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改变
（蒋舒是个小人物,，他不属于后汉三国时代那有如星汉般璀璨的众多杰出人物中的任何一个，不论正史或演义对他都鲜有记载。而他又是关键的，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的确是在关键的时间，关键的地点，扮演了关键的人物。正是由于蒋舒在阳平关，不经意却有如惊鸿一瞥的表现，直接导致了蜀汉政权汉中防御整体战略布局的最后崩盘。 作者语）
第二天，天气非常晴朗，太阳一出来，便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魏军准备撤退了，他们没有攻城，只派了三个军阵出来，一副防御的架式，防范汉军的反击，在汉军的视线范围内的魏军营帐已经开始拆除。
城墙上的季汉将士仍然严阵以待，但心中已然认定魏军将撤退的事实，绷了近一个月的神经渐渐松懈了下来。
到了下午，列队的魏军经太阳暴晒后，一个个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大队魏军开拔的口令声隐约传来，阳平关城门仍然紧闭，城墙上的部份汉军早已退回了营地凉快去了。
这时，蒋舒来到城墙上傅佥处，向傅佥请战。
“傅都督，请允许我带本部人马前去追敌！”
“敌人势大，你我只要坚守城池即可，无需出战。”傅佥心中有数，很平静地说道。
“我军已养精蓄锐，战力正佳，且魏人已非常疲惫，战力已衰，正是我们最佳出击时间。若此时不战，任魏人从眼皮下从容离开，你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跟随我的五千将士也受不了。”蒋舒大声叫道。
“出战！出战！”蒋舒身边的亲卫们开始附和起来，鼓嘈着要出战。
傅佥盯着蒋舒良久不语，远处，一支弩矢正对准着蒋舒的头部，一旦他有任何不轨，将第一时间被射杀。而刘校尉和乃娃他们组成八阵，紧靠着傅佥，以保他的绝对安全。
“你要出战可以，但只许带领所属骑兵部队，步兵得全部留下守城。”傅佥退了一步，不能把蒋舒给逼急了。
“不行，我的骑兵太少了，才五百骑不到，不可能给敌人造成致命伤害。”蒋舒在讲条件。
“我把我的三百骑兵借给你，没有更多的了。”傅佥很心疼，这三百人可能将有去无回了。
“好吧，请再拔给我两百匹马，我的亲卫也可以上马杀敌的。”
“嗯，军中应该还有，我让傅全去找找，有多少算多少吧。”傅全就是傅佥的亲兵队长，是他从小收养的孤儿。
申时三刻，阳平关北门大开，从里面驰出一千骑兵，直扑向列阵的魏军，而这时的魏军早已没了早上的精气神儿，还盼着早点回去吃晚饭，拔营回魏国呢。
就在魏军们大呼小叫地重新整队时，骑兵杀到了，一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魏军不支纷纷向山中败退，骑兵趁势追了上去，不久便消失于众人眼前，喊杀声渐渐消失。
季汉所有的将士们看得非常过瘾，纷纷向傅佥请战，傅佥就是不准。
他和刘校尉安排可靠之人在此处防守后，两个下到军营中查看，那些将舒留下的将士还在营门口张望，期待战友们胜利返回。
傅佥见没什么异常，返回到城楼上，今天很重要，他要亲自见证事件的发展。
天渐渐黑了，追击的骑兵们还没有返回，伙夫们把热腾腾的黑窝头、咸菜和热汤端了上来，让大家吃个饱。
当夜幕笼罩着四野的时候，阳平关北门外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应该是追击的骑兵回来了，所有人都这么想。
“来者何人？”城门守将，一个军侯问道。
“武兴督蒋舒，下午出击追杀中迷路了，现在返回，快点开门。”是蒋舒的声音。
“请蒋将军恕罪，请你到城门口来，我们看清楚一点。”这个军侯不笨，如果是被协迫的话，这门是万万不能开的。
在城门上火把的照耀下，一个骑着马的身影出现在朦胧的火光中，看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城墙与地面有好几丈呢。城门上有一支火把被扔了下去，一个汉军打扮的士兵捡起仍燃烧着的火把，举着它来到骑马人的跟前，火光照耀下，正是蒋舒。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是亲兵队长，阴影中，另外一些人穿着破烂的汉军军衣和铠甲，手中拿着汉军的制式武器，看起来是经过了激烈战斗的。
