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016章
对于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我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嗯，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啦。
因为接下了下小野一真的委托，我把去铁道会社咨询幽灵有关的委托这件事暂时往后移了移，决定先把下小野一真的这件事给解决了再说。
随着新的一天到来，我休息好之后精神满满地问着路到达约定好的地方时，就看到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下小野一真抱着一沓纸蹲在约好的地方——也就是一家女仆咖啡厅门外不远处，紧张翻着手里的纸张。
“早啊，下小野少年。”我等着电车从路中间的轨道开过之后，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下小野少年连忙站起来，有点不大习惯地回应了个早上好，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这是我的稿子，下面那本杂志就是桥本洋介发表了作品的那一期了，上面有他改过的文章”
我也就接过下小野一真递来的纸稿，站在这里刚翻过几页，下小野一真意识到什么，对我指了指女仆咖啡厅主动说，“那个我们进去坐下来看吧？”
“行。”我没什么意见。
说起来好像我认识的搞文学搞教育的，谈事情的时候大多都喜欢约在女仆咖啡厅，我也不大清楚这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风尚啦，但是次数多了也就只能习惯了嘛。
不说别的，就说之前仙台那个要建私塾的委托人，在还没有为了建私塾破产之前，每次约我谈事情也都是约在女仆咖啡厅。
后来他破产去不起女仆咖啡厅了，就改成约我在女仆咖啡厅门前了，直接坐在门口的小石墩上谈事情。
这种对女仆咖啡厅的迷之执着，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
我和下小野一真走进这家装修可爱，招牌上还刻着小猫爪爪耳朵女仆咖啡厅。
伴随着女仆咖啡厅大门推开时风铃的声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店里面的装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声雄浑的，“欢迎回家，狗修金萨玛1
？？？
这是什么声音？？？
都已经准备好听女孩子柔软清脆问候声的我顿时精神一震，再定睛一看——
此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女仆咖啡厅常见的穿着海老茶色小振袖和行灯袴、以及白色褶边围裙的女孩子，而是一个个穿着白色褶边围裙的壮汉
虽然也不是说全都是壮汉吧，但是
这真是的是我可以在明治看到的东西吗？？？
我向前走的脚步停住了，当即后退几步退回到店门口，抬头确认了一下招牌。
是女仆咖啡厅没错啊？
难道说这个大门其实是穿越时空的大门，我在走进这个大门的时候其实没有走进这家咖啡厅，而是在通过大门的瞬间走到了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吗？
“望月桑，怎么了？”下小野一真站在这家女仆咖啡厅里疑惑地看过来。
“下小野少年，你确定没有走错吗？”我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没走错埃”下小野一真给我解释道，“因为我很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所以才找到了这样一家咖啡厅。”
原来如此，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居然真的有这样一家以穿女仆装的壮汉为卖点的咖啡厅吗？
还怪超前的耶，仔细想想倒像是牛郎店与人妖店的结合体雏形，说不定多年之后就成了牛郎店之类的源头呢。
我只是一开始震惊了一下，接下来就接受良好，只感叹了一句，“不愧是东京府呢，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这样仔细一看，这家咖啡厅的招牌上面确实还有[特色]两个字，女仆咖啡厅中的女仆二字也打上了单引号。
所以这家店的全名应该是——特色‘女♂仆’咖啡厅是吗？
“准确的说应该是男仆咖啡厅才对。”大概是因为人少，咖啡店里像是店长的人主动来招待我们，还熟稔地和下小野一真打了个招呼，“下小野君，好久没来了，上次推荐给你的二村有解决你的麻烦吗？”
比起店长的热情亲切，下小野就内向腼腆地多了，面对店长的询问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店长惊讶，“没有解决吗？二村那家伙虽然脸不算好看，不过打架的能力是一等一的，他不会是失手了吧？”
“不是的，其实是我还没有去找”
我就在下小野少年和这家特色男仆咖啡厅老板交谈的时候，趁机把下小野少年那篇作品和偷窃者舍友君发出来的那篇作品都粗略地看了一遍。
因为没有其他娱乐而常年热衷于淘好看的小说，我阅读文字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把所有纸稿翻了一遍后就对下小野少年所写的故事剧情心里大概有个数了。
他写的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那些具有鉴赏意义的物哀文学严肃文学什么的，而是将更多通俗易懂的东西融入到小说内容里面，比起高雅更偏向于故事性吧，正巧我也不怎么爱看物哀文学严肃文学，下小野一真的这个故事就挺对我胃口的。
这个故事的内容差不多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男学生，因为过于胆小以及说话结巴而总是被同学捉弄。在某一天，男主人公又一次被同学捉弄，被关在了放学后的校园里。
