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击杀

    季汉景耀五年（公元262年）九月，汉中、益州大获丰收，粮草问题大解，大将军姜维大喜之下，上表北伐，同车骑将军夏侯霸兵出侯和，冬十月与魏国征西将军（已升职）邓艾相持于祁山。

    邓艾本领高绝，虽无师承名将，然天赋甚高，对战事的拿捏颇得司马之法，故去的司马懿非常欣赏，常指点于他。承父志的司马昭也对他相当器重，让他领镇西将军之职，镇守西域，全力抵挡季汉之外，还把当地异族打压得全无脾气，使其闻邓艾名而色变。

    大将军姜维对邓艾，胜多负少，但邓艾依托魏国雄厚的国力，能迅速将损失补充到战前状态，季汉国小民寡，不敢与其拼消耗，只能依靠兵精器锐，在进攻中寻找决战机会，企图一战定乾坤。

    这个机会是什么？只有大将军及宁随知道。

    这次，陈子杰他们随同大将军一起出征，给他们的任务很明确，那就是干掉邓艾，除掉北伐的障碍，当然，是择机而不是一定。

    魏征西将军邓艾处于重重保护之下，季汉人马能靠近他六百步很难，万军之中想刺杀一个主将，难度不是一般高，而是相当高。

    大将军这次顶住满朝文武的压力北伐，不是出于固执己见，他有自己的打算，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想在有生之年，实现丞相北伐中原，振兴汉室的夙愿，再不济也要为后人争取到更加有利的态势。

    大将军老了，许多人都在猜测他的接班人是谁，这关系到今后季汉国运的走向，连皇帝陛下都有意无意地询问大将军，大将军却一直沉默不语。

    他的两个儿子资质平平，担不起此等大任，诺大一个季汉朝庭，竟然没有人能入他的法眼，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在他心腹将领中，他也一直在寻找能继承丞相遗志的人才，后来，白耳军中的参军校尉宁随进入了他的视线，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宁随文武全才，和他一样，有勇有谋的角色，年纪也合适，更难得的是他对北伐中原，一统汉室有着非常大的热情。

    大将军把他调至身边为副将，闲暇时，教他枪术和兵法，同时让他兼任涪城大本营的中军虎步军副监军，后让他到沓中领兵，方便让宁随总领汉中军以增其战功。

    五年前，大将军秘密请了一位归隐的相面术士为自已看相，正好宁随上门办事遇到了，便让术士悄悄给他相了一次。事后，术士很肯定地告诉大将军，这个人的面相极好，是位及人臣，一个长寿的命，但中间有一道坎，若过不去则万事皆休。奇怪的是大将军也有这道坎，若过了这个坎，将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虽让他领兵但也全力安排周详，上次北伐断后时还是派出了正在训练的无当飞军接应他。

    宁随的表现没有让大将军失望，终于让他下定决心，立其为兴复汉室之继承人。

    这次，他就是要利用鹰队将最强劲的对手除去，一则扫清北伐之障碍，二则为宁随增加功劳添其威望以系其军心，自己才有机会专心于朝堂。

    陈子杰八人带着巴鲁随宁随中军一起行动，他们身着亲卫的打扮，与傅佥将军率领的是弩兵营擦身而过时，陈子杰看到了刘军侯，看到了着都伯装束的王小石，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是欣慰。大军匆匆而行，将军亲卫所散发出的气势不是普通小卒所能正视的，王小石没看见他不奇怪。

    战场分了几处，宁随所带领的中军部队直攻祁山主寨，目的不是攻下，而是诱出邓艾，所有季汉将士都全力以赴，鼓声、呐喊声，声势震天，但也只是出声不出力，寨内的魏军瑟瑟发抖，如此强大的声势，不是他们三千军队所能抗衡的。

    季汉军队的弩阵开始发威，一弩十矢的元戎巨弩发射出的弩箭，轻易地洞穿魏军铁皮盾牌，将后面的几个魏军串在一起，一时间，魏军里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魏将组织弓弩手进行反击，奈何射程有限，没什么效果。

    陈子杰他们八人紧跟着宁随，中监军宁随坐在陈子杰送他的赤红色追风上，眼观阵前攻击情况，耳听各方的汇报，口述各种命令，身边的斥侯与传令兵不绝，一切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轮到你们上场了。”宁随听完一个斥侯的报告，向他们说道。

