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法内城保卫战（九）
远远地，一群黑色的小点儿出现在了视野中。进而变大，最后看清了，是一支重装鱼兽骑兵！
悟长舒一口气，在景峰西月的奋力抵抗下总算拖延时间等到了援军。
他昨天就派人给索引送信，让索引带领五万大军回援那法内城。本来他还担心援军能不能在城破之前赶回来，毕竟路途遥远。看来索引在接到信之后一点儿没耽误星夜兼程杀了回来。
鱼兽号角吹响，索引一身白甲带领着全副武装的鱼兽重骑兵冲向魔族军团的侧翼。
这些鱼兽骑兵虽然在第四届面的矿场之战中和魔族军队交过手，但因为是佯攻，所以并没有很大的损失。倒是经过那一战得到了锻炼，此时再见魔族丝毫不惧。尤其这一战是生死存亡之战，他们就是死也要把敌人挡在城外！
魔族和邪灵被打的猝不及防。它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战斗打到了关键点都有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不是那个拿着杀猪刀的带人绕过来乱打一气，就是那个会放电纵火的女汉子领着全城人冲杀出来。这回干脆有一整支鱼兽骑兵侧袭！
这仗打得真够郁闷的，老被偷袭谁受得了啊。
鱼兽骑兵冲进了魔族军队中，像一把利剑直插中央地带。魔族士兵和邪灵大军像翻开的海浪一样被冲散到两边。
景峰和西月顿时觉得压力骤减，指挥着队伍开始反攻。
那些魔族和邪灵的士兵被打懵了，只觉得到处都是龇牙咧嘴的鱼兽和不要命的人类。
从城上望去，黑压压的魔族邪灵大军乱成了一锅粥。虽然数量上占据优势，但却被冲得七零八落，根本没有了之前的阵型阵法。倒像是一场超级规模的群~殴。
而群~殴讲得是气势，这方面却是鱼兽的强项。
赖恩面对眼前的状况，思索着如何应对，他要尽快地稳住阵脚发起反击。
“战神，好像局势不妙啊。”
赖恩闻声猛回头，只见尔巴托着鱼纹小鼎站在身后，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子。
“王，是有些麻烦。不过我有信心扭转局势。”赖恩向尔巴行礼谦卑地回道。
尔巴走上前，站在高岗上四下里望望，忽然问那个铁面人。
“要是你来指挥，接下来会怎么做？”
铁面人移步上前，经过赖恩身边时，赖恩竟感觉到了一股充满仇恨的杀气。他注意到了，铁面人似乎右腿是瘸的。
“回王的话，我会立刻将大军一分为三，前军抵抗住景峰西月的队伍，后军将鱼兽骑兵吸引后撤。”
这才两部分，还有个“三”呢？尔巴疑惑地看着他。
铁面人接着说：“第三部分就是预备队，拉上去和后军一起合围鱼兽骑兵。歼灭之后一起进攻那法内城！”
“不可！”赖恩急忙阻止道：“预备队要留在最需要的时候再用！现在只有索引带领的鱼兽骑兵回来驰援，却没见到唐晋的队伍。
我觉得应该将所有魔族和邪灵军团围成圆形队列逐步后撤。圆形阵不易被攻破，即使进入圆心也会被内层部队消灭。等唐晋的队伍现身，再将大军变换阵型应对，那时才可以调用预备队做奇兵之用。否则，唐晋若是趁机攻击我们的另一侧，我们会腹背受敌溃不成军！”
尔巴干笑两声指着铁面人向赖恩介绍道：“这位是我给你带来的徒弟，让他跟你学学打仗。不过，这次我倒是赞同他的想法。”
赖恩看向铁面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即使是不戴铁面具，他估计这人也是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孔。
没人味儿。
尔巴拍了拍赖恩的肩膀笑着说：“你过虑了。唐晋只是个被排挤出那法内城的将军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当务之急是解决索引的鱼兽重骑兵，我看可以按你徒弟的意思去安排。”
赖恩无奈地苦笑着，这个刚见面的徒弟就出师了？那还要他这个师父作甚？
不等赖恩同意，尔巴示意铁面人开始下令。
铁面人毫不客气地取过赖恩手里的黑松权杖将自己的战略部署吩咐了下去。
传令官见有尔巴坐镇，不敢怠慢，急匆匆地下去传令了。
赖恩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一仗一定会败。
