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脑墟（一）
西月睁开眼。她记得展一飞将她又传送回了咎时空，但看见的竟是一片废墟。
说好的是去那法地下城找寻午时镜，这是哪里？西月首先想到的就是传送出错了。看来什么人什么事都有不靠谱的时候。
目光所及是一片残垣断壁。抬头，是阴霾的天空，阴冷的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往前走，穿过一根根倒塌破损的巨大石柱，西月隐约听到了一阵悲泣的哭声。
她抽出银链小心翼翼地循声走去，赫然看见的竟是柳夜！
眼前的柳夜披散着长发，衣服又脏又破，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眼角还残留着不少的血痕。已经干了。
“柳夜姐！”
西月惊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她。
柳夜一怔，禁不住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西月觉得心都要碎了。
“西月！”柳夜紧紧抓住西月的手，在颤抖。
“你的眼睛。。。！”西月惊呼。
柳夜凄惨地摇摇头，“我的眼睛瞎了，李燃也死了。这都是于婉蝶那个畜生干的！”
“啊？！”西月吃惊地望着她。
柳夜将发生的事全都讲了出来，包括冥羽是怎么死的，自己又是怎么瞎着眼从石洞里爬出来的。
西月气得脸色煞白，紧紧地攥着银链，恨不能将于婉蝶碎尸万段。
“好了，见到你我就安心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柳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件莫大的心事。
西月“噌”地站起身凛然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宰了于婉蝶！”
柳夜点点头，她相信西月一定能办到。
突然，她将头往旁边的石柱上狠狠地撞去。
西月一惊，想阻拦却已来不及了。
鲜血直流，柳夜倒在了地上。娇美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西月。。。我去找李燃啦。。。”
西月扑到柳夜的身上痛苦失声。泪眼婆娑中，她看到柳夜的手里还捏着一株蓝色的药草，那是李燃送给她的。直到现在她还握在手里。
阴风恻恻，无尽的悲戚。
慢慢地，西月发现柳夜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竟化成一缕缕光向四周飘去。
柳夜这是去天堂了么？
“你很奇怪是不是？”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西月一跳，她回头望去，一只鸟儿正站在枯树枝头盯着她，蓝绿相间的羽毛煞是好看。
“你是谁？”西月警惕地问。
那只鸟儿发出一阵笑声，悦耳动听。
“我是一只小小鸟，对你没有威胁。”它友好地说。
西月暂时放下了戒备，语气和缓地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小小鸟歪着头回道：“你身边的这位朋友死了之后，身体会迅速分解变成一道道光散去，这里的生物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
小小鸟颇有耐心地向西月解释“因为有强大的力量需要他们的脑波啊。”
西月听得一头雾水，强大的力量是什么？要脑波又是干什么？
“你从没来过这里吧？”小小鸟意识到眼前的这位是个白丁，索性讲了起来。
“这里是遗忘之海的背面，叫脑墟。就像一面镜子的两面，翻转过去就是那法城。”
西月好像听明白了，她被传送到遗忘之海的另一面了。展一飞这误差也太大了吧。
小小鸟继续说：“脑墟的统治者叫脑洞，它没有形体却有强大的能力。一个生物的死亡只是形体的消灭，而脑波还会存留在时空中，脑洞可以将他们都收纳起来变成幻象加以控制。但人死后尸体消亡的时间太久了，脑洞也许是等得不耐烦，于是就让脑墟的微生物以上万倍的速度加速分解尸体，好让脑波尽快分离出来。所以你就看见你那位朋友变成光消失了。”
西月恍然大悟，那强大的力量叫脑洞，专门收集脑波加以控制。可这有意思吗？看来不管是谁，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对权力控制的欲望都会膨胀起来。
就在她正想再问些问题的时候，一道闪电劈下，紧接着冒出一个人来。
竟是展一飞！
小小鸟好奇地歪着头说：“今天还真热闹，又有人来这里奉献脑波吗？”
西月皱眉问展一飞：“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里离那法城差着十万八千里呐！”
展一飞扶了扶黑框眼镜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是计算出了点儿差错。不过我急着赶来是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西月和小小鸟同时瞪着他，似乎都有疑问“这消息该不会也是个错误的消息吧？
展一飞敏锐地感受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避开她们的目光说：“我从另一个实验对象的叙述中得知这里埋藏着水晶骷髅头！这东西你们知道吗？”
西月茫然地摇摇头，听着就恐怖。
展一飞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大声说：“水晶骷髅头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我就是专门来告诉你的啊。你想想，如果找到了它是不是就可以让你的父亲复活了？”
“真的？”西月眼前一亮，此刻只要有一丝能让爹和景峰父母复活的可能她都不会放弃。
小小鸟不以为然地问西月“你这位朋友的精神正常吗？八成脑子坏了吧？这样亢奋狂躁型的脑波估计脑洞都不肯收。”
西月无奈地说：“他是精神病医生，专门治精神病的。”
