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竭尽所能救治百姓
民间大夫去了十六个，统一坐在朝廷出的官车里，四人一辆马车，一个个忧心忡忡的，一看就让人觉得晦气。
只有济仁堂的周楚生看得开，“各位圣手，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我们是医者，不要求有佛菩萨的胸怀，也要有仁心。”
见大家的目光看过来，笑了笑，“不是在下不怕死，我也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还有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各位的志向大多都是太医院吧？京城中的病案毕竟还是少，我等能有机会跟着太医们学习，多少会有裨益，若是能在这次疫病中小小出力，哪怕回去依然考不进太医院，于我等的名气来说，却是金字招牌。”
“况且，院正都去了，我等的命还有院正金贵？”
“周兄言之有理，是我等狭隘了。”安善堂的陈远宁神情一凛，拱手答谢，“听说林五爷还有江乡君都在疫区，他们身娇肉贵，并不懂医，还能有此仁心义胆，我等也不能给杏林中人丢脸。”
事已至此，不高兴也要去，高兴也要去，左右都去，为什么不给官府一个好印象呢？
于是，念头转过来的众位大夫也都纷纷表态，一定不会藏私，必会竭尽所能救治百姓。
奉命分管大夫的院正大人听说此事后，很是感动，毕竟都是小有名气的圣手，走到哪里都有饭吃，也受人尊敬，能有此觉悟，到了灾区就不会出乱子。
周楚生和陈远宁有大义，就负责管理民间大夫吧。
疫病正以可怕的速度向周边城乡漫延，原本已经安下心居住的百姓得知出现人瘟，所引发的反应很是强烈。
为了活命，连官府给的安置费也不要了，一家家携儿带女再次踏上逃难路。
官道有官兵把守，乡间小路有差役把持，百姓就跑不了了吗？
错！
人在生死关头展现出来的毅力和决心是惊人的，路被封无法过去，他们就走山路走田地，没有路走一条出来就是，只要能离开这里，吃多少苦都心甘情愿！
“啊——”一声惊叫，吓得一群刚刚走出山林的百姓噤若寒蝉，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号丧什么？要是把官兵引来，老子休了你！”张大顺恶狠狠地骂女人，赶紧招呼大家伙，“别怕别怕，女人家胆子小，一只死猪而已，没事没事。”
张大顺的妻子抓住男人的胳膊，哆哆嗦嗦地指着那腐烂的满是蛆虫的尸体，“他爹 ，他爹，你看，你看。”
官府三令五申，见到死尸一定要掩埋处理，奈何他们急着赶路，就不想多此一举，张大顺怕自家耽误大家伙的行程，刚要揍她，眼睛却不自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慌得拽住女人就走！
天气热，他们不敢走大路，从山林田野中穿行，又饿又累，找了一处水源，想停下来喝口水歇歇，却被巡逻至此的官兵抓住。
从疫病区擅自出离，是要被问罪的，百姓对官兵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看着手持一丈长棍子的官兵，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他们跪在地上不停地告饶。
在返回的途中，张大顺猛然想起一件事，或许可以让他们减轻惩罚。
领着兵士巡逻的正是憨厚耿直的张校尉，他也害怕被传染，但是，军令如山，作为一名兵士，必须听令行事。
而且，林将军和江乡君比他们身份贵重多了，他们都不怕，他一个军户家的儿子，还能比人家高贵？
很看不起那些只能担任防卫守护的同袍！
张校尉很听话，牢牢记住江乡君的话，不准兵士与百姓有接触，最近距离也要三步开外，谁若是违反，一律军法处置。
手下的兵士也明白这是对他们的保护，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张校尉虽然执行带染病的百姓隔离的任务，但他带的兵士还真没有被传染上的。
张大顺要向他禀告，可他依然拿着棍子指着他，让他就站在原处说，可当他听了情况后，意识到不对了，再次确认，不只是张大顺，一起同行的二三十人，都赌咒发誓亲眼看见了，张校尉赶紧让人快马加鞭回去禀告，他亲自带人过去查看。
消息传回昭岗，江若芷稍微一沉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百姓平时土里刨食，养的鸡鸭鹅猪都是换银钱的，平时根本舍不得杀了吃肉，除了过年过节，很少能吃到，有那身手好的，会趁农闲时分去山里打猎，去河里捉鱼给家里改善伙食，可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吃着没什么油水的饭菜。
江柏墨是个有见识的官员，他提出掩埋尸首一是臭气难闻，二是避免病害的传播，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有用的，然而，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雪灾的时候，房屋塌陷，造成的人员牲畜死亡，都是在原地，处理起来不难；有些农户养的牲畜在栅栏墙体倒塌的时候获得自由，可哪跑。
被喂养惯了的牲畜，尤其是猪这种又蠢又懒的东西，一旦离开主人的投喂，真的活不下去。
就这样，四处游荡的猪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终于倒下了。
人的贪欲是无法想象的，人的恶毒也是无法想象的，张大顺妻子看到的那头死猪没有蹄子！
是的，没有，四个蹄子都被人切断，她所看到的是一堆严重腐烂的臭肉，原本只觉得恶心，并不害怕，只是眼睛回转的时候，看到没有了蹄子，这才惊叫起来。
常年吃不到肉的人在看到死猪的时候，只要没有腐烂，都会上前查看一番，这个人应该是看到猪身已经腐烂，才把没有烂掉的蹄子切了下来。
疫病最开始的症状就是腹泻呕吐，和食物中毒完全相符，加上张大顺的证词，可以基本确定发病的源头是什么了。
死尸产生的毒素和普通的食物中毒是完全不同的，加上百姓喝生水不注意卫生，林林总总的原因才造成疫病的爆发。
这也间接说明为什么灾情过去这么久了才有了时疫传播，都是人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