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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爱已成魔,不疯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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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病房里,唐诗睁开了眼睛,入目一片晦涩的光,随后视野才开始渐渐变得正常。

    她望了眼四周,直到外面有人推门进来,她才猛地回过神。

    薄夜站在门口,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在看见唐诗脸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掠过无数情绪,最后都熄灭在漆黑的瞳仁中。

    唐诗就这么麻木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曾经幻想过很多种旧情人见面的方式,这世界实在是太小,痛彻肺腑爱过的人终究会在某一天见面,可是唐诗真的没想过,薄夜会这样对她。

    以一种极端残忍决绝的方式,将她再一次送进绝望的深渊。

    薄夜看着唐诗的沉默,察觉到她并不想和自己说话,只得站在门口清了清喉咙道,“你醒了。”

    唐诗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薄夜走上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痛恨的眼神,心中竟然莫名地刺痛。

    “怎么,跟我斗气?”

    他笑了,如同妖孽的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唐诗,五年前我就该掐死你了,留你这条贱命到如今,你应该觉得庆幸。”

    唐诗听到他这话,就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冲薄夜清脆地笑了几声,“是啊,我还要谢谢你的手下留情,留下我这条狗命!”

    “你很委屈?”

    薄夜也冷笑,比唐诗的更讽刺。

    “委屈什么?”唐诗眯起眼睛,脸上还挂着虚弱的病态,可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刃,亮得惊人。

    在那眼神的注视下,薄夜竟觉得自己有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唐诗冲他笑得娇艳,那一瞬间天地失色,“薄夜,我可不是要好好谢谢你么!五年前毁了我的人生,五年后还想要我的命!我上辈子肯定是做了天大的孽,这辈子才会被你毁得一干二净!”

    薄夜听见唐诗的话,更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还想为自己狡辩什么?安谧的死……”

    “若是安谧的死和我无关呢?”

    唐诗笑得癫狂,像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像是退无可退破釜沉舟,她高声冲他喊道,“薄夜,我就问你一句话,倘若安谧的死和我无关,你欠我的,这辈子还得清吗!”

    倘若安谧的死和我无关,你欠我的,这辈子还得清吗!

    薄夜瞳仁狠狠缩了缩,甚至在下一秒不受自己控制松开了她,倒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唐诗,“你说什么?”

    唐诗的声音忽然间低了下去,就好像是刚才的反击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她说,“薄夜,我不恨你了,因为我觉得,你都这么可怜了,我恨不恨你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抬头的时候,昔日对他饱含爱意的眸子里空洞麻木得一份情谊都没留下,悉数被五年前的恨吞噬得干干净净。

    薄夜怒极反笑,动怒的时候一张脸更是俊美逼人,男人有着令整座城市女人疯狂的资本,五年前,她也曾飞蛾扑火,不顾一切扑向他,到头来毁灭了自己,却连什么都没得到,哪怕是同情,他都吝啬给予。

    唐诗摇了摇头,像是自嘲,她说,“我不后悔,我也不恨你,不就是五年牢而已。出来了,我照样还是活得好好的,没有你,我一样活着。”

    “随便你去查,随便你去翻旧账,薄夜,我告诉你。”

    她抬头那一瞬间,一双眼睛犀利而又凛冽,薄夜在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才惊艳绝骄傲无比的唐家大小姐,哪怕家族沦陷,她依旧有着一身难以磨灭的清高和自负。

    唐诗的嘴唇一张一合,对着薄夜道——

    “我告诉你,五年前我在所有人面前打翻了安谧的骨灰,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因为她,害得我背负罪名;因为她,一个已死的人,我受尽折磨屈辱,在监狱里生不如死整整五年!幸亏她死了,我打碎她的骨灰盒,一点都不过分!我告诉你,她若是活着,我也要将她挫骨扬灰!”

    “你敢!”薄夜暴怒,一巴掌扇向唐诗的脸,声音都在颤抖,“唐诗!你敢!!你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刺痛之下竟然没有逼出她的眼泪,反而逼得她笑意更甚,如同一朵艳丽的罂粟花,她的笑美得令人心惊。

    “对!我就是敢!一个死掉的人,让我背负这一段不公平的人生,薄夜,你但凡站在我的立场想过一丁点,就不会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我告诉你,我对她做的事情,我从不后悔,我只怕你到时候知道了事情真相,发现安谧的死和我无关,会恨你自己!”

