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掷千金
逛街回来的江若芷心情大好，不用下人打帘子，自己就进屋了，秋实头都没抬，噼里啪啦拨弄算盘，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你连迎都不迎一下，越发没规矩了！”几个丫头都是江若芷亲自带出来的，什么脾气秉性她比谁都清楚。
一看秋实那状态，就知道自己要被埋怨，赶紧先发制人，却不管用。
“小姐，您知道您小手一挥，又花了多少银子出去吗？”
“银子，不就是花的吗？”江若芷底气不足地说道：“若是只挣不花，那就是死物疙瘩。”
夏蝉拿着绣绷子坐在一旁笑而不语，小姐平时伶牙俐齿的，老爷夫人都辩不过她，只有秋实能抓住她小辫子。
冬雪从外面进来，看见小姐在，施了一礼，“小姐您回来了。”
得，这丫头脸色也不好看，她还是别去触霉头了，江若芷暗忖着，转身就要溜，被秋实和冬雪一边一个拽住，“小姐，您上坐，奴婢有要事跟您汇报呢。”
春华和夏蝉对视一眼，笑眯眯地没说话，一个去倒茶水，一个去拿点心，小姐禁不得饿，先垫巴一下吧。
江若芷算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想也知道她们要干什么，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看到春华拿上来点心，眼睛就瞪起来了，“晚膳就给你们小姐吃这个？”
没等春华回话，秋实把话接了过去，“小姐若还是这么一掷千金，不算计着花销，点心也快吃不上了！”
“至，至于吗？”
江若芷眼睛瞟向一旁，这心虚的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做错事的丫头呢。
“至于！”冬雪负责对外事宜，银子从秋实那里支出来，花去了哪里，她门儿清！
秋实回身去拿账本，“小姐您自己看，咱们先前赚的钱，都用来铺摊子了，这两年才算赚钱，徽城的账目您不让动，京城这两年赚的银子几个月的功夫被您挥霍一空，这可怎么行？”
江若芷心里默默计算一下，大概好像差不多吧？
“小姐，庄子上的投入最快也要中秋前后才有产出，美食一条街到现在还在投入，现有的银子只够商队走一趟西南，汇鲜楼的食材一时半会儿可弄不回来。”
汇鲜楼江若芷主打菜品是海鲜，模式按照后世的广东早茶来经营，在京城，乃至大楚，也是头一份，大腿也抱到了，只等开业，绝对日进斗金！
这要是因为食材供应不上延缓开业，不说自己这关过不去，那四个也不干呢。
“那什么，现在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不足两万两。”眼看江若芷的神经放松下来，秋实马上说道：“小姐，咱们刚入手的那个庄子，挖塘需要人手，放牧需要人手，庄子上原有的佃户根本不能用，预计最少还需要500个人做工。”
这么多吗？江若芷的目光看向在一旁的冬雪。
冬雪点点头，“小姐，咱们铺的大，人手断不能少，还要招护院，工钱就不能按照粗使打杂的给了。”
“按照小姐提供的设想，奴婢和冬雪姐姐合计了一下，护院加粗使，一个人的工钱就要5两银子，庄子上需要半年才能有产出，这500人每个月的工钱就是2500两，半年就需要15000两，小姐，能使用的流动资金，最多只有5000两，这还是好不容易留出来的，若是有个不时之需，还得挪过去用，所以，小姐，奴婢最多只能给你2000两银子使。”
2000两说起来挺多的，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可和她要用的地方比起来，杯水车薪啊。
江若芷头疼了，点心也不想吃了，晚膳更是没胃口，春华瞪了秋实一眼，就不能等小姐吃完东西再回话？
秋实也不想啊，可她负责账目，这要是不赶紧汇报，万一小姐又看中什么买下来，她上哪儿找银子付？
“实在不行，床垫的事情先缓一缓，直接卖车垫？”冬雪看着在地上踱来踱去的主子，提出建议，在小姐看过来的时候，认真说道：“我知道小姐想一炮打响，可咱们现在缺银子，手里有赚钱的为什么不拿出来应应急？”
夏蝉跟着点头，弹簧坐垫从第一步工序到最后完成，她都参与了，很清楚里面的构造，“小姐，您不用担心有人拆开，奴婢保证，没有武大哥从旁指点，谁也打造不出弹性那么好的弹簧来。”
“人外有人！”
“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奴婢也没托大，而是实话实说，小姐真的不需要顾虑。”
