让他声名在外,最爱玩弄别人,再加个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传言,绝不会有人怀疑是假的。
他停下动作,“小骗子,胆子不小啊。”
林行之理直气壮的表示,“让你欺负我,要是下回再欺负我,我就让你脱光了摸自己,不然……”
楚昭:“不然怎样,你替本王脱?”
“不然我就哭给你看,还把你爱摸自己的事往外说!”林行之嗓门很大。
他已经领悟到了,只要脸皮足够厚,那输的肯定就不是自己。
行吧,楚昭妥协,告诉自己,人还没进门不能逗的太狠,不然把媳妇儿吓跑了怎么办,要适当的配合服软。
当然,他也没忘记解释自己的行为,“本王那不叫欺负,叫调戏,”欺负什么的可不只是嘴上说说。
林行之不在乎,反正都一样,只要楚昭以后再说这些孟浪浑话,他就哭,还让他脱光了摸自己。
反败为胜,有了能威胁楚昭的法子,林行之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正巧,石砚和南星来送晚膳,趁着南星摆碗筷时,石砚将自家少爷拉到一旁小声询问,“少爷,今晚还要再住一晚吗?先前大少爷让人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林行之回头看了眼在床上坐着的楚昭,虽然脸色还是很白,不过精神头还不错,应该是刚调戏过他的原因。
林行之就问石砚,“你跟南星打听过王爷扎针放血后修养的情况没?”
石砚道:“打听了,南星姑娘说就是虚弱,要歇个两三日,不能动武,别的倒没什么。”
“哦,”听闻楚昭没事,他就放心了,又想到自己好心跑来看他还反被调戏的事,觉得他是该回去了。
他挺为自己清白担忧的。
林行之道:“那等吃完饭我跟他说一声,然后咱们就走。”
“嗯!”石砚郑重点头,非常赞同回家,他小小声跟林行之说,“他们府上的人简直不要脸,天天就想着让你跟戾王殿下圆房,让你早点来给他们当王妃,少爷你在府上多睡一晚就多好几分危险。”
石砚说的时候,眼睛还留意着四周,觉得这王府危机四伏,人人都在惦记他家少爷。
而林行之,他大概明白那本《风流王爷俏王妃》怎么会出现在楚昭房间里了。
看来戾王府的这些下人也是为他们王爷娶媳妇儿操碎了心啊。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回。”
林行之走回床边陪楚昭用饭,为了方便他在床上坐着吃,就挪了个小饭桌过来,大小高度都正合适,想来是特意为楚昭打造的。
楚昭失了很多血,桌上的菜都是补血补气的药膳,很是清淡。
不过给林行之单独准备了好几道菜,切好的酱肘子,香酥鸡,还有现炸的小酥肉并一道红烧鱼,一个竹笋鸡汤,比楚昭吃得看起来有食欲多了。
王府厨子手艺一点不比林家的差,加上也饿了,林行之吃的格外满足,整整添了两碗饭,喝了大半罐鸡汤,就衬得只能巴巴看着他吃的楚昭格外可怜。
林小少爷也是个记仇的人,见楚昭吃不着又眼馋,就故意夹了菜吃一口道一句好吃,吃一口道一句味道不错,还点评是什么味儿的,怎么怎么鲜、香,就是可惜有的人不能吃。
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愉悦。
楚昭能怎么办呢,小骗子又不是真的小傻子,不好敷衍还记仇,除了多吃点专门为他做补血药膳,他还能怎么办?
而林行之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偷偷尝了几口药膳,算不得好吃,但非要二选一的话,他选戾王府。
林家大厨的药膳属于医毒不分家,治病的同时顺便要命,他实在不想承受了。
等两人吃好,下人来收拾了桌子碗筷,林行之便拍拍屁股起身,对楚昭说,“那我就回去了。”
这句话说得突然,楚昭是意外地,一下就怔住了。
之前不想人来,此刻不舍人走,这一天一夜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只说着闲话笑闹,但就是觉得每时每刻都透着趣,令人心中愉悦。
楚昭不禁想,过的太快了些,这一天一夜眨眼就没了。
楚昭现在只想将人留下。
略一思索后,楚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哎哟,好疼。”
喊得声儿还挺大。
林行之看过去,为他拙劣的表演翻了个白眼,“我问过了,你只是虚,不疼的,就算疼也不会是胸口。”
楚昭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的尴尬,笑道:“哎呀,王妃果真聪慧,一眼就看出本王是装的了。”
林行之不想理他,直接往门口走,显得特别无情。
一计不成,楚昭又生一计,直接下床想要拉他,不过身子确实虚,脚没站稳就摔了。
林行之听到动静立马回身去扶他,“明知道自己虚,还下床做什么,有什么事不会用嘴巴说吗?”
