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母爱
众人一行又在文山盘桓了数日，亲眼见证水闸的开工。交州移民的热情被点燃，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张太守属下各员全力调动资源，尽最大力量满足老张头的要求。
这里最忙的要数老张头，方方面面都要他点头应允，俨然战场上的一员大将，他精神抖擞，面上苍老迹象已全然不见，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红河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有待人们一步步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
太守张鲤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他从樊建、陈子杰那里了解到许多朝庭动向，对如何治理好自己的地盘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直到马关方向的叟夷部落快到达聚居区时，才告罪离开，他还留下几个干吏，专门辅助马修对文山县与水闸的建设。
陈子杰有意识地将此次探险了解的东西，给予适当保密，吩咐兰丹把叟夷部落的瘴气应对方案及药草的使用方法整理成册，带回同劳，没有交给太守。他必须非常谨慎，不是绝对相信之人，不能与之交心。
因为此次红河之行主要目的已达到，霍小奇和唐根早在之前就已返回飞鹰军大本营，训练自己的军队才是一军主将之重任。
平南将军也将返回同劳，距离出发之日，整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他不虚此行，收获颇大，不仅解决了最重要的河运问题，最重要的是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金矿，也是祖父资料里反复提及的，如果这个金矿能顺利开采，那么当初规划的日期将会提前三年实现。
季汉能有几个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现在，陈子杰最重要的就是开发水运和金矿，他要得到朝廷的批准，才能去实施这一系列的措施，如此重大的项目，各方面都要花些时间去准备与适应。
红河逆流而上，人少，船速也轻快不少。出发前，他已用快马急递将信件和金矿样品送回成都，当然，还有马忠句扶二位将军的印信与埋葬地点，包括全综的两样遗物。
终于又回到同劳湖面上，远远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草场上无数的黑点，那是奔驰的骏马，还有在骏马上训练的骑兵们，那是他的骑兵营！看来突苛和诸葛尚已经回来了。
湖边，目力所及之处，原始森林已经很少了，大片大片土地已被开垦。有些地方还种上了庄稼，勤劳的平民在地里忙活。军屯的土地已完全开垦出来，一块块田亩整整齐齐就像阅兵的将士，傲然挺立着，接受将军的检阅。
陈子杰没有通知部下来迎接，免得他们兴师动众，那些家伙都是些爱热闹的主，他可受不了他们的热情。
哪知，刚下船，就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风风火火跑过来了。看着行进中的马车，陈子杰不由苦笑着，同时心里充满温情和喜悦，那只能是公主刘琳。
果然，马车里出现的那个人正是他日夜想念之人。
本来陈子杰打算先回到军营，但刘琳的这份热情，他不得不放下这个想法。
看着刘琳高兴的样子，眼神中充满着兴奋，为了不扫她的兴，陈子杰不由得打发掉其他人等后，随她回到同劳城。刘琳还像少女一般，虽已妇人打扮，但对将军的情意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领悟。平夷虽好，还有姑妈相伴，但还是拦不住那颗朝暮思念的心。
刘琳每次都能给陈子杰带来不一样的感受，但明显感觉她也在成长，为支持夫君的事业尽量地改变自已。如此可心之人，夫复何求？
同劳城中，县令丘行早已为公主与驸马备下了一座别院，那是李家的一处产业，被半卖半送地给丘行买下，专门用作公主的行在，非常适合入住。陈子杰不得不承这个情，这就是所谓律法不外乎人情的诠释。
此院典型的江南风格，看起来，李家当年从江南迁到此处，老一辈的人为怀念自己的故土专门修建，院落占地三十亩，房舍楼宇很少，更多的则是种着当地奇特的花木与人为的各种精致景观。最好的是后院门一出便是一条河流环绕的江心小岛。
小岛三面环水，夏日里，昆虫，蝴蝶在其间鸣唱、飞舞，河风吹过，颇显凉爽，是个消磨时光的好地方。
两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缠绵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在院门前停下。
