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叛乱
季汉炎兴二年（公元264年）二月中旬末，由《废奴令》引起的叛乱爆发了。
叛乱是由江州（今重庆市）李氏家族发动的。李家的前任家主曾是季汉托孤重臣之一的李严，他过世后，由他的长子李丰继任，他一直继承着李严的事业和官职---江州都督，是军政大权一把抓的二品封疆大吏，季汉待他们一家不薄。他去年刚从南中朱提郡回来，他在那里当太守。
他们家族在李严时期没什么作为，因为有诸葛丞相管着，还不敢乱来。诸葛亮死后，特别是费袆执政期间，以李丰为首的族人全面起动，买通黄皓，给了他不少好处，大开方便之门，利用官场上的人脉与商脉，甚至有敌对背景的关系，经营家族。
最鼎盛时期，李家在天下各地拥有良田万顷，商铺百间，家兵千人，奴隶上万，为他们家族创造了丰富的财富，除了糜家之外，整个季汉李氏家族钱粮最丰。
如果之前他们还对季汉报有一定的幻想，但一纸《废奴令》将让他们失去大部份的财富，更重要的是大将军姜维重据朝堂，整顿吏治，这把火早晚要烧到他们，因为他们做的很多生意都是见不得光的，并且他们也知道大将军对李家一直有深深的敌意，这个《废奴令》只是一个导火索。
所有的人都不愿看到自己的财富变得一无所有，于是他们有了对抗朝廷的想法，当他们盘算自己的资本时，竟然发现有可以和季汉对抗的资本。
家兵里有几百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勇之士，是李严当家主时留下来的精锐卫队的后代，对李家是忠心耿耿，眼里只有李家，没有季汉。
家兵中还有花大价钱豢养的数十名死士，这些人武艺高强，视死如归，平时好吃好喝供着，若有事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上万的奴隶分散于各处，若选精壮，以其家人为质，武装起来过后，可得兵四千多。
如此一来，便有五千人规模的部队，若再联系好其它世家，凑合三四万余人的部队，问题不大。加上自家所拥有的粮食、财富，积蓄多年、暗藏于各处的武器、盔甲，完全有资本与成都城内的军队对抗。
整个季汉，对朝庭不满的世家有很多，但因为近段时间朝中变动很大，很多益州世家有才能的人都得到重用和提升，转变了不少世家原有的观点。年前粮食的事件就能很好地说明这个问题。
《废奴令》确确实实地伤害到了所有人的利益，但皇家带头，当朝大佬们、权贵们、糜家与宁家紧跟其后，并且又准许各世家组商队到西域经商、开发南中等利好消息的刺激下，打消了不少人观望的念头，也纷纷跟进。
手指头还不一样齐，更不用说各大世家都有自己的利益标准，还是有一些世家认为这是在伤害他们，准备想办法反戈一击，最大限度地争取自已的利益。
与李氏家族走得较近的各大世家开始串连，他们中有人选择了观望，也有人选择与李家一起承“大义”，也有人一边慢慢地在释奴，一边在加紧战备。
世家中排行第二的宁家，这些天来大门紧闭，门仆称家主重病不能见客，将一切人等挡在门外。宁家在各大世家中还是说得起话的，李家一直想尽办法拉拢都没有得偿所愿。
这些天，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现成都城内兵力非常空虚，无当飞军只剩三千，宿卫军只有四五千人，机会难得，机不可失，李家家主李丰下定决心，发动叛乱，杀掉姜维这个老匹夫，抓住皇帝刘禅，把季汉作为礼物献给魏国的司马昭，换取家族的无上荣光。
在江州，原季汉江州都督李丰，扯起反旗清君侧，向天下人发檄文，声讨大司马姜维，说他穷兵黩武不顾季汉人民死活，滥杀无辜比如尊敬的中常待大人黄皓，蛊惑皇帝尽干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等等，反正把屎盆子扣在大司马姜维的身上，给自已找了一个很好的出兵借口，并向魏国和吴国伸出友好的橄榄枝，许诺季汉的土地我不要，你们来吃肉，我家喝点汤就行了。
原隶属于永安都督罗宪的江州二千驻军，现完全听命于李丰，因为李丰在之前与黄皓勾结，早已把汉军的军官换成了李氏家族里的子弟了。
江州本身就是李丰的大本营，他要做的仅仅就是把旗子给更换了，然后他把管辖地内军户、民户、奴隶，年纪合适的全部征用，青壮作士卒、老弱作役夫，人数还不够的竟然把壮妇也征用了，弄得天怒人怨，妻离子散，怨声载道。