    原来一队魏军向着祁山寨驰援来了，打着的旗号是“邓”字大旗。天气不好，远处的斥侯还没有看清是不是邓艾。

    鹰队八人与一千军队来到预定的设伏位置，这个山头很小，刚好能够容下一千人左右，当然，多了不行，会吓退魏军，少了又承受不住魏军的攻击，一千人刚好。

    山下不远处有一条大道，是魏军的必经之路。山上的弩箭只能覆盖住路的左侧一半，这个地方的选择，颇费了鹰队的一些精力。

    支援祁山主寨的魏军近了，黑盔黑甲黑旗，密密麻麻，如同黑暗深渊中爬出来的魔鬼。他们装备精良，队列严整，令行禁止，一队队一列列行进时，没有任何人说话，只听到铿锵有力脚步声震得大地发抖，杀气逼人。从他们的规模看，有八千人左右，和预想的差不多。

    魏军斥候发现山头上有人，迅速回报，魏军停在远处迟疑了一阵，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上前观察一番后，即令先锋部队从射程外的右侧路边快速通过。

    山头上的汉军鼓噪起来，一阵弩箭向魏军射去，但已失去准头，只倒下十多名魏军，山上的汉军分了几百人下山，企图增加攻击范围，但魏军却不给机会，从魏军阵中驶出一支千人的骑兵部队，向下山的汉军进行攻击，山上的校尉见势不妙，下令收兵。那支骑兵也不逼近，只是在射程外，面向小山结阵，监督着山上的汉军。

    那个魏将看到场面已被控制住，加上救援心切，下令所余部队快速前进，然后他也骑马在亲卫的簇拥下，快速通过。

    小山上，陈子杰手中的“狙将”已和他合二为一，好像是一尊石雕像，一动不动。

    突然，雕像动了，一支弩矢如流星赶月般被射出，暗黑色的弩矢带着呼啸的风声扎入那个魏将的脖子，失去控制能力的魏将被马带着跑了好几步，才一头裁下来，隐约听到忙乱的亲兵呼喊：“邓将军”。

    成功了！

    击杀了魏国征西将军邓艾！

    所有鹰队成员都认为除掉了重要人物而欣喜，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当然他们知道马上要面临着魏军疯狂的报复。

    然而，对面的魏军将魏将的尸身搬上马后，继续向被围的祁山寨狂奔，只余下一百多名骑兵骑着马杂乱地向山上发起冲锋。看样子，是那个魏将的亲兵，按魏制，主将无故阵亡，亲兵全部处斩。

    这些亲兵都是血性的汉子，迎着汉军的弩箭，没有一个人后退，全部被射杀在冲锋的道路上，无一生还。汉军也很佩服这些敌人，没有对继续通过的魏军给予射杀。

    当最后一批魏军通过后，那支监视的魏军骑兵部队也撒了。

    准备作生死搏杀的汉军都愣了，魏军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当天晚上他们回营后，宁随给了他们答案，除掉的那个人不是邓艾，而是邓艾的二子，邓砾。

    本来想猎一只猛虎，结果是一只草鸡，看来只得另想办法。

    而邓艾是一个窥一斑而知豹的主，儿子被杀，愤怒之余，他还保留着理智，哪还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想杀他更难了。

    大将军在宁随的要求下，继续攻打祁山寨，将敌人调动起来，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打乱魏军的部署，大将军深以为然，将指挥权交给宁随，让他自行发挥。

    祁山寨的防守被汉军摧毁的本七七八八，只要一鼓劲，随时可以被攻下，但汉军就是不攻，迫使邓艾从各地抽调援军填到这个无底洞中，在必经之路上，汉军的伏兵大展身手，消灭的魏军论千计,伤亡校尉以上军官几十名，迫使邓艾亲自前来主持防守祁山寨。

    就在此关键时刻，季汉皇帝刘禅下诏要求大将军姜维搬兵回国，这种功败垂成的惋惜与懊恼引发的切肤钻心之痛让宁随也深深感受到了。面对朝中的压力，大将军无可奈何，看来，整顿好朝堂内部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这次北伐，虽斩杀包括邓砾在内的魏军将士达五千人左右，但车骑将军夏侯霸及五百骑兵在洮阳阵亡，且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季汉算是小挫而回。

    大将军姜维历次北伐，具体战绩是:大胜两次；小胜三次；相距不克四次；大败一次；小败一次。总的来说还是胜多败少，军队损耗也是魏重汉轻。而且大将军北伐的基点已经从诸葛丞相时秦岭西县和子午谷一线，推进到西县以北金城和渭水南岸的芒水一线了。

    正是因为大将军姜维多次挫败曹魏大将曹爽，王经等，才使得魏军一直被卡制在秦岭一线，不敢深入攻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