弹簧坐垫完美解决了马车的颠簸问题，江若芷的意思是多做一些出来，拼接在一起按照床垫来卖，价钱可翻数倍。
现在嘛，还是得解燃眉之急！
“叫周毅亲自去找林五爷，就说本公子请四君子踏青游玩。”
踏青？林平安觉得莫名其妙，和江若之合作协议达成，为了不被合伙人嫌弃，主动包揽监工的活计，整日在胡同里监管进度，风吹日晒快一个月，皮肤都晒黑一个色度，主体就要完工，里面的装修还需要不少时间，哪来的时间去游玩？
安子然他们可没他想得那么多，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吃过什么苦？
原本以为买卖好做，只要他们肯放下身段，银子就会雪花般飞来，真的入手，方知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马上就要被嘲笑之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为了面子，别说监工，就算真的让他们搬木料卸砖瓦，也会硬着头皮上的。
没等林平安问为什么，宋景瑞急忙答应下来，挤眉弄眼地不准老大拒绝江公子的好意。
他们一致认为这是要犒劳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名满京城的四君子像个管事一样常驻工地，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江公子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别说请他们踏青游玩，就是江南游都是应该的。
既然兄弟们都想休息一下，林平安也不能独断专行，约好时间就让周毅回去答复了。
第二天，一辆低调的没有任何徽记的马车出了京城，说它低调，是因为马车外表平平，没有多余的装饰，不懂行的人只会认为这是一辆普通马车。
可在懂行的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林平安几个别看荷包瘪瘪，眼光可不差，马车用料竟然是乌木的，这可是价比黄金的材料，这名江公子，远比他们认为的有来头！
内部很是宽敞，正面及两个侧面都有横板可以就坐，原本没怎么注意，只觉得很舒适就是了，就在马车行走到郊外比较坑洼的路面时，江若芷微微一笑，“几位公子，可觉得颠簸？”
男人出门，尤其是他们这种人，一般都是骑马，只有陪同家里长辈出行时，才会坐马车。
没想到江公子竟然邀请他们坐车，客随主便，哪怕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一个个提步上了车。
一路谈笑风生，时间过得很快，经常出来玩的公子哥，对自己地盘上的景致没多大兴趣，也就没人会撩帘子看外面的风景，以至于马车去向何方，也不甚清楚。
林平安前些日子给侄儿办喜事，来过郊外的庄子，认出这是去温泉山庄那一带的路，记忆中的路面虽然还行，但时间长了，还是有颠簸之感，这次却没啥感觉，江若之若是不问，他都没觉察出来。
不只是他，那三个同样如此，宋景瑞年纪最小，被长公主祖母娇养着长大，最是认得好东西，都是哥哥，谁也不会笑话他。
率先在自己坐的地方压压，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又站起来重新坐回去，这次动作幅度有点大，还是没有以往硬邦邦的感觉，好奇怪啊。
林平安他们不会像四弟这样随性，小幅度地压压坐垫，也感觉到舒适，具体什么感受，形容不出来。
勋贵家子弟个个见识不俗，但这么舒适的坐垫还真没见过。
“江公子，这垫子是用什么做的？”林平安知道他经营的杂货铺子物品很全，赶车的还是掌柜周毅，如果没有猜错，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出行已经三个时辰，该体验的也都体验到了，江若之敲敲车壁，周毅把车停下来，车门打开，依次下车。
三个时辰的车马，再强壮的身体都会有不适感，可这次，几个公子哥一点疲累的感觉都没有，晃晃头活动活动手脚，嗯，和平时一样。
江若芷合起折扇，笑着敲手，“几位公子，江某给诸位一个表孝心的机会。”
说话的间隙，周毅已经把坐垫拆下来，随手放在草地上，猛地一跃而起，身体重重地摔在坐垫上，想象中的巨大声响没有来临，痛苦的神情也没出现，周毅的表情和刚才一般无二。
不等人吩咐，宋景瑞第一个学周毅的动作跃上坐垫，使劲儿颠颠，眼睛越发亮了，这么大的动作，垫子完全缓和了冲击感，这，这可真是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