那是黄昏逢魔之时，被关在学校里的男主人公走过两座房屋投下来的中间处的影子时，在转头的刹那目光一下子闯入了黄昏下的另一个世界，越过人类世界与妖魔世界的界限，与另一个世界的妖魔对上了视线。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男主人公与对上视线的妖魔瞬息之间调换了位置，他恍惚了一瞬之后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变成了一条开满白色花朵的血河，而从他的视角中看过去，同样可以看到站在建筑交界处的‘自己’。
那个自己一开始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慢慢有了动作，而后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样的情节对于听多了阿银の一千零一夜的我来说算是很常见的套路，不过对于没有听过各种新奇套路的人来说嗯，介于老套路和新套路之间吧。
人类误入鬼怪妖魔世界的情节，有诸如误入冥府、活着的时候就成为地府打工人的小野篁故事，像是其他的被妖魔占据身体的传说也不少，所以说不上特别新颖。
不过下小野一真这个故事写得很有趣。
在跟妖魔调换了位置之后，男主人公直真在小心翼翼探索血河的同时，还可以看到附身在自己身体中的妖魔都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妖魔一开始得到人类的身体还比较谨慎，不过在确认了这个世界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之后就在‘人类世界的规则’之内彻底放开了。
在直真的同学再一次想捉弄他，把他骗去闹鬼房子的时候，妖魔直接把真的鬼魂拉出来陪那几个同学玩了一个晚上，当其他人早上找到那几个同学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临近精神失常了，还有其他一些同样看不起他，嘲笑过他的人
直真在彼岸看着妖魔伪装成他后发生的一切，看着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开始发生变化，看着‘他’渐渐变成别人口中受欢迎的人，自己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下小野少年对于这个中短篇故事的结局设置是直真在自厌之下放弃了回去，最后失去人类的形态变成了真正的妖魔，忘记了自己原本人类的身份。
而原本的妖魔则作为直真功成名就。
我看完这个故事的第一反应是，如果画成漫画应该会挺有意思的——这大概算是一个双男主的故事吧，可以分为妖魔线和直真线，两条线都有可以深挖的点。结局的时候只写了真正的直真忘记人类身份成为妖魔，但是没有说他成为妖魔之后会怎么样，也没有说他们两个还会不会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而附身直真身体的妖魔呢，也并不算是反派的设定，虽然他邪恶、自我、肆意妄为，但是我觉得他更像是下小野少年内心投影出来的更强大的，会反击的，理想中的自己。
看完下小野少年的手稿之后，我稍微停了一会儿整理思路，然后又翻开了偷窃者舍友君做过一些修改投稿发表的文章。
看了几页之后，我翻页的手微微一顿，战术性后仰，不解皱眉，“他这样修改有什么意义吗？”
我还以为偷窃者修改起码是往好的方向修改，但是你看看这修改的是什么？扩句吗？
原版的‘血红的双眼’被改成了‘幽深又冷漠的赤红眼睛，就像xxxxx一样’；还有原版‘直真身体钉在原地，目光跨过交界的影子看见了彼岸’被改成了‘直真一动不动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跨过交界的影子看到了一条区分两个世界的河流，在河流之后，又是xxx’就像这样扩写出了很多描写。
虽然单看形容还算是生动形象，但是放到文章里面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繁琐起来了，有几处下小野一真特意用简洁字句酝酿出的情绪递进，就是被这样的扩写给打乱了。
简单的说就是进行了微修的盗窃版，看着反而不如原版，不过盗窃者本人大概一点都不这么觉得，估计还觉得自己改得很棒吧？
我看完之后冷静地合上了杂志，内心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一个既可以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下小野少年才是这片作品真正作者，又可以爽快地打偷窃者的脸还让他没脸反咬的办法。
“下小野少年。”我右手按在纸稿和报刊杂志上，叫了下小野一真一声。
“啊在1下小野一声连忙应声坐好。
“你不觉得，直真的故事还可以增加一个结局吗？”我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试着结合我见过的各种套路，给他引出一些未曾设想过的道路，“比如说，你想想看成为妖魔的直真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一个梦，梦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存在过，他依旧是那个被同学捉弄关在校园里的直真。”
“他感觉怅然若失，就把梦到的一切都写成一个故事记录下来，这是他到现在以来写过的最好的一个故事，经常欺负他的一个同学看到这篇作品后想要将故事据为己有，抢先一步抄走这个故事去投稿，并阴险地毁掉了直真的手稿。”
“但是实际上那个妖魔并没有消失，他一直、一直都住在直真的心里。因为在梦境中见过这些人像小丑一样被妖魔耍得团团转的样子，胆小懦弱的直真发觉这些曾经欺负他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他用从妖魔那里‘学’到的手段，狠狠地反击了盗窃他作品的那个人——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思路，下小野少年你觉得搞一个这样的分结局彩蛋怎么样？”
“然后你把这一版的投给同一家报刊或者是另外比较有名的报刊都可以。”我说完这段话，露出了一个搞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