“将军，你来看，妾身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刘琳拉着陈子杰的手，把他领向后院。她已放下公主的面子，第一次在夫君面前称妾，看来得益于姑妈的教诲。
在后院，一间小房内，那是那措的房间，巴鲁早已侯在里面，与那措耳厮鬓摩，很是亲热，那措趴在狗窝里尽情享受着巴鲁的讨好。
那措的身边，陈子杰看到几条毛茸茸的小奶狗正拱在一起，呼呼睡着大觉。这几只胖呼呼，肥墩墩，可爱的小狗崽，正是巴鲁与那措的后代！
刘琳一脸兴奋，指着还在外面到处游荡，眼睛勉强睁开，比较壮硕的一只黄色小狗，说：“这条和巴鲁一样的颜色，是最早出世的，也是最壮的，是哥哥，你看，好可爱！”
“嗯，非常可爱，在这里生的？还是在平夷生的？”陈子杰回应着。
刘琳慢慢走过去，轻轻把小狗抱起，放在怀中，那措一看有人动它的孩子，立即抬起头来，警惕的目光一下子盯住刘琳，刘琳见状，赶紧将小奶狗放回那措身边。
小狗发出呀呀的叫声，那措用舌头舔着它，安抚着。
“它们在平夷县出生的，到现在有十天了。”
“这段时期，狗最护自己的孩子，没事不要去抱它们，免得它们忽然发狂伤了你！”陈子杰对刘琳认真说道，他太了解这些畜生。
“知道了，妾身听夫君的。”刘琳像个小女人，紧紧依偎在男人身上。
两人走出房间，一起来到湖心小岛，体会这难得的风情。
“我有小宝了，太医前不久诊过，还给我开了方子！……你不会怪妾身到这里来吧，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进你的军营！……但姑妈说，怀小宝的女人要和夫君在一起，心情愉快，对肚子里的小宝才好。所以……”刘琳小声说道，原来她为自己的到来，找到了借口，把姑妈都给搬了出来。
“……是吗？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不过我陪你的时候很少，这里不比都督府，……”陈子杰无语，其实他也希望刘琳能够在这里，他的第一个儿子从娘肚子里到出世一直到现在，基本上没管过，他不想把遗憾留给这个肚中的孩子。
刘琳终于笑了，之前他还担心他家的将军会把她送回都督府，现在能天天在一起，心情自然马上就好了起来。
刘琳虽然才怀孕两三月，但眼神中已有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慈祥，脾气好的吓人，侍女们反而为此提心吊胆。
对于小狗的安排，陈子杰早已盘算过，稍大点后加以训练，一岁后将它们送走。大将军肯定要一条，之前看他对巴鲁的态度就知道，这是万万不能少的。一个月前的信件里还提到巴鲁什么时候会有后代， 言下之意明了，大将军也是人，不能脱俗。
陇右马贼们要送一条，这是陈子杰答应的，因为既然是交易，就得履行。
外公那里劳苦功高，千辛万苦才求得那措，也必须履行承诺，草原人就是重诺轻财，也该他这个外孙还债了。
至于皇帝、宁随、罗宪、野狼等好多人都想要，但现在还不行，得等以后再说，况且他还想组建恶犬队。
听陈子杰这么一安排，刘琳不乐意了。她肯定有意见，照顾了这么久，却为别人做嫁衣，她本想养几只玩玩的。
最后还是自己的夫君以大义的名头说服了她，才没有使性子。
“小虎还好吧？”那是他收的义子，陈子杰给他取的小名。
“在隔壁，何家嫂子带着。……妾身见他娘俩可怜，把她们都带过来了，何家嫂子做的饭菜可口，今晚可以尝尝她的手艺。”
“嗯，那几个老将军也辛苦这么久了，就在驿站，军营条件不好，军规又严，今晚也让他们过来一起吃个饭，让他们多做几个菜。”
“妾身晓得了，这就去安排。”刘琳最喜欢热闹，一声令下，全家立刻鸡飞狗跳，刚住进来几天，又开始折腾了。
刘琳还给她的夫君带来一个惊喜。
陈子杰一直没有注意到，刘琳的身边若有若无地跟着一个人，无论她走到哪里，却一直在那个人的视线范围之内。那个人就是霍彪以前提起过的那个奴隶娃子。
这个娃子是汉人，上几辈人被蛮人抓去为奴，当然的奴生子，自从被姑妈解救后，便一直自愿跟了姑妈作她的护卫。
这人身材高大，体形均称，头脑灵活，因猎奴出身，武艺很好，是一个懂知恩图报之人，姑妈不愿耽误他的前程，几次让他从军，但他就是不去，这次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他护送公主到同劳，就是让他从军的。
据说这个娃子在姑妈门前跪了两天，才答应护送公主上路，然后加入陈子杰的汉军。
他有一个奴隶贱名，后来姑妈给他取了一个汉名，霍良，姑妈将他视为自己的子侄，加以爱护和提携。姑妈不知道的是，后来的霍良成了飞鹰军中一位传奇人物。
刘琳离开时，交给陈子杰一封信，那是姑父霍弋给他的。打开一看，素色的信封里，薄薄一张纸，信里只有几个字：早立军功！
何意，姑父在暗示什么？陈子杰手里拿着信纸，不由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