李丰的部队主力是原江州的汉军二千步卒，没有任何变动。领导着征用来的二万部队的军官全部是他的家将与家兵，分别担任不同阶层的头目，他们的铁血手段，使这些丁壮不敢有任何想法。
如此，李丰砍了几个脑袋祭旗后誓师，开始向成都进发。
就在消息传到成都的当天，早就做好准备的三千无当飞军，立即启程平叛。总指挥是无当监孟柄将军，他非常自信，这三千精锐将是叛军的噩梦。
二月二十三日，无当飞军在巴郡的嘉陵江边同李丰的叛军打了一仗，据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些叛军不堪一击，一天之内连败三阵，斩首两千，俘获三千。叛军退向江州城，无当飞军尾随追击，最后将叛军堵在江州。因无当飞军人数太少，山地战、野战所向无敌，但攻城拔寨就非所长了。
无当飞军在等待朝中援军，积蓄力量准备对叛军最后一击。
成都城内的民众得到消息后，都不禁松了口气：李家的反叛不过如此。
但，还没有等大家消停下来，离成都城最近的广汉郡、犍为郡同时爆发叛乱，响应李家的举动。广汉郡以何家为主，裹协了青壮二万余人，攻破了郡守府，杀了郡守及以下三十余人，将官仓打开，里面的财货粮食充作军资，一路抢掠向成都攻来。
犍为郡叛乱的是米家和宋家，他们迫降了郡守马边，然后组织起一万余人马，向成都攻击而来。
“急报！急报！……”快马信使来来往往，成都城一片紧张与混乱，废奴的工作暂时停顿下来，官员们在大司马府的命令下全城开始征集青壮，调备物资，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
尚书台里，一片静默，樊建作为诸葛丞相最看重的老人，一般不到尚书台的，只有重要事项才会参与进来，这次事情重大请他来，就是要他贡献智慧，但他闭着眼平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它人也不敢催他。
因为叛乱是益州本地的世家，谯周不好开口，没有说话。董厥和诸葛瞻也没有说话，无形中对大将军实行废奴这个事所惹发的事情有点情绪。
姜维见大家都不说话，不得不把自己的立场摆明：“诸公，今江州叛乱未除，京畿近处祸乱再生，安得除去灾祸，诸公可有教我？”
姜维断续道：“据知闻所刚发过来的消息，因江州叛乱之前，李家向曹魏和孙吴两家通过气，现汉中虽无战争，但前哨战与斥侯战的次数比上月增加了三十七次；孙吴屯在离永安不足百里的溪城守军增加了三万人。我们不敢肯定他们的目的，但防范是必须要做的，而他们死死地拖住我们的兵力，南中的叛乱还没有解决，霍弋将军的队伍更不能撒回。正是叛军看到了这点，才敢起兵，否则凭汉中一战的声势，没人敢撼汉军之锋芒！”
“围困江州的三千飞军和八千役夫在江州城下等着成都的援军，所有粮草物资够一月之用，暂不用担心。目前面临的危险是，两处叛军大致有四万余人，行军速度很快，将于明日到达成都，先前的难民已被官府安排在城内与那些刚获自由的平民一起，严密看守，现全成都城只有五千不到的宿卫军，分守皇宫、四面城墙，力量相当薄弱，虽已责令相关官员从平民中征发青壮，上城门守卫，但远远不够。……”
诸葛瞻闻之，说道：“大司马姜公、诸位前辈，小人人微言轻，但有几句不得不说。乱象已起，需用兵除之，奈何京城中无可用之兵，若之奈何？汉中、巴东、南中有兵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把江州的无当飞军调回成都加强实力，合兵宿卫军，在城下与叛军决死，一劳永逸。”
“万万不可，无当飞军一撒，江州叛军趁势来攻，三处叛军合兵，力量和声势将对朝庭非常不利，大将军，无当飞军不能撒！”姜还是老的辣，董厥分析的也有道理。
“大司马，军事上的人，我不懂，但知道叛军不日即将到达，若不速速扑灭，其它持观望态度的人就有可能落井下石，到时益州大乱，亡国之祸，慎之又慎啊！。”谯周还是很明事理，否则也不会支持废奴了。
……
众人议论了很久，最后大将军大司马姜维综合各人意见，飞马向永安都督罗宪求援，预计援军最快二十天左右可以到达，只要坚持二十天，成都就会等到胜利。这步险棋，在赌孙吴看重两国同盟的份上，还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同时也相信罗宪会有办法抵挡住吴军。
最后大将军向樊健征询意见，那知樊建一付笑脸，道：“大司马胜券在握，余不担心。”大将军哈哈大笑，连称：“知我者长元（樊建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