凶凶地,直接镇住了“试图作妖”的戾王殿下,于是他就拉住林行之的衣摆,“能不能别走?”
此刻的戾王殿下,白着一张脸,表情可怜兮兮,语气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祈求,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林行之险些张口就说好。
不过他还是矜持了下,道:“想我留下啊?”
楚昭点头。
林行之就一挑眉,唇角带笑,“那你求我啊。”
都是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楚昭没有任何迟疑,“求你。”
林行之满意了,说道:“那就再留一晚,明儿我从翰林院下值后就直接回家。”
“好,”楚昭也没得寸进尺。
但他有个另外的疑惑,“好似从赐婚圣旨下来后,你对嫁给本王这事就没那么积极了,”变成他一直在期待主导。
林行之道:“因为圣旨已下,因为王爷已经答应了要娶我,我知道王爷从来都是守信之人,我会如愿嫁给你的。”
听着是个很好的理由,但楚昭清楚,自己着急是另有其因。
“不过,如果能快点成婚最好了,这样我才能住到王府来,行事也方便许多。”林行之还做了补充。
楚昭手还捏着林行之的衣角,闻言回道:“很快,最迟秋日,我们便能成亲。”
“好啊,”林行之欢快道:“定好日子你告诉我,我也好让家里准备起来。”
“嗯,”楚昭抬手抚过林行之的眉眼,“这么高兴吗?”
林行之想也不想的说:“当然,是要嫁给你啊,肯定高兴。”
撩的人心弦乱动,偏又无知无觉,果真是个小骗子。
楚昭如是想。
小骗子,不,林行之答应了要在王府多留一晚,自然是要去跟石砚说声,再让人跑一趟给林家送个信。
石砚还真是一点没觉得意外,就是更担心了,满脸忧愁,“少爷,您真不在意清白,想提前嫁入戾王府?”
林行之矢口否认,“才没有,只是王爷现在还很虚弱,我想留下来再照顾他一晚,明天就回去了。”
石砚吐槽道:“说得好像堂堂戾王府没有下人似的。”
林行之瞪眼。
石砚立马改口,“少爷说得对,您是未来王妃,照顾虚弱的王爷是理所应当的。”
“行了,别贫嘴,你先回去给家里说一声,让我娘他们安心,王爷是正人君子,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是……”石砚拖着长音应声,怎么听都像敷衍。
林行之又要说他,但被石砚截断了,“少爷您心中有数就好,虽然你是男子,清白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到底是第一次,还是得慎重。”
“少爷保重,我先回府了。”话说完,转身就跑。
林行之想说点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
道理他都明白,也清楚自己不应该再多留这一晚,但其实从他昨晚决定要来戾王府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
不过林行之并不打算深究,总归他与楚昭要一起过很久,这是无法改变也是他不愿改变的。
他理解石砚的担忧,但更希望顺其自然。
林行之很快又回了楚昭房间,楚昭不方便走动,林行之就陪他在屋里待着。
而机智贴心的侍女怕他们无聊,送来了可以解闷的话本。
还特别言明,“此乃宁王殿下新作,仅此一本,市面上都还没得卖,王爷王妃看的开心。”
随话本一起送来的还有瓜子点心茶水,力求给他们创造最好的看话本条件。
而林行之看着那平平无奇朴实无华,页面连一个字都没有的书,愣是没敢伸手,毕竟宁王殿下同样声名在外。
相比起来,楚昭就毫无负担,直接拿起,翻开,一眼就看到了藏在书中的惊喜——一副令人惊叹的春宫图
楚昭:……
林行之:……
面面相觑。
随后,林行之磕响瓜子,问起戾王殿下此刻心得,“王爷,好看吗?”
冲击力实在过大,戾王殿下觉得自己眼都脏了,手蠢蠢欲动地想撕书!