    薄夜被唐诗这番话震得心头发颤,只是当时安谧被推下去的时候他在场,怎么可能看错,就是唐诗动的手!

    “少在这里装什么清白,若是要说,五年前你就该说了!”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唐诗终于笑出眼泪来,“啊是吧,你也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的。我当了你五年的妻子,就如同一条狗,你从来没施舍给我过一个眼神,哪怕一个!薄夜,你不爱我,你凭什么娶我?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安谧么?”

    “我只爱安谧,娶你不过是因为你爬上了我的床!”

    薄夜也终于没有忍住自己的怒意,大喊了一声,“当初可是你爬上我的床的!”

    “是吗,你是这么看我的么?你当真忘得一干二净!”唐诗笑了,笑得浑身颤抖,笑得声音都破碎了,“有句话真是没说错……百无一用是情深,不屑一顾是相思!”

    薄夜,就当我曾经为你的付出全都是个笑话,若是重来,我一定不会选择遇见你!

    她后悔了,后悔得一塌糊涂。薄夜薄夜,我只求有朝一日你悔不当初!

    “我不怕你这样对我,我只怕你有朝一日自己会后悔。”

    唐诗说完这句话,便指着病房的大门,冲薄夜高喊一声,“滚出去!”

    她眼中的恨那么明显,说说不恨了,说说无所谓了,可事实上只是因为实在是太恨了,所以进而原谅不原谅都觉得没什么两样了——她对他的恨早已深入骨髓,五年前将她送进监狱那一刻开始,她就亲手扼杀了所有对他的爱和期待。

    穷途末路,你送我的一场毁灭,造就了深渊里的我无尽的痛苦挣扎。

    薄夜,我不要救赎,我只愿将你诅咒,愿你今生今世再也求不得爱人!

    唐诗放声大笑,外面有护士听见声音冲进来,看见唐诗这样,上去将她用力按住,唐诗浑身一个哆嗦,将护士掀翻在地上。

    护士尖叫一声,顿时走廊外面跑来一群人,甚至有人高喊着——

    “镇定剂,镇定剂!”

    “v02病房有病人情况异常!”

    “快!医护人员和保安统统上来!”

    “别碰!滚!都滚!”

    一旦有人上前,唐诗就拿东西砸过去,杯子,花瓶,凳子,所有东西都成了她的工具,伤害别人,保护自己。

    她一边哭一边笑,“滚出去!都滚出去!”

    薄夜高喊一声,“唐诗!你疯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利剑刺入唐诗的身体,穿透她的肺腑,剧痛从胸口蔓延到身体各个角落每根毛发,一寸一寸,将她的呼吸吞没。

    女人在疯狂中红了一双眼睛,忽然间就冲着薄夜跪下,狠狠磕了响头。

    “薄夜,放过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坐了五年牢,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啊!”

    忽然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酸痛感从心尖开始蔓延,薄夜全身发颤,怔怔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五年前,骄傲自负的唐家大小姐,五年后,疯癫作乱的前科女人。

    他全身都在发抖,俊美的脸上带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痛得他眉毛死死皱在一起,“唐诗你……你怎么了?”

    他忽然间就想到了唐诗右手上斑驳交错的疤痕,一个人,该是有多绝望,才会对自己最珍贵的右手下手?

    唐诗是设计师,比谁都看中这双手,这是她一身的傲骨和清高。可是这样的她——却会选择毁了自己最重要的右手,这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滔天巨浪,才会承受不住现实的重量走向灭亡?

    所有人都震惊了,为什么唐诗会变成这样,这样脆弱,这样敏感,这样疯狂……她在监狱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五年……是谁将她毁成这副模样?

