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藕粉
江若芷把春华拎着的食盒打开,一股清香味散发出来,老夫人和李姑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我让人在地边的沼泽里挖了个池塘,养些鱼种点藕,进项不多,自家人吃起来方便。”
江若芷很是谦虚,老夫人早就从儿子的嘴里知道她那个庄子什么状况,对她低调的表现很满意。
“这是用新鲜藕磨碎后沉淀,烘干后加入红枣枸杞做的吃食,还请老夫人和姑姑赏脸尝尝。”
“还有奴婢的?”李姑姑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感激,老夫人身份尊贵,就算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这个人情就她领了,“那就谢谢江姑娘了。”
上好的碧青色碗盏里盛着透亮的糊状物,里面有切碎的大枣核桃,还有整颗的花生桂圆,几粒鲜艳的枸杞点缀其中,就这品相,不用尝就知道是好东西。
江若芷先给老夫人奉上一碗,李姑姑自己动手去拿,世家规矩大,就算她受人尊敬,也没有主子服侍下人的道理,能够给她带一碗,已经是给了面子。
这个时候离午饭还有段时间,早饭一般人都吃不下什么,尤其是上了岁数的老人,这么一碗新奇的补品,真是对了老夫人的胃口。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空掉的碗,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江姑娘的藕粉做得实在是好吃,不知道老奴有没有那个脸面,讨要些留着晚上当宵夜吃。”
“你个老货不知羞,竟然管个孩子要吃食!”老夫人虽然也喜欢吃,但她身份在那儿摆着,只有晚辈孝敬她的,可没有反过来张口要的。
李姑姑可不管那套事儿,她也上了岁数,晚饭只能吃些好克化的食物,藕粉又香又稠还不是很甜,很适合老人家。
老夫人心里怎么想的,她一看便知,左右自己一个下人,厚着脸皮讨要,也不会有人笑话。
“能得姑姑一声赞,也是芷儿的福气,回头我就让春华给您送些来,您先吃着,过几天我让庄子上的伙计多送些来,多配几个口味,给老夫人和您尝尝。”
“那感情好,老奴先谢谢了。”
李姑姑人老成精,下雨天还过来表孝心,一定是有事,手脚麻利地收了碗盏,悄悄地退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
江若芷是直爽性子,老夫人既然问了,她就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末了说道:“芷儿年轻,见识浅薄,但身边的丫头护卫大多都是灾年买来的,今年的天气不同寻常,爹爹来信也说徽城府的收成不如往年,芷儿大胆提议,还请老夫人定夺。”
看着像话家常一样的女孩,老夫人心情好复杂,粮食减产意味着什么,无知妇孺都知道,何况走过风雨的她。
如果只是粮食减产,朝廷救灾到位,不会起太大的风浪,就怕祸不单行,冬天风雪交加,冷得厉害,好年景都会冻死人,何况
老夫人当即命人前往庄子传话,没有流民最好,如果有,只要不冲击庄子,能帮就帮一把。
自家庄子只有500亩田地,收获的粮食养活庄子上的那些伤残兵士都不够,上缴侯府都没有,哪有余粮布施啊。
传话的人自然也顺便跑趟江家的庄子,郑易一听就明了,立马加强巡视,保护好庄子,决不让主子忧劳。
传话的人带回一车皮料,惜芷苑伺候的下人帮着卸车,搬运的时候发现都是兔子皮,还有黑乎乎看不出什么的“硬板”,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的轻视很是明显。
侯府知道她身份的人很少,老夫人不准她出府是人尽皆知的,世人惯会捧高踩低,下人也不例外,江若芷住进侯府已经有半个月了,除了五爷偶尔会来看看她,府里的大夫人,大公子等有身份的人都没露面。
这么不遭主家待见的客人,下人伺候也是尽本分,真心没有,只要不出错就可以了。
刚得知是江家送来的东西后,以为那箱笼里装着好东西,想着帮下忙怎么也能打个赏,可看到都是不值钱的兔子皮后,一个个没了心思。
春华看他们把皮料随意地扔在地上,很是心疼,有心教训,却怕给主子惹麻烦,好声好气地说道:“各位姐姐轻着些,虽然这些皮料不值什么钱,也要轻拿轻放才是。”
江若芷告诉过他们,对待每一样事物都要生感恩心:感恩衣物遮身避体,异于禽兽;感恩粮食免除饥饿,延续生命;感恩阳光雨露,让天地变得更加美好
穷苦人家的孩子都珍惜物品,不会随意毁坏东西,哪怕进入江家过上好日子,依然记得主子的忠告,这些皮子都是有用处的,尤其是那些黑乎乎的“硬板”,若是不小心弄折了,就会浪费不少。
“春华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这些个死物都如此珍惜!”
“心若是真善,倒是别杀生啊,都被剥皮了,还说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就是,咱们侯府什么好皮子没有?巴巴从乡下弄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兔子皮,是影射我们侯府苛待你们吗?”
“你们”
“春华!”
江若芷正在琢磨硬板,啊不,是晾干的猪皮,怎样最大程度发挥它的作用时,就听到外面的嘲讽声。
本身就不是受气的性子,想让她忍气吞声,对不起,不可能!
春华怕给她惹事,可她从来不怕事!
呵住春华,不准她言语,凌厉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冷笑一声,指着镌刻惜芷苑这三个字的匾额,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院子是老夫人让我住的,你们若是不愿意服侍,随时可以走人,若是说些没用的怪话,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奴婢只是说些实话而已,怎么就惹得姑娘发这么大脾气?”
红梅是厨房管事姑姑的女儿,经常拿些吃食笼络人心,时间长了,自然形成小帮派,刚才就是她先起的刺儿,这会儿听江若芷说话不留颜面,那被奉承惯的脾气就压不住了,“我们是侯府的奴婢,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不是姑娘一个客人可以支配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