小小鸟吭吭了两声讥讽道：“谁有病还不知道呢。”
展一飞丝毫不在意小小鸟的话，他激动地冲西月挥舞着双手，兀自沉浸在自我的陶醉里。
“好吧。”小小鸟说：“既然你们那么想得到水晶骷髅头，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线索。”
展一飞和西月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只鸟竟然会帮上忙。
“谢谢谢谢！”展一飞冲向小小鸟本想向它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却把小小鸟吓得差点儿从树上摔下来。
“别别！你这个狂躁型的离我远点儿！”小小鸟警告道。
展一飞立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小小鸟摇摇头道：“脑子绝对有病！”
举头望去，阴霾的天空，惨淡的感觉，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冷风吹过，景峰呆呆地坐在冥羽府前的台阶上。
这里是他和西月离开地下城返回纪时空的地方。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西月的爹杀了自己的父母。
恍惚之间他记得砍它给了他一巴掌，醒来后他已被砍它和猫死带回了地下城。但西月却没找到，猫死和砍它又去找了。
没有了西月的那法城，人们似乎都没了主心骨。就如同景峰此刻的心情一样，一团乱麻。
“景峰哥哥。”
一声甜甜的叫声把景峰从沉思中惊醒，是婉蝶。
景峰没有理她，他没那心情。
婉蝶扭动着腰肢款款走来，如风拂杨柳。要是吴悠看见她这样早就两眼发直语无伦次了，没想到景峰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这着实让她有些失望。
“不就是个西月让你魂不守舍吗？没关系，接下来我就叫你彻底死心！”婉蝶一想到西月就恨得牙痒。
她在回到那法城后接到了圣婆的指示，据可靠消息，西月在遗忘之海的脑墟寻找水晶骷髅头。圣婆要她带着景峰去一同寻找，鱼骨碎片已经集齐，那是激活水晶骷髅头的钥匙。
鱼骨碎片终于要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了。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婉蝶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她在尔巴那里时就知道脑墟的主人是脑洞，有着超强的能力。她要说服脑洞出手杀了西月。既然圣婆不许她杀西月，那么就只能假手于人了。
脑洞是最合适的人选。
西月必须得死！这已经成了婉蝶的信条。为此她不惜一切！
她走到景峰面前，故作调皮地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
景峰默默地将她推开，就像拂去一堆土。
婉蝶尴尬地笑笑，假装神秘地说：“景峰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那里可以满足你所有的心愿，真的！”
景峰依旧没理她。
婉蝶转到景峰的侧面撒娇说：“人家就是想让你高兴起来嘛。就算是陪我去好不好？”
景峰失魂落魄的表情让婉蝶甚至怀疑他听没听自己说话。
连个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要是吴悠受到这样的待遇估计早就乐晕了吧。人和人真的没法儿比。
“你是怎么回来的？柳夜和李燃呢？”
婉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狼奴已站到了对面，后面跟着一身青布长衫的悟。
飘散的长发，瘦削挺拔的身材，一双锐利的眼睛让她心中慌乱。狼奴始终都是婉蝶最忌惮的人。更何况狼奴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那是一把随时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剑。
她用鱼纹小鼎带着柳夜李燃消失的事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我是用小鼎回来的，这个小鼎还真是好玩呀。柳夜李燃他们和我一起回来的，怎么？你没见到他们？”婉蝶的脸上显出灿烂的笑容。
这件事只能用云淡风轻去化解。
“婉蝶姑娘。”悟上前一步也笑着说：“这个小鼎的确很好玩，能教教我怎么玩儿吗？我也想穿越一把呢。”
婉蝶被狼奴犀利的眼神逼得心跳不止，立刻顺着悟的话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呀！就是在小鼎的内壁来回摸索三圈想着要去的地方就行啦。”
“哈哈，原来这么简单啊！”悟和婉蝶对笑起来。
忽然，他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怎么知道鱼纹小鼎用法的？别告诉我是吴悠教你的，他可不会。”
婉蝶不笑了，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戳穿谎言的傻子。此刻她才发觉，手无缚鸡之力的悟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悟一指婉蝶厉声道：“说！你是谁？”
如在梦中的景峰被这句话拉回到了现实，就在他侧目看向婉蝶的刹那间，婉蝶的发簪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婉蝶搂住景峰的脖子亲昵地说：“景峰哥哥，别动哦。不然婉蝶真的会扎下去的。”
“别伤景峰！”悟大喊。
婉蝶转向他和狼奴，脸上挂着微笑。
“我是谁？我是尔巴城主最忠实的杀手，我是为了妹妹蒿向西月讨债的厉鬼！我还是杀死冥羽、柳夜、李燃的凶手！听好了，我的名字叫风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