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苏小雨的爆发
石尚武心知不妙，脚尖一点冲向方策。
他刚有所行动，一道灵符便贴在了他的前额，桃木剑的剑罡消失，体内的能量也无法调动了。
“封你修为，罚你修缮这所庭院。”崔府君执笔轻点，方策被托着飘入西厢房。
石尚武的能量被封，此时成了一个普通的小老头，被一群鬼团团围住，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犹如赤裸坠入冰湖。
凌雪目光冷厉，十指的指甲变长，血色长发在脑后狂舞。
她刚才在米斗中经历的炼魂之苦，比方策重伤还要痛十倍不止，毕竟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炼化。
“收心，勿起杀念！”崔府君淡淡地看向凌雪。
“可方策他……”凌雪愤声道。
“坚守本心，恶意结业，鬼之所以多凶戾，是因无皮囊护佑，更易被恶念染了心神，方策舍命救你不是让你化厉鬼的。”崔府君严肃道。
“好吧，那方策还有救吗？”凌雪眼神怔愣，随即收势，眼中的冷厉换成担忧之色。
“他体质优于常人，虽重伤，但无死气。”崔府君也有些惊异，按说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死了才对。
胸腔塌陷，五脏被震碎，肋骨直接化为碎粉，可就是这样的伤势，生机却比他见过的甄老还要强盛。
“你到底是什么人？”石尚武想不通，打着冷颤向崔府君发问。
他现在就是个普通老头，这么多鬼盯着他，不阴邪入体就够可以的了。但明明对方看着很虚弱，还受了内伤的样子，为什么仅凭一道灵符就能封印他的修为。
崔府君没有理会，示意凌雪跟他回屋。
“老头儿，算你走运！哼！”凌雪无奈，只能随着崔府君进屋。
吱呀——
西厢房的房门关上了。
这时，有个男孩子突然迈步，绕过其他孩子向石尚武走去，低垂的眼瞳中映着血光，湿漉的鞋袜也被鲜血染红，向上蔓延到了裤腿。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哭过，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凌雪想要动手时，他曾抬头看了一眼，那时眼瞳还是正常。
可当崔府君制止了凌雪后，这个孩子将脑袋埋的更低了，或许，是因为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负面情绪没有得到宣泄，亦或者是他想要的宣泄方式不同。
压抑使他的负面情绪更加澎湃。
小三和小四回到了属于她们的队列。
苏小雨和其他孩子还沉浸在悲伤中，有的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让那个男孩裤腿上的血色加速了蔓延，大腿以下都已经染成了血色。
男孩离石尚武越来越近，面无表情的他，眼瞳不住地颤动，似是即将报仇而兴奋，又像是为陈老师的离去而悲伤。
“大家先回屋。”苏小雨感受到一股灼热，陈老师的庇护即将消失，孩子们还暴露在烈阳下。
陈老师的离去，让她意识到自己作为最年长的孩子，以后都要由她来保护其他孩子们。
突然。
苏小雨看到一个全身染血的男孩漂浮在石尚武身后，手中握着一根尺许长的血锥。
“小安！快住手！”
男孩听到苏小雨的声音浑身一颤，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到苏小雨和其他孩子后，眼瞳的血色褪去，恢复了正常。
“血化？！”石尚武看到男孩手和他手中的血锥，瞳孔一缩，下意识用桃木剑砍向男孩。
“小心，快躲开。”苏小雨不懂什么是血化，也不知道石尚武被封印修为还能不能伤害到他们。
男孩的瞳孔瞬间染血，一个侧身便躲开了桃木剑，手中的血锥直接刺向石尚武胸口。
失去修为的石尚武连普通怨灵都招架不住，又岂是厉鬼的对手？
就在血锥即将刺入石尚武胸口时，石尚武额头的灵符射出一道光束，打在了男孩身上。
男孩倒飞四米多远，胸口多了一个手臂粗的通透大洞，洞口边沿燃着青烟，阻止他用能量恢复。
“小安！”
苏小雨和孩子们纷纷冲向男孩。
小安艰难起身，看到苏小雨他们，感受到了他们的担忧，眼瞳中的血色明暗不定，反复数次后，左眼保留了血色，右眼恢复了正常黑白色。
他冲苏小雨他们勾了勾嘴角，似是微笑，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说完，小安恨恨地看了眼石尚武，嘭地一声化为一团血雾，飞离了院子。
苏小雨失神地望着小安离去的方向，口中重复低喃，“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从低喃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嘶吼，13岁的孩子，经历了被父母抛弃，经历了生死别离，经历了死亡。
苏小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跑到石尚武面前，冲着他大声质问：“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你们都要伤害我们！为什么！”
“你们是鬼！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石尚武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也不想啊！我们有选择吗？这个世界从来就没给过我们选择啊！”苏小雨发出了灵魂的嘶吼。
“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我们的年纪！”
苏小雨指着孩子们，直视着石尚武的眼睛说道：
“我们生下来就失去了父母，如果没有孙爷爷收养，会是什么下场？有选择吗？”
“电视里那些小孩们还在拿食物玩的时候，我们连吃顿饱饭都会高兴好多天，有选择吗？”
“我们就想去看看游乐园长什么样子，却遇到车祸，连命都没有了，有选择吗？”
有选择吗？
有选择吗？
有选择吗？
……
石尚武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呆愣愣地说道：“可是，鬼就是鬼……”
苏小雨抬起纤细的手臂，指着天空：
“这破世界连太阳都不让我们活着，如果没有大哥哥的收留，我们除了消失还能去哪？我们哪来的资格选择！你告诉我啊！我们有选择吗？！”
说着说着，她瘫坐在地，泣不成声地喃喃自语：
“陈老师活着时卖房卖车，不找女朋友，就为了让我们将来长大后能有选择生活的资格，连死了都要护着我们，却因为这破世界，因为你……”
她泣不成声，双手捂面，瘦小的肩膀颤抖着，只剩下无声的抽泣。
石尚武愣愣的看着苏小雨，头一回仔细的打量苏小雨。
她好像还没孙女大，应该上初中了，天真烂漫的年纪。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孩子们，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躲闪着他，大多是猫嫌狗厌的年龄，可却不得不蜷缩在这个小院里。
吱呀——
西厢房的房门再次打开。
崔府君控制方策的身体，让他飘落到苏小雨身边。
方策静静地看着这个13岁的女孩，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13岁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
13岁……恐怕31岁的人也不一定吧？
他因为寒冷的刺激没有昏迷，身体无时无刻被冰寒刺痛着，他迫切想要恢复身体，但他觉得此刻更应该陪在苏小雨身边。
同为孤儿，他能深刻体会到苏小雨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