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
七天后，益州本土第二大世家，宁氏家族对一封书信通过几天几夜的商谈与争论后，决定宣布支持《废奴令》，其家族及分支家族拥有将近八千人左右的奴隶，他们的卖身契将发还本人，愿意留下的欢迎，不愿的任其走人。家族中的三百多家兵、护院不愿意走，尚书台特别批准他们暂时留了下来，住在族长宁嵩在城外的一处农庄，待官府缓些时侯再来安排。
一时间，各地官府的府衙门口就如集市一般人满为患，人头窜动，嘈杂声不绝于耳，拖儿带女、衣衫褴褛、行行色色的人等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在排队等侯办理官府的安置。
见此情况，朝中各部门都应大司马府要求，纷纷抽派人手赶来帮忙，以尽快让这些满怀希望的人群得到妥善的安置。
官府安置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询问、登记、发证、统计、安排、分发、领路、安置等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大将军姜维重新执政后打造的官僚机构高效运转起来，中央和地方各部门通力合作，将季汉的这一重要法令贯彻到底。
大将军视察了几处安置点后，非常满意，对总领此事的大司马府东椽曹陈寿连连称善。
安置点里的百姓得知是大将军来视察，不约而同全都跪在地上，磕头就拜，不知是那一个领头，“大将军威武！”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惊得城墙上的陈子杰愣了好一会儿，确认没什么事，才解除了戒备。
此例一出，一部分持观望态度的小世家，和宁家走得近的世家，也开始废奴，解散家兵护院。季汉国内的废奴运动有条不紊地推行开来，全国各地都开始了积极的响应，不时有信使快马到成都大司马府汇报各地的信息。
但是，这个《废奴令》也引来无数人的憎恨，不断有世家联合那些士人、本地人及各种对季汉心怀不满的人，他们在制造各种声势，意图通过各种方式和手段，反对此律令的推行。
甚至魏吴两国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信使，质问季汉为何搞这种么娥子，搞得天下人心惶惶，不得安生。季汉对此不置可否，不予理睬，按部就班，难道要把自已的战略告诉敌人？
奴隶主们疼心自已花大价钱买来的奴隶，就这样白白地作了他人的嫁衣，很多人都不甘心，虽然朝庭也充分考虑到他们的难处，新近失地为奴的由官府出钱进行赎买，但很多以前的老奴，朝廷也是没有多余的钱去赎。
那些以贩奴为生的人，从事奴隶买卖这个产业链的人不计其数，这一下砸了他们的饭碗，不由怒气冲天，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想低调都不行。
陈子杰率领的一千白耳精兵负责北门区域的防务，在军中有两个校尉四个军侯是他的直接下属，按宿卫军编制，他们的职务与军衔要比其它汉军高一个阶别，天子脚下，是要有些优待的。
对于防务的安排，这两个校尉都非常熟悉，不需要陈子杰过多的操心，校尉们做得井井有条，有时会让陈子杰产生一种他的存在可有可无的感觉。但他内心还是强烈要求自已做好自已的职责
这些天，警惕的城门卫兵不断向他反映，有很多陌生面孔在成都进进出出，经盘问，都是益州人士，子丑寅卯都说得很清楚，没有可疑的地方。同时，据各方面的信息，各大世家相互之间的联络也相当频繁。
陈子杰找到大将军反映了这个事，大将军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该来的还是会来，你做好自已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大将军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又与陈子杰说了一些毫无关系的话，甚至还提到巴鲁已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如果有小狗出生，要送他一只等等。陈子杰一头雾水般离开了大司马府。
今天的晚餐还算丰盛，是娘亲和二妹亲自下厨做的饭菜，王麻子的婆娘和他的女儿打下手。她们看到陈子杰回来后，就安排几个下人将饭菜端了上来。
“见过阿爹、娘亲！”陈子杰快步上前施礼。
“嗯，小杰，累了一天了，快坐下一起吃饭。”娘亲扶起了他，然后各自走到自已的坐位上。大堂里摆了两桌，正桌上陈子杰和老爹、王麻子、小豪、还有崔恺，娘亲带着小英，二妹带着小宝以及王家女眷坐在另一桌