魔族和邪灵大军接到命令后开始分兵抵抗，前军阻住了景峰西月的队伍，后军吸引着索引的鱼兽骑兵往回跑，后面的预备队则包抄上去试图将鱼兽骑兵围歼。
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并不按铁面人的预想在进行，先是前军根本挡不住景峰西月的进攻，那些鱼兽民兵一见自己的骑兵回来了，立刻欢蹦乱跳地士气爆表，摧枯拉朽的把魔族邪灵好一顿修理，打得它们只能连哭带喊地往回跑；
接着就是预备队和后撤的后军直接撞车了，由于看不见高岗上赖恩的统一指挥，所以像一群没头苍蝇般地四处乱窜。这等于给了索引带领的鱼兽骑兵绝好的赶杀机会，一时间魔族邪灵被杀的鬼哭狼嚎丢盔弃甲。
赖恩实在不忍再看了，他刚想说还是按他的计划执行好一些。却听见另一侧喊杀声震天，果不出他所料，唐晋带着几千人的队伍出现在了魔族大军的另一侧翼，也是魔族邪灵最薄弱的部位。
唐晋在遗忘之海集合了当年跟随他出城的手下，都是曾经鱼兽军中最精锐的力量。因为唐晋的离去也都解甲归田，明里是回乡务农，暗里却一直听从唐晋的调遣。没事时是普普通通的鱼兽百姓，有事时便是随时可以出征的战士。而且这些人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老兵好手，虽然人少，但战力丝毫不比索引的五万重骑兵差。
这下成了鱼兽军三面进攻，左有唐晋的部属，右有索引的鱼兽骑兵，中间则是景峰西月的鱼兽军和民兵。如泄洪的洪水一样直扑魔族和邪灵大军。
尔巴和铁面人都傻眼了。赖恩是对的，但为时已晚。
魔族邪灵被杀得大败，一退再退，直到三十里之后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鱼兽军得胜而归。
尔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铁面人则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
“我要再向魔族借兵！这回不打下那法内城誓不罢休！”尔巴狂怒地挥舞着双手，像个疯子更像个输红眼的赌徒。
铁面人立刻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瓶，里面是魔瞳给尔巴的蚀骨火，专门为赖恩准备的。
尔巴一怔，要想再让魔族出兵，必须给魔瞳好处。而人家点名要的就是赖恩的巫术。要得巫术，赖恩必须得死。
他踌躇了一下，转身看着赖恩，低沉地说：“赖恩。。。魔瞳想要一件东西。。。”
赖恩不明所以地等着尔巴说下去。
尔巴沉默了，面对着赖恩，他说不出口。
铁面人举着蚀骨火瘸着腿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地对赖恩说：“魔瞳要你身上的巫术！”
赖恩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他当然知道，要自己身上的巫术那就是要自己死。
“赖恩。”尔巴沉声道：“你是那法的战神，我是那法的王。我们都要为那法城付出自己的一切！如果不答应魔瞳的要求，我就不能借来魔族大军，也就收复不了那法内城。所以，我只能。。。”
“要我死。”赖恩点点头，心头仿佛被冷风吹过一样的寒凉。
铁面人再次向他走近一步，将蚀骨火举到了赖恩的眼前。
赖恩慢慢伸手接过小瓶。他并不怕死，战场就是他的最终归宿，这一点他从来都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他征战的一生。
他打量着铁面人，总觉得似曾相识。
“尊驾是哪位？可否让我看看真面目？”赖恩问。
铁面人冷笑一声，缓缓地摘下了面具。
赖恩瞪大眼睛惊叫道：“洪武！”
“不错！是我。”洪武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回道，声音冷得如寒冬刮过的风。
他之所以摸那道伤疤，是要让自己记住，如果没有赖恩出卖他的那一句话，西月是不会怀疑他的。所以，赖恩必须死！
赖恩向尔巴跪了下去，坦然道：“王，臣愿意为你的霸业而死。但有两件事还请王记住：一是只要景峰西月在，那法内城很难攻下来，魔族那边经过这一战一定会对王有抱怨，还是放弃攻城为宜；二是。。。”
他瞟了一眼洪武，接着道：“洪武阴险狡诈，无情无义，是个小人。这种人呆在王的身边是个祸患，还请王除掉他！”