军侯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身边的傅佥，刘校尉轻轻在傅佥耳边说道：“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不对劲，你看，那个举火把的那人，衣服上显示右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还有大量血迹，为何仍能手举火把，还那么长的时间？……后面那人也不对，他们的衣服明显的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们有问题！”话还没有说完，刘校尉悄悄向其他人打了一个手势。
傅佥用手轻轻一挥，身后传令兵用火把向山上的投石机发出信号，片刻后有数个燃烧的火球被抛了出去。
城门下的蒋舒还在喝斥守城门的军侯时，忽然发现有几个火球向他们的身后砸去，霎时脸都白了，身体僵直在马上，一动不动。
众人的目光随着火球移动，当火球砸在地面的瞬间，他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魏军正悄无声息地向城门行进。
“敌袭！敌袭！……”报警的锣声倾刻间响了起来。
就在发现魏军的同时，城墙上的弩兵们发动了攻击，向黑暗中倾射箭矢。
而陈子杰在第一时间将弩矢射入城门下蒋舒的脖子，为防意外，之前他还安排王小石他们五人同时再补射一轮。
身上插满箭矢的蒋舒死得不能再死了。他从马上跌倒时，还一直在想，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攻城的魏军见诈城失败，开始直接猛攻，无数的火把亮起，城下犹如火把的海洋，声势惊人，阳平关前展开不了多少人，疯涌而来的魏军一片片倒在箭雨下，又一片片涌了上来，魏军不把生死当回事，真疯了！
远处，投石机的射程之外，数十支火把拥立着一个全身银亮甲胄的魏将，他就是护军将军胡烈。他远远望着阳平关城墙，冰冷的目光充满惋惜，无数次谋算，无数次努力，无数人的死亡，就为今晚，毕功于一役，但失败了。
他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当火球从天而降时，他就明白，此次攻城，失败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到一个将军的职责。
无数的箭矢，在空中横飞，你来我往，没有准头，逮着谁是谁，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这种黑暗中作战，是陈子杰最不喜欢的，他看到城门楼上最高处有一台“元戎”弩机，那里位置最高，又是最新式的弩机，当年还是他带人组装的，亲自测试过它的性能。
看着远处骑马的魏将，在火把的光线中异常耀眼，现在，他有一个想法。
冒着箭雨，他跑到城楼上，微弱的火光中，他看到那几个操作巨弩的兵都是他以前带过的，他让他们停了下来，弩兵们照做了。
陈子杰非常了解这台弩机的性能和结构，曾经与指导他们装配的匠人交流过，如果把多余的装置取了，把中型铁制弩簇箭装上大型弩箭用的尾翼，其单支射程可达一千七百步以上，但准头就差强人意了。
陈子杰让其它几个兵把尾翼给换了，他自已动手把固定十支弩矢的装置拆掉，只留下一个发射槽，他还把弦用工具紧了一圈，以增加投射力道。这些都不用花太长的时间就完成了。
远处，火把中间的那个银甲将领还骑在马上，一动不动。
忽然，阳平关城门楼上一声响亮的锤击，“嗖”地一声轻响，长长的弩箭射了出去，好像抽空了附近的空气一般，几个人呆呆地一动不动，看着弩箭消失的方向。
胡烈还在看着阳平关的城墙，还在看着他的将士一批批慷慨赴死。
他想：算了，死的人已够多了，就算把所有人都扔在这里，也拿不下阳平关，还是回去找钟大将军商议再作决定吧。他应该会理解我们，但愿不要象许仪那样被他砍了脑袋，汉乐二城不也没有被攻下来吗。
正当胡烈胡思乱想时，一阵异样的声音传了过来，久经战阵的他哪还不明白其中的凶险，赶紧纵马走开。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开始移动时，一支中型弩箭击中了他的腹部，把他射了个对穿。
当胡烈栽下马时，城楼上的人一起欢呼，“胡烈死了，胡烈死了！”最后城墙上所有的人都在欢呼着。
魏军猛烈的攻势骤然间减缓，最后停了下来，然后像潮水一般退向黑暗。
季汉叛将蒋舒死了，勇冠三军的魏将胡烈也死了，他们没能像历史上进入阳平关，蝴蝶的翅膀扇动了一下，历史从这里拐了一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