为避免宁王殿下精心创作的画作未开卖就夭折,林行之善良地替他把书从楚昭手里解救下来放了老远。
也算对得起他收宁王的那一袋子银钱了。
接着,林行之又递了茶给楚昭,让他喝了散散火,楚昭咕嘟咕嘟几口喝了,眼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行之看。
林行之有点懵,问他,“王爷,你看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有东西?”他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摸自己的脸。
被楚昭拦住了,“没有东西,本王只是在看美人,想洗洗眼。”
林行之听到美人两个字,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你好看,你才是真正的美人。”
楚昭一把勾住了林行之下巴,“既惦记本王身子,又垂涎本王美色,王妃所求甚多啊。”
“还行吧,”林行之也不否认,“都很欣赏。”
“只是欣赏?”楚昭挑眉,“就不想真做点什么?”
林行之一把将他手拍开,“别浪!都虚成了还不正经。”
“本王不虚!”楚昭为自己辩解,既不能说男人不行,也不能说男人虚,事关尊严。
“哦,”林行之就不太在意这个,至于楚昭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没试过,不知道。
当然,这话也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然有的人肯定会当场证明给他看。
于是他果断转移话题,“瞧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去沐浴,王爷早些睡,休养身子。”
把东西收拾好,林行之就进了隔壁浴间,他什么都没拿,因为贴心的南星姑娘肯定什么都准备好了。
林行之:放弃挣扎
沐浴完花瓣澡,香喷喷的林小少爷再次穿着戾王殿下的里衣出来了,戾王殿下很满意,而林小少爷——不想说话。
当然,也没忘记端水给楚昭漱口擦脸,把人给伺候好了,才转身往软塌走。
结果没走两步又被叫住了,林行之回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楚昭道:“本王想如厕。”
他说的很坦荡,但这一天被调戏太多,林行之难免就想的有点多,瞬间脸一红,语气不大好的说,“你自己不会吗?”
知道这是又害羞了,楚昭掩下笑意,一本正经说道:“可是本王现在很虚弱,需要人扶。”
“那是不是连裤子也要帮你一起脱了,”意识到自己想歪的林行之生自个儿的气,难免有些迁怒。
楚昭:“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林行之拒绝的可干脆,伸手把人扶起来,架着人出门去茅房。
等到了,楚昭就看看林行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还没说什么呢,就被狠狠的瞪了眼。
怕被问是不是没长手的戾王殿下选择没敢提要求,自个儿进去解决了。
等回去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行之,“小骗子,本王提及想如厕时,你在想什么?”
林行之给他预告了下,“如果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马上回家!”
威胁是有用的,楚昭立马妥协,“好好好,本王不问了,你想什么都行。”
“哼,”扶着人上了床,林行之将蜡烛吹灭,然后躺回软塌,对自己的反击还算满意,虽然他害羞,可也不是治不住楚昭,这就够了。
屋内静谧无声,但两人都没睡着,好一会儿后,楚昭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小骗子,你昨晚为何要来?”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来。”
楚昭:“当真不是因为心悦本王,所以才来的?”
林行之不作声,因为他也不知道。
不过楚昭显然也没想现在就得到答案,遂不再追问,“睡吧。”
但时间能证明很多东西,总有一日他会知道的。
……
隔日,因为要去上值,林行之早早就被叫醒了,叫醒他的人还是楚昭。
安睡一晚后,楚昭看着精神了许多,脸也没那么苍白了,好似还沐浴过,身上闻着有股清爽的香味。
楚昭拍拍林行之手臂,唤他,“起来了,吃过早膳出门正适合。”
林行之还有点迷糊,坐起来揉了揉眼,“什么时辰了?”
楚昭将衣服递给他,“刚刚辰时,你家小厮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对,还有你大哥也来了,说今儿顺道送你上值。”
林行之瞬间清醒,开始手忙脚乱地套衣服,然后从洗脸漱口到用完早膳总共也没超过一刻。
楚昭见他这般,便道:“不如本王陪你去跟大哥解释?”
林行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如果你去,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我还想多活几十年。”
楚昭既同情他又觉得好笑,没再说陪他一起去的事。
林行之拿好自己的包袱,对楚昭说道:“你好好养着,我下午或者明日再来看你。”
楚昭:“不用来,过几日等我去见你。”
林行之觉得都行,没纠结这个,转身就朝大门口跑去。
……
林行之前脚走,后脚楚昭便招来十月吩咐,“让人把嘴巴闭紧了,王妃来府上的消息若泄露出去一丁点,就别怪本王不留活口。”
“本王好久没杀过人了,”楚昭语气平淡地补了句。
却让十月为之一振,自从王妃出现,主子脾性收敛太多,险些让他们忘了他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是!”十月抱拳,领命离开。
随后楚昭转过身,看向林行之离去的方向,眼神柔和,与先前的狠戾截然不同。
林行之这头,他走出大门时发现只有石砚在,不过一见着他石砚就伸手指前面的巷子,“大少爷和马车都在那儿呢。”
“我大哥心情如何?”林行之问。
石砚摇头,表示:“一言难尽。”
“怎么说?”林行之边问两人边往巷子走。
石砚斟酌后开始措辞,“大概是觉得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胳膊肘朝外拐,想打一顿又念着是亲弟弟,舍不得,所以就很生气,暴躁,然后越发想打弟弟了。”
林行之:……
简而言之就是他大哥生气了想打他呗。
那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想法才刚冒出来,林修就直挺挺的现在他面前,手握长刀,挡住了去路。
林行之缩了缩肩,对他大哥连连摆手,“大哥,我是你弟弟,亲弟弟,动手不好吧?”