    薄夜忽然间不敢去问答案,他害怕是自己……自己是将她变成怪物的罪魁祸首。

    不会的,唐诗……唐诗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

    专业的医护人员冲进来,一前一后按住了唐诗,保安站在一边维持秩序,还有人把原来受伤的小护士扶起来,病房里一时之间无比嘈杂,还有人挤着脑袋想往里看。

    薄夜被人群挤到一边,震惊地看着唐诗被人按在病床上,装着镇定剂的针头对准她的手臂狠狠刺入,随后她瞳孔涣散,合上眼皮,再次陷入昏迷。

    第二天薄夜来医院里的时候,唐诗的主治医师已经换了一批,看见他就喊了一声,把一些报告资料递上去,叹了口气说道,“薄少,您夫人的状况不是很好……”

    薄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说明他们两个的真实关系,到由着医生继续说下去了,“她有严重的抑郁症,曾经肯定遭遇过巨大的刺激,薄少,您……和夫人先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看着拿在手里的报告单子,薄夜的手指竟被单薄的纸张硌得发疼。他喉间酸涩,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许久才道,“没……没有啊。”

    “这样啊,唉。”主治医生摘下镜片来擦一擦,“她这个病,光靠吃药是治不好的,我们查了一下,她已经有治疗记录了,但是每次吃药时间并不正常,只是有反应了就吃药克制。这样是无法根治的,而且她自己内心也没有配合治疗……薄少,这可能得花一点时间,您知道夫人最喜欢什么吗?”

    医生最后一句话让薄夜自己愣住了。

    唐诗……最喜欢什么?

    他竟无从得知。

    薄夜觉得自己没法再和医生沟通下去,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临走时医生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盘旋——

    “夫人应该是经历过一些不大好的事情,薄少,如果有情况,我希望您能别瞒着我,告诉我们,我们才可以定制治疗方案……夫人这个情况实在算不上好,你知道吗,她手上的刀疤,不是一天两天,是新伤旧伤交错覆盖的,最近一道……是在两个礼拜前。”

    两个礼拜前,日子如此近!她手臂上的伤疤,到底是经历了几次伤害?

    她竟然一直都有……自残的习惯。

    每当压力大到她无法忍受的时候,便在深夜里举起刀子刺向自己的手腕。

    伪装在骄傲清高的表象下的唐诗,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大小姐了,她的灵魂早已支离破碎,剩下的,也仅仅只是一些执念而已。

    薄夜不敢再去多想,回到唐诗的病房门口,辗转反侧,第一次有了那种逃避的念头。

    他竟然……不敢去面对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前妻——是五年前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杀人犯。

    唐诗害死了安谧,如今却过着这样的日子,薄夜觉得,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看见她的时候,分明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刽子手,将她害到这般田地。

    薄夜站在门口很久,脸色苍白,徘徊着终究没有进去。他转身走向走廊过道另一端,拿出手机来。

    “是我。”

    男人另一只手插在兜中,高大挺拔的身子如同一道剪影,哪怕是医院里,也惹得无数小护士偷偷侧目,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替我去查一查……唐诗坐牢的五年发生了什么。”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薄夜终于说出那句话,与此同时牵扯出剧烈的疼痛感,他不想去怀疑的,可是却不得不去验证一件事,“我怀疑,有人在监狱里假借着我的名字对她……施暴。”

    唐惟是在当天下午被薄夜从幼儿园里接出来的,坐上车一瞬间,唐惟叹了口气,他说,“薄少,您别关着我了。我也不会跑,顶多回到妈咪身边去。你要是真的有心,一个月来看我一次,我就很感激您了。”

    薄夜气得开车都想撞花坛,听听这臭小子说的什么混蛋话!眼里还有他这个老爹吗!

    这他妈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要不是dna出来的结果鉴定了两个人的父子关系,他都觉得这是自己捡来的。

    薄夜忍住自己想踩油门的冲动,开着车子上高架,驶向医院,随后道,“臭小子,你这是和爸爸说话的态度么?”

    唐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替自己叹,还是在替薄夜叹。

    “薄少……”

    “叫我爸爸!”

    “……薄少……您先听我说……”

    “叫爸爸!”

    “爸……爸爸……”唐惟结结巴巴地念着这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脸都红了,“您……别强迫我喊……”

    “多叫叫就习惯了。”

    薄夜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听见这臭小子口中喊出爸爸两个字,胸口总算舒畅很多,他说,“我就是你爹,你喊我爸爸有什么不对?”

    唐惟说,“可我生出来五年,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

    薄夜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你妈妈把你藏的太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存在。”

    “那我妈咪怀孕的时候呢?”

