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撕我作业本了？
火车汽笛响起，催促着车站上送别的人。
方新亭躲在柱子后面，看着火车上挥动手臂的赵小月。
说是不送别。
但他还是来了！
每一个学生的录取通知书，他都看到了。
每一个学生的出发时间，他都知道。
赵小月是第一个离开常青县的。
得知消息后，方新亭来到云岫地区火车站，先查了一下火车途经何地，又查了查时间。
十天的火车旅途实在是不轻松。
不过幸好，赵小月的父亲和大哥一路护送。
方新亭躲在柱子后，看着小月妈和大嫂追着火车跑了几步，又看着两人挥舞着手臂向火车做最后的道别。
然后，转身离开。
车站办公室里，文局长和沈校长在和车站的领导做统计和核实。
“我们县今天走的这是第一个，剩下的几十名学生……”
文局长一转头看到方新亭：“新亭回来了？赵小月同学上车了。”
“上车了，她爸爸和大哥一路护送，应该挺安全的。”方新亭点了点头，坐到文局长身边，“今天还有同学吗？”
“有一个，是你们学校二班的同学。”文局长拿出该同学的乘车时间，“不过是晚上。”
文局长又笑，“这位同学也是爸爸护送，你们二班的老师会来车站送别。”
“那我回去了，等我的学生出行时，再过来。”方新亭和屋里的人道别。
眼见方新亭出去，车站的领导人这才出声，声音里有点意外：“这就是你们常青县一中的方新亭老师？真的很年轻啊。”
“你说错了，他现在是教授，你应该称呼他为方教授。”文局长骄傲无比。
车站的领导人连连点头：“我刚才看到他这样年轻，有些意外，所以才称呼错了！没想到，他班里所有的学生全部考上重本。我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时，都惊呆了。”
“听说，国家台要采访他，方教授拒绝了？”车站领导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拒绝？不知道多少人想上国家台呢。”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出名上面！如果想要出名的话，去年借着出国的机会早就出名了。只要他肯参加一次霍尔金教授举办的辩论，出名还不容易吗？”
沈校长淡然一笑，“新亭说过，像周任这样的乡村老师拿着八块钱的工资扎根乡村。和周任老师相比，他有什么资格出名呢？”
车站领导人听到周任的事情，不禁神往，口里喃喃：“这才是好老师，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了教授。”
虽然方新亭没有接受国家台的采访，却有很多家长都接受了采访。
在采访中，家长们对方新亭极尽感谢。
“谢谢方老师！如果没有方老师，就没有我家孩子的现在。”
“我家孩子在高一的期末考试时，只考了一百多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能上大学，还是重本……”
这些家长在国家台的采访新闻里，把常青县一中高三一班集体考上重点大学的消息传遍全国。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国都震惊了。
记者们纷纷涌到常青县，想要采访方新亭。
但是，没人能说清方新亭到底在哪。
记者们也找不到他。
只能拼命地采访杏花岭的村民和常青县一中的学生家长们。
信件，如同雪花般涌入常青县一中，很多今年高考失利的学生向方新亭写信，希望能到方新亭班里复读一年。
很快，国家台在新闻时段后推出一期高考特别节目。
三人参加节目：文局长、沈校长、周任。
在节目里，主持人就全国观众很关注的问题进行提问，对方新亭不能参加节目表示遗憾。
对很多问题，文局长与沈校长先后进行了解答。
“今年我们常青县一中并不准备大肆扩招，而是在三个班的基础上扩招成四个班。一班依旧由方新亭教授担任班主任，教授三门课程……为保证教师的教学质量，每班名额不超五十名，择优录取。”
“方新亭教授并不准备成立复读班，为免耽误方教授班里学生们的正常学习，还请各位家长不要去找方教授。”
“有没有复读班？我们常青县一中确实有一个复读班，招收名额有限，除去我们学校原有的需要复读的学生外，只招二十名外校学生。”
“方新亭教授会在周日上午，讲一堂数学题。”
“如果有老师想要旁听，欢迎旁听。”
很多家长在听到这里时，已经没心思再看电视了。
有电话的赶紧打电话找人找关系，没电话的跑去街道抢公用电话。
甚至还有家长当即做决定，马上就买火车票送孩子去参加复读班的入学考试。
只有东坑村的村支书一直坐在乡里的电视机前，一边看电视一边看擦眼泪：“周老师也上国家台了。”
方新亭此时就在家里，正在看电视。
路总编坐在方新亭身边，唇角带着笑意。
在路总编身边，坐着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直到特别节目播完，路总编才和方新亭说话：“新亭，我就把一双儿女交给你了。”
方新亭看了一眼少年少女，笑着点头：“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教他们的。”
