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家

    “启禀皇爷爷，城内各粮店已开门售粮，粮食充足，价格和去年一样。百姓正踊跃到各粮店买粮，有宿卫军维持秩序，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那些没钱买粮的老弱病残，已有一些粮店在定时定点供应他们，照目前这种趋势，他们应该能够度过这个新年，……这次困挠多时的粮食问题总算解决了！”刘乐正在向刘禅汇报，旁边病歪歪的太子刘璿目光慈祥地看着他。

    季汉皇帝刘禅坐在高台上，几案前摆满了新鲜瓜果，旁边有一个美丽的宫女正待侯着他，将橘子掰开，放置在食盘中，任皇帝享用。刘乐站在台下，身体前倾，以一种非常恭敬姿态面向刘禅。

    “乐儿，你要知道，这些百姓都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啊，要善待他们。当年先皇离开新野时，所有的百姓都愿跟着，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先皇仁德，在他治下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刘禅感叹道，说完，拿起一个橘子放入自己的嘴巴。

    “皇爷爷说得是，皇孙受教菲浅。”刘乐做足姿态，给足了皇帝面子。

    “乐儿，照你这么说来，季汉粮食无忧否？”已五十六岁的刘禅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样子，因为太胖，眯着眼睛，脸上笑眯眯的，人畜无害一般。

    “托皇爷爷的福，这次是解决了，多亏大司马姜维与尚书令谯周大人达成一致，才能让各世家们出面缓解如今的困局，里面也有益州第二大世家宁家的鼎力支持才达成这一壮举的。”刘乐说话还是像在军中一样，言简意赅。

    “你是说镇北大将军宁随的家族？这个家族一直很低调的。”刘禅对这个家族还是很有印象的，上次整修皇宫，还是宁家秘密捐助的。

    “是的，正是如此，这个家族一直是我们最可靠的朋友。”

    “这个世上没有最可靠的朋友，只有最可靠的利益，有可能从我们这里得不到更大的好处时，他们就会把目光投向他处，很多人啊，总是不满足。……哎，那个黄皓，太让朕伤心了，朕给了他如此富贵，还不满足，还想勾结魏人，颠覆我季汉，难道他会得到的比朕给的更多？……”刘禅是一个满足于现状的人，但为了先皇的遗训，不得不违心支持姜维屡次北伐。搞得连说知心话的也没几个，恰巧这个黄皓是最知心的。

    “皇爷爷说得是，皇孙明白了，将谨记于心。”刘乐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你父亲的病一直不见好，其它几个皇叔都是比较懦弱，北地王稍好一点，就是性子太烈，不懂变通，……乐儿，今年二十五了吧？我还记得在你十八岁时，你要求到军中历练，想不到一眨眼，你都能杀敌立功了，中途你只回来过三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时我想孙子了，你又不在我身边……”刘禅说着说着，开始动感情了。

    “皇孙让皇爷爷担心，请皇爷爷责罚！”刘乐也垂泪道。

    “你也不必如此！……弹指一挥间，不仅你已二十五，小公主刘琳也已二十，她的眼界很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你要帮她……”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

    “这个……皇爷爷，这是长辈们的事情，还轮不到小辈来操心吧？”刘乐不安地看了自己的父王。

    “乐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要不是你上次回来的时候，把某个人说得如此好，结果，公主就一直在我跟前念叨，还客串了宫女，要亲眼见见他的风采，你猜怎么着，她闹着非此人不嫁，我现在都得躲着她。……”看起来，刘禅被刘琳逼得没有办法了，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刘乐。

    刘乐满脸都是黑线，心中纳闷：咋一不小心又招惹上了这个长公主，得自求多福了。其实刘家虽是皇族，但观念是相当开放的，并没有一味照搬汉宫中的各项规矩，从昭烈皇帝刘备起就是，他新设置了不少汉朝没有的官职，并随心所欲对各官职授予不同的内容。

    刘禅更是不遵守宫中礼仪，都老了，有时还会和小宫女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是个典型的老顽童，本身他就不想理朝政，每次朝堂上被那些大臣吵得头疼，能不上朝就尽量不上朝。大家都习惯了，这个人畜无害的皇帝立在那里就是个样子而已。皇家如果不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乐儿，你和陈将军的关系很好，和长公主最谈得来，你不出面就没有可靠的人了，况且陈将军为忠良之后，长公主能下嫁于他，也没有辱没皇家的声誉。”太子刘璿在旁边劝道。

    “是，父王说得是，回去后就想办法，看能否成全他们。”刘乐无奈，父王的面子不得不给。

    “嗯，这个事就这么定了，长公主那边，我可交给你了……对了，刚才忘了谈正事了。”胖胖的刘禅吃完橘子后，又让宫女给他准备其他水果，看着漂亮宫女专注的样子，忍不住玩性大发，用手抚摸她鼓鼓的胸部，宫女红着脸拒绝了，转个方向。刘禅悻悻地将手收回来，转眼间一脸严肃表情。