林修抬起了脚。
林行之:“……倒也不至于。”
“呵!”林修冷笑。
“大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林行之充分展现了男子汉能屈能伸的气概。
“知错就行,等下午回去你知道该怎么做,”林修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而林行之听完整个人都蔫了。
还得回话,“是。”
林大哥还算满意,勉为其难的让弟弟上了马车,一路将人送到翰林院,中途一句话也没说。
在外头赶车的石砚叹气,自作孽不可活,少爷真惨。
林行之告病假一事在翰林院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只有上司和几个相熟之人过来慰问。
如今都知道他不好惹,再加上如今还跟戾王有婚约,把人得罪了吃亏的是他们,不说将人捧着供着,但针对肯定是不敢再有了。
为证明自己是真染风寒病了,林行之还时不时就咳嗽两声,力求将假造成真。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想到回家还要接受他娘亲爱的教诲,林行之恨不得再次入住戾王府。
当然,没人给他这个机会,石砚早早就驾了车来在外面等着,还说了,如果他不愿意回去,林大哥也不介意护送。
林行之:……没有选择
上了马车后,林行之就叮嘱石砚让他慢点,反正能晚就尽量晚点回。
马车才驶上主道,林行之便听到有人高喊,“捷报捷报,边关大捷,林大将军率众将士大胜西夷,救出我大楚百姓。捷报捷报……”
听到声音时,石砚便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下,免得挡了传信使的路,马蹄声从旁疾驰而过,石砚撩起帘子示意林行之,“少爷?”
林行之道:“赶车,快些回家。”
马车动起来,沿途百姓的议论纷纷入耳,建元帝下旨让林父领兵攻打西夷救人一事虽没瞒着,却也并未对百姓公开,普通百姓知晓的并不多。
而今传信使直接策马在街上大喊,必是背后有人授意。
林行之觉得这背后的人不是他爹就是楚昭,目的是想将此事广而告之,才能避免被人轻轻揭过。
但同时也增加了危险。
马车一停在将军府门口,林行之就急急忙忙下车跑进家门去寻他娘,周氏正坐在椅子上看信,身边还站着一中年男子,显然是送信之人。
见林行之进门,周氏便对中年男子点点头说,“按将军信中所说,你带人沿路去迎接,务必保护好将军。”
“是,”中年男子领命,对林行之拱手行一礼,便出了门。
林行之赶紧问他娘,“爹来的信?信上怎么说?”
“哟,这是谁啊,出嫁的新娘子回娘家了?”周氏不答,开启嘲讽模式,十分阴阳怪气。
林行之自知理亏,上手抱住他娘胳膊晃,讨饶道:“娘,儿子知错了,我就是担心王爷,所以才多留了一晚,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您就原谅儿子这一回呗。”
“好说,”周氏让他坐好,然后看着林行之的腿道:“若哪天不想要了就去王府多住几日,回来娘就成全你。”
林行之下意识绷紧自己的狗腿,不,人腿。
“娘,我知道错了,真错了,您别生气了。”林行之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氏,企图获取同情。
而周氏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生气,“毕竟我真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你是见过的。”
林行之这回全身都绷紧了,害怕。
他娘虽然做不到力能扛鼎,但扛个儿子扔房顶是没问题的,林行之对此颇有发言权。
好在这回周氏是真没生气,在恐吓了儿子一番后就将信递给他看,林行之很快看完,正要开口与他娘商讨下他爹在信中所说之事。
就见周氏抬手指向门口,“好了,信也看了,祠堂去跪着吧。”
“我乏了,睡一觉起来再来打你。”
林行之:???
林行之震惊,“娘,你不是说不生气吗?”
周氏微微笑,“是不生气,但我没说不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