送走路总编，方新亭在家里安顿了路家兄妹。
新的学期。
马上就要开始了。
新的学生，即将坐满新的教室，新的课桌。
……
关佳人跑完早操，又在水管处洗了脸，才进班级。
可刚在座位坐下，关佳人就愣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交上去的作业，不见了。
饶是关佳人的脾气非常好，此时也被气着了。眉峰抖了抖，强压着火气站起来：“有人看到我的作业吗？”
同学们的目光和她对视后，都不自然的移开。
不管她看向谁，班里的同学都不说话，也不和她对视。
这诡异气氛让关佳人很烦躁，但想到爸爸和妈妈让她和同学搞好关系的叮嘱，到底忍着没发作。
可当问了一圈，还是没人回复时，她忍不住了，“你们……”
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向关佳人：“路望青没来？”
关佳人抬头，发现是同班同学唐梓豪，回了一句：“我哥感冒，今天请假一天。”
唐梓豪嗯了一声，指着关佳人：“那你跟我出去。”
“啊？”关佳人愣了一下，不明白唐梓豪喊她出去有什么事情，“一会就要早读了。”
早读后是早自习，早自习后要去食堂吃早饭，这是常青县一中的作息习惯。
现在出去，不就是等于早读逃课了吗？
而且她的作业本还没有找到。
唐梓豪不耐烦看她一眼，“让你出去就出去，废什么话？”
说完，他径直朝班级外走去。
唐梓豪这蛮横无礼的说话方式让人很生气，但关佳人咬了咬唇，还是跟着出去。
到了班级外面，关佳人走到唐梓豪身边：“唐同学，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唐梓豪弯腰从花坛里捡起一个破破烂烂的作业本：“这是你的作业本吧？”
看到找了半天的作业本落得如此下场，关佳人瞬间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你怎么撕我的作业本？”
听到这话，唐梓豪眉心跳得厉害，忍不住用手压了压，轻喘了两口气后，语气微带嘲讽：“我撕你作业本怎么了？”
“你……”关佳人捏着作业本的手指轻轻颤抖，眼睛红通通的，“你欺负人！”
原本她今年应该上初三，爸爸和妈妈为了赶方新亭的时间，让她和哥哥路望青一起上的高一。
但来了常青县一中后，她感觉班里的同学很排斥她和哥哥。
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唐梓豪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我欺负你？呵呵。”
他压根懒得废话，翻个白眼就转身进了班级。
关佳人捏着作业本，很想去告老师。
可是，想到爸爸和妈妈的叮嘱，想到爸爸妈妈和方新亭的情谊。
关佳人咬了咬唇，跟在唐梓豪身后进了班级。
接下来的早读和早自习，她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上完早自习后，她感觉方新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久。
“各位同学，一会把作业交到代理小组长那里，然后由代理小组长统一交到我办公室。班里的班长和课代表竞选也快开始了，希望各位同学积极竞选。”
方新亭笑着说完，又看了一眼关佳人。
关佳人一直垂着头，心情有些沮丧。
她的作业本被唐梓豪撕了，根本交不上去。
交不上去作业，老师肯定会说她。
代理小组长走到关佳人身边：“关佳人，你作业交一下。”
关佳人将被撕烂的作业本拿出来，一声不吭的放到桌上。
代理小组长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你的作业本真被人撕了？”
“谁知道她的作业是没写还是被撕了？说不定是根本没写，想用撕作业本的方式逃脱惩罚吧。”一个奚落的声在关佳人身后响起。
关佳人正想反驳，突然看到唐梓豪冲过去。
“朱明浩，你是不是想找事？”
朱明浩站起来，不甘示弱地看着唐梓豪，“你个关系户，在我面前有什么得意的？”
“包括她！”朱明浩伸手指向关佳人，“还有她哥哥，都是关系户！”
唐梓豪冷冷地看着朱明浩，伸手拿起朱明浩的作业本，两下就撕个粉碎：“不就是撕作业本吗？谁还不会？”
撕完又一脚踹到朱明浩的桌子腿上，桌子瞬间移位，发出咣咣的声。
家都被这突然的一幕给惊得愣住了。
关佳人看着突然发作的唐梓豪，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这时，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声从班级门口传来，“桌子都踢移位了，脚疼吗？”
“……”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呆呆地看着唐梓豪身后。
“方？方老师？”关佳人惊讶的喊出声。
唐梓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