    “乐儿，你从军这么多年，见识较多，对于目前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没有？”刘禅正襟危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乐儿，你就说说嘛，皇爷爷也就听听而已，说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太子刘璿鼓励道。

    “……那孙儿就献丑了。”刘乐侃侃而谈，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起来。

    今年汉中大捷，魏国虽损兵折将，被逼退兵，但实力犹存，曹魏依靠强劲的国力和丰富的人口，会迅速恢复元气，季汉的北方仍存在这一致命的威胁。幸好有镇北大将军宁随镇守，此人能文能武，已颇有几分武侯真传，只要不犯大错，汉中无虞，益州安全。

    东边孙吴，时不时搞点麻烦出来，两国的盟友关系还是比较牢靠，他们没有胆子贸然来攻，与他们结盟对抗曹魏仍是目前双方认可的首要合作前提。坚固的永安本有右大将军阎宇镇守，但最近因与黄皓牵连，入罪下狱，全凭巴东太守罗宪独力承受，压力较大，但也令人放心他的能力。

    西南面有羌人和蛮族，皆折服于汉军威武，不敢背叛，只是南中时不时有一些零星的战事，一直将安南将军霍弋的两万大军拖在那里，动弹不得。也就是说，南中需要进行更加有力度的管控，才能将其变为大后方。

    这次汉中大捷，使我们赢得了十年的时间，如果不抓住这段时间求发展，一旦曹魏恢复元气之后，季汉只能坐等来攻，形势非常危险。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这段难得的平和期，加快人口和经济的发展，一则提升国力，才有可能与曹魏对抗，最后一统中原；二则将国内矛盾弱化，将国内的不满的目光转向对外部利益的获取上。

    通商是必然的，我们允许各国商人到季汉来经商，甚至鼓励他们，给他们提供军队护卫，保障他们的安全。只有让商人获利后，他们才能卖出我们想卖的，买到我们想买的，不仅盘活物资的流通，又能将多余的物资换取钱财，还能从中征收赋税，何乐而不为。

    季汉之人不务空谈，自诸葛丞相起就不在乎言利，以至有盐铁蜀锦官营之法，魏、吴两国经常讽之为与民争利。季汉有务实之风，国无利则国亡，民无利则民弱。就算大儒孔丘为师，不也要收芹菜干肉么，生活解决不了，饿着肚子安能教书育人。

    不过现在，还是以农为本，没有粮食，再多的金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当蕃薯、玉米等高产耐旱作物没有出现之前，一个农民连两个人都难以养活，所以农业仍是举国第一要务。但现在，通过汉中、益州两地的种植，这些作物完全可以让一个农民养活好几个人，季汉千里运粮的局面即将不复存在，曹魏和孙吴再也不能在这方面卡我们的脖子了。有多余的粮食才能多生孩子，人口的问题才能得到缓解。

    季汉到现在，蓄奴之风盛行，有些权贵拥有奴隶、下人多达数千人，现普通世家都蓄养奴婢和下人。这样下去，兵无来源，税无所出，国家将危在旦夕。

    因此应按当初诸葛丞相的法子，强势规定，季汉不允许蓄奴，违者杖刑一百，所养奴婢一律放为良民。凡因饥荒而典卖为奴的男女，由朝庭代为赎身。进一步将人口解放出来，让他们种地和繁衍人口。

    与此同时，我们大量发展屯田，主要分为民屯、军屯。民屯主要是迁徙无业农民、降民和罪徒，从地少人稠的地区迁往地广人稀的地方垦荒屯种。皇爷爷屡次大赫天下，也是出于此衷吧。

    官府发给他们路费、耕牛、车具、种子和一定数量的粮食，三年内不征赋税。军屯是由卫所军队来承担的，边地军队三分守城，七分屯耕；内地军队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朝廷拨给每一个士兵五十亩地，发给耕牛、种子和农具。耕种的前几年不纳税，以后每亩只交税粮一斗，其余的做为本卫所的军粮。自足后可以买卖。

    此举若能成功，可拥兵数万，而不费百姓一粒米粮。

    过了些年，等季汉国力兴盛之后，我们放开了盐铁专卖等法今，准许商人经营，商人运粮到边境入仓后，便可持盐铁引到内地取盐铁贩卖，以获取丰厚的利润，如此……。

    刘禅眯着眼睛，频频点头。太子刘璿一脸惊喜，儿子的表现有点不可思议。

    待刘乐走后，刘禅向后面喊了一声：“都出来吧!”

    有数个人从偏厅走了出来，霍然是他的几个儿子们，一个个羞愧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