洪武瞪着赖恩，要不是尔巴在场，他一定会破口大骂，诅咒赖恩的祖宗十八代都是轻的！
尔巴沉吟了一下，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完了？
尔巴显然是给将死的赖恩面子才说了这一句。赖恩心灰意冷的看着他，忠心未必有好下场，他对得起眼前的这个王，足矣。
尔巴转过身去，看着阴沉的天空说：“赖恩，本王在打下那法内城后一定扫平魔族为你报仇！你。。。安心地去吧。”
赖恩重重地拜了下去。
尔巴的眼角湿润了，他听到身后瓷瓶摔碎的声音，接着就是赖恩倒地。
“战神死了。”他喃喃地说。但只要打下那法内城，他就可以破除结界将内外城连在一起，那时他尔巴的那法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内城，进而拿下整个咎时空！想想那时的辉煌，现在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尔巴慢慢转过身，赖恩在蚀骨火的药力下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骨上有一团血红的印记。
这就是魔瞳想要的巫术。已经变成了赖恩尸骨的一部分。
“拿起它。”尔巴吩咐洪武。
洪武弯腰将那块骨头捡了起来。
“我们先整顿现有的魔族和邪灵队伍，安抚它们的士气。明早就去见魔瞳借兵。”尔巴说。
浓云密布的天空中，一只孤雁在飞。他伤感地看着那只雁消失在茫茫的天宇间，无影无踪。
那法内城欢天喜地，城墙上又插满了整齐的鱼兽旗帜，一面更大更气派的鱼兽王旗在城楼上迎风飘扬。
索引带领鱼兽重骑兵受到了英雄般的夹道欢迎。但唐晋却在战后带着他的队伍悄然离去，他不想进城，受过的伤害始终都在，他无法忘怀。
景峰扛着杀猪刀靠在城墙的垛口，呆呆地望着城外尸横遍野的战场。有不少人正在掩埋尸体。灰色的天空下，一阵阵浓烟从燃烧未尽的攻城设备上袅袅升起。
西月和猫死顺着城墙的台阶走上来，见景峰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禁感到奇怪。
“喂！景疯子，你又在琢磨什么呢？”猫死不客气地问。
西月已经脱去了金盔甲，金剑也交还给了宝奔奥，此刻一身素衣依偎在景峰的身边，笑眯眯地等着他回答。
景峰搂过西月的肩头，若有所思地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招制敌？那样会少死不少人呐。”
“有啊。”猫死马上接话道：“去找魔族的首领魔瞳，说大家都是好兄弟，打来打去多伤感情呐，不如魔族撤兵回去好好吃个饭睡上一觉，醒来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嘛。你觉得魔瞳会怎么评价你？”
“魔瞳会说：疯子，忘记吃药了吧？”西月笑着随口接道。
“然！之后魔瞳还会赠给你魔药，绝对让你这一辈子都活在虚幻的快乐中。从疯子变成了傻子。”猫死越说越来劲，说得自己都亢奋起来。
“我看你现在就像个傻子。”景峰不失时机地给了猫死当头一棒。
“不过我倒想去见见那个魔瞳。”景峰思索着说。
猫死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算我没说哈。你可千万别有闯龙潭虎穴的硬汉想法。那叫作死！”
西月捶了景峰一拳道：“有什么花花肠子痛快说出来！”
“是是是。”景峰连连应承，他知道，要是再不说西月接着就能拧他的耳朵。那是真疼啊！
“我是想潜入魔族的老巢，找到魔瞳，然后绑之！以他做要挟让魔族撤兵。这样一场大战就消弭于无形了，会少死很多人哦。”
景峰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西月。
“真是异想天开！”西月抱着胳膊笑着说：“既然有那么大的好处，咱们还等什么？”
景峰笑眯眯地看着猫死，“猫死。。。找到魔瞳就得靠你啦。”
猫死惊得连连后退，大喊着“都疯了！别指望我！我哪儿都不去。。。我找不着！”
它转身想逃，却发现被西月的银链缠住了身子。
猫死苦着脸道：“那是去送死啊。。。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