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百姓的不易
自家的生意就这么确定下来，郑老二高兴极了，投其所好地讲述起何时有大汛，如何挑选最好的海货来。
江若芷频频点头，要不怎么说劳动人民最伟大，她知道的不过就是后世书本里学到的，郑老二讲述的却是生活中的经验。
“公子来广阳府有段日子了，不知道生腌和鱼饭您尝过了没有？”
江若芷点点头，今生还没来得及尝试，后世可没少吃，那生腌“有毒，”尝过就忘不了；鱼饭还可以。
林平安看了一眼贤弟，总觉得哪里不对，什么生腌鱼饭的？他都没听说过，贤弟不会是背着他吃独食了吧？
“要说打渔，咱们广阳府最有经验的还数老董大哥，就是他腿脚不好，出不了海，要不然由他带着，小公子能抓到比今天还要多还要贵重的海味儿。”
腿脚不好？冬雪看了一眼沉思不语的主子，很明白事地插句嘴，“可是今儿个上你铺子里送螃蟹的那个男人？”
“姑娘也看到了？”郑老二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和大哥吵架让人家都听到了，不由得脸红，要不是海边风大，渔民个个皮肤黝黑，会被发现的。
“说出来也不怕姑娘笑话，我大哥真是个大善人。”郑老二是个直肠子，小公子已经确定要他家的货，说明他已经打听过了，何况自家的名声也不是自己吹出来的，仁善是事实。
原本这广发鱼行是整个广阳府规模最大的，之所以被茂达鱼行赶上，是有原因的。
靠海生活难免遭受天灾，每年都有因恶劣天气而丧身大海的人，就算命大活着回来，常年的海上劳作也让他们患上各种各样的疾病。
关节肿大，腰腿疼是每个渔民都存在的病症，加上出海饮食不规律，大多数渔民的胃不好，还有被鱼咬伤得不到及时救治，引发感染，甚至要了命。
“董大就是出海时遇到风暴，有幸人回来了，渔船却扛不住风浪，碎了，要不是他水性好，抱住一块木板，在海上飘了两天三夜，遇到出海寻人的渔船，也没了。”
“人活着就好。”
“公子说得对，”郑老二顺着客人说话，那张被海风侵蚀的脸满是沧桑，“董大的老娘常年卧病在床，他的腿坏了，船也没了，一家子失去进项，活着都成问题。”
“渔村原本可以耕种的土地就少，那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地里不产粮食，海里不出货，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家里孩子多的，只能狠心卖了去，遇到心善的东家，也能活着董大的婆娘是个好女人，家里揭不开锅，婆母要吃药，孩子又小，卖也没人买，一狠心就把自己卖了，换回点银子，总算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那个叫董大的男人卖掉螃蟹后看了一眼角落里装满螃蟹的池子，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应该知道鱼行是在救济他，心里是有愧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知道底层百姓生活不容易，可没想到不易到这种地步。
江府买人的时候还是六年前，那年天灾不断，到处都是难民，哪怕卖掉骨肉是为了换钱，何尝不是给儿女一条生路呢。
冬雪想起自己的身世，原本以为被卖掉会过上凄惨的生活，哪知道竟然是进了福窝。
若不是尊卑阶级分明，任谁也看不出她还有其他护卫管事是下人。
女人容易动感情，冬雪眼圈红了，一偏头就靠在江若芷的怀里，哽咽着叫主子。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能像冬雪那样直白地表达情感，只是抓鱼的动作不再带着玩耍的意味。
宝成瞪起了眼，冬雪是他喜欢的女人，怎么能趴在江公子的怀里？难不成她，她，她已经是江公子的人了？
林平安的眉头皱起来，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江贤弟确实出色，可年纪这么小，就有通房服侍，会影响身体成长的。
回去就找个时间和他谈谈，再喜欢女人也要过上一两年，身子骨壮实些了再收不迟。
后世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很直白，江若芷把这种喜好也带到了大楚，身边人由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没觉得这种亲密有什么不对。
还是王孝看出林五爷脸色不对，轻咳一声提醒主仆，江若芷淡淡看了一眼脸庞黑黑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晴转多云。
“郑二爷。”
“哎？”郑老二听到尊称，很是受宠若惊，在这个士农工商的社会，商户是最低贱的阶层，哪怕腰缠万贯，也被轻贱，就连他大哥，也只是被称做郑老板。
“小公子您叫小的郑老二吧，有事您吩咐。”
郑老二为人圆滑，适合做生意，若想长久，没有仁心是不行的，他大哥就完美地补足这一缺点。
“回去告诉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有时间多去海滩走走，螃蟹拳头大起步，海螺扇贝有多少要多少。”
身体康健的都出海打鱼去了，剩下老弱妇孺只能赶海捡点东西，螃蟹海螺味道鲜美，可吃起来没多少肉，没有什么价值，自然销路不好。
在他们眼里属于没人要的下脚料，在江若芷眼里却是白花花的银子，物以稀为贵，只要弄去京城，保管大受欢迎！
“公，公子，您，您说笑呢吧？”郑老二当然希望乡亲邻里的都能过上好日子，但也不能坑人啊，“螃蟹没有多少肉，螺也都是壳，您”
江若芷笑而不语，眼看鱼抓得差不多了，手一挥，自助餐开始。
郑老二过于兴奋，这位小公子说有多少要多少，那他们鱼行积压的三大池子螃蟹不就
不行，他要赶紧回去告诉大哥这个喜讯，也要告诉乡亲们赶紧去海边多捡点螃蟹海螺扇贝，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善人，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兴冲冲地跑去渔船，解绳子的时候看到袅袅升起的青烟，才想起自己干什么来了，挠挠头，嘿嘿嘿地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