古语：食不语，但对每天都忙得打转的陈子杰来说，吃饭时才是方便给大家说话的时候。
“小豪在干什么，满头大汗的样子？”端起饭碗，陈子杰关切地问道，家里人少，就这么一个弟弟，已经十八了，该关心一下他的事。
“阿爹教我枪法，刚才和崔大哥比试了一下，真过瘾！”陈子豪本身就处在老爹的亲自训练下，近来无事，老爹就把祖父遗留下的枪法教给了他，正好崔恺因为到侯府，看到名将的枪法，心中按奈不住，因此有了今天下午的比试。
“哦，怎么样？肯定被你崔大哥给蹂躏了一番！”说完，陈子杰不住笑了，他能想象这次比试的结果。他知道崔恺也有一身好武艺，寻常两三个汉军士卒是打他不倒的。
“子杰，你说错了，要不是他对敌经验不足，失败的是在下！”崔恺严肃地说道，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说谎。
“……咦”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又望了望陈子豪。
陈子豪被看得不好意思，闷着吃饭。看起来低估了这个弟弟。
“王叔，这里还住得惯不？”陈子杰看了看和老爹坐在一起的王麻子，顺便问了问。
“你说俺？……俺住得惯，还想住在这里不走了！”王麻子端起酒碗，与老爹轻轻一碰，送到嘴边一饮而尽。“跟着老哥哥，到哪儿都无所谓，这是老哥哥答应过俺的，不能丢下俺不管……哈哈。”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对了，小杰，现在朝廷正在废奴，是不是来真的？”老爹关切地问道，到这里后不仅有皇上，还经常有故旧来找他聊天，从他们嘴里，多多少少他也知道季汉内部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消息。
“那是当然！阿爹何有此问？”老爹肯定话中有话，否则不会如此。
“你阿爹我也只是问问而已，……”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我和你王叔今天无意间碰到一个人，以前从周家村出来的周小皮，是个人口贩子，今天在集市上碰到他，他可能不清楚我的情况，他给我说，他这次生意亏惨了，正在想办法捞回来，到处找人，准备干一票大的，问我愿不愿意参加，还给我们许了高价的。看他已找了十多个人了，……”
“有这个事？”陈子杰与崔恺相互望了一眼，说道：“阿爹，这个事你们就不要掺和到里面去，你的身份别人迟早会知道的，万一有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我想大将军早已有应对之策。”
“我知道，不过你们要早处理，免得到时候尾大不掉！”老爹还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
“嗯！”
吃完饭后，陈子杰与崔恺一道，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后花园走去，手中拎着肉食。
崔恺还忙着落实开发南中的各项筹备和准备之中，基本上都在陈子杰的书房和大司马府中度过，他已把这里当作他的家，冷冷清清的崔宅，他已很少回去了。而陈子杰也因为白天去当值，也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过问具体的事宜。
老爹和娘亲因为崔恺是故人之子、兼儿子好友的原因，一直对他特好，一顿饭没在侯府吃，他们都要上门了解原因，问清楚，比对他们的亲生儿子还好。一来二去，崔恺也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晚上也方便与陈子杰讨论一些话题。
享受这种待遇的还有乃娃，军中寻常的伙食让他很不爽，隔三岔五跑到侯府来解馋，每次来，娘亲都给他准备了足足的肉食，让他满意而归，今天凑巧没来。霍小奇也是，他来过几次，都受到了表姑父表姑母的热情欢迎。
陈子豪已到十八了，娘亲非常想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家，奈何她人不熟，趁长公主刘琳来找二妹解闷时，给她提了这个事，一时间，相亲的媒婆都踏破门槛。但陈子豪都看不上，只对王麻子的二女儿王瑶情有独钟，这是陈子豪悄悄对大哥说的。
后花园也只隔了几个廊门，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仆，看到他们来后，打开一道门，让他们进去。
门里早有一只金色獒犬扑过来，它的后面还有一只黑色的獒，眼巴巴地望着人犬相欢的场面，正是巴鲁与那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