    唐惟迅速反问道,“你不会连我妈咪怀孕的消息……都不知道吧。”

    薄夜抓着方向盘,手都有点发颤。

    五岁小孩的问题,竟叫他回答不上来。

    他若是知道……若是知道唐诗怀孕了,说不定……当时就不会把她关进去……

    薄夜眼里掠过无数情绪,不过他都没表达出来,几乎很快,就一闪而过,眼睛一眨再睁开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薄家大少,雷厉风行手段果敢,似乎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后悔一般。

    唐惟很乖地坐在后排车座上,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忽然间问道,“这不是以前的路……”

    薄夜心里暗暗夸奖这小子的聪明,才几天来回就记得了路,于是清清嗓子开口道,“去医院的路。”

    “医院?”

    唐惟年纪小小但是心思亮堂,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我妈咪出什么事情了?”

    草,这小王八蛋怎么这么聪明,当爹的压力也很大啊!

    不过薄夜转念一想,还不是因为他基因好,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儿子也是他的本事,又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天才真牛逼。

    到医院的时候,薄夜蹲下来理了理唐惟的衣服,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唐惟觉得薄夜是他的父亲,可是他做着一切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面子。

    薄夜靠近他的时候,唐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五岁的小孩子,其实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心里还是甜蜜蜜的。

    只是……自己的父亲也太令他失望,或许以后表现好,他可以帮着薄夜追妈咪。

    薄夜说,“你妈咪有抑郁症,你知道吗?”

    原本这些沉重的话题,他是不想在唐惟面前提起的,只是想起这个孩子年纪小小心思成熟,也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的状态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安慰安慰她。”

    “是你刺激到了我妈咪吗?”

    唐惟抬头,果不其然,小男生睁着一双眼睛,丝毫不意外的样子。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妈咪有抑郁症的。这么小的年龄,居然能接受这样残忍的事情……

    “不……我没想过刺激……”

    薄夜在面对唐惟的时候总觉得很无力,他有一双看穿一切的眼睛,澄澈而又纯粹,总让他觉得自己这样肮脏的成年人不敢和他正面对视。

    “我知道了……”

    唐惟像是叹了口气,“我不怪你,妈咪的抑郁症的确很严重。平时的时候没关系,一旦遇到和你有关的,就会这样。”

    一旦遇到和你有关的。

    薄夜的心口就这样突然间被刺痛了一下,自己对唐诗来说已经成了洪水猛兽吗……她竟然想要这样害怕接触到和他有关的一切。

    唐惟将自己肩膀上的小书包递给薄夜,“爹地,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上去看看我妈咪。”

    他改了称呼喊薄夜爹地的时候,薄夜就觉自己受到了那么一丁点的安慰,或许慢慢来,唐惟会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换做从前,薄夜从来没想过,自己对一个小孩会有这么大的宽容和耐心,哪怕他的母亲是自己厌恶的杀人犯,却依旧可以包容他们之间的小孩。

    大人犯下的罪过,小孩却是无辜的……唐惟那双眼睛太无辜了,让他不忍心去伤害。

    薄夜带他到了唐诗的病房门口,随后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对视,两张极其相似的脸互相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父子俩的行动目的是高度一致的——唐惟推门进去,见到了靠在病床上休息的唐诗。

    “妈咪……”

    他试探性喊了一声,就看见唐诗转过脸来,苍白的脸上写满病态,却在看见唐惟的一瞬间,眼中露出亮得惊人的光。

    “惟惟!”

    唐诗眼眶都红了,“你怎么来了?”

    唐惟声音也有点哽咽,“妈妈,你又不开心了吗?”

    不开心,指的是抑郁症复发。

    唐诗笑得很勉强,“抱歉……是不是妈妈又吓着你了?”

    “没有……”唐惟上去,脱掉鞋子爬上了病床,缩进唐诗的怀中。

    自己的妈妈很瘦,却依旧用并不温暖的手抱住他。

    “妈妈下次不会了……惟惟,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咪,是爹地接我过来的,你们之间吵架了吗?”

    “不……”唐诗颤抖地按住唐惟的手,用近乎徒劳无功的声音道,“不……他不是你爹地……不是……”

    就如同快要哭出来一般,唐诗一遍遍自我洗脑,却依旧无法否认那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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