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好大的胆子
“眼看天气即将入寒,军饷补给一事又开始争论不休。”皇帝喝了口热茶,将茶盏放到一边:“每年都要吵这么几回,户部就属貔貅,每次要拨个款比登天还难。”
听到这铺垫,沈廉心里咯噔一跳。
呔!
这是找他们要钱来了?
沈廉心里很不得劲,他家慕白已经私人名义给边关将士补给过一批军饷物资,怎么着,现在是连公账都想抠他们腰包?
这是把人当冤大头了怎么着?
显然,时慕白也想到了这点,冷淡的垂下了眼眸。
太子眼眸微动,看向皇帝,却没有接话茬:“方才晋王他们就是为这事?”
提到这个,皇帝脸色就是一沉,但随即看向时慕白,目色又柔和下来。
“户部尚书那个老狐狸!”皇帝冷嗤一声:“让拨款推三阻四哭穷理由一大箩筐,闻着肉腥味儿倒是跑得飞快!”
这话听得三人有些不明所以。
“贤王给边关将士捐送物资一事被大家知道了。”皇帝对时慕白有多欣慰,对晋王等人就有多失望:“让拨款吵着逼着让削减兵员,知道有人无偿捐赠却又想着接手分杯羹,好处都让他们占了,想得倒挺美。”
好吧,沈廉听懂了,皇帝不是来敲竹杠,而是找他们来发牢骚的。
就是时慕白,也有些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淡淡道:“捐赠物资,儿臣会让专人护送,不必经手朝廷,晋王他们若真为将士们着想,不如让他们也捐赠一批过去,正好为国库减轻压力。”
“贤王说的在理。”太子眼里闪过笑意,跟着附和:“儿臣没贤王那赚钱本事,但捐赠一批物资还是可以的,回头便着人安排,希望我们能给底下弟弟妹妹,满朝文武,做个表率。”
“臣也捐!”沈廉弱弱举手:“虽然臣私房钱不多,但也可以尽一份力,正好和太子搭个伙,钱凑一下,物资也能多买些。”
时慕白咳了一声:“父皇要不也捐些,有您带头做表率,想来满朝文武更是以此为荣,必然前赴后继慷慨解囊,民间儿臣有些人脉,亦可以游说商人也跟进一批。”
皇帝:“……”
这几个小兔崽子!
绕了半天,居然在这等着他呢!
还真是睚眦必报一点不吃亏的,别人还只是肖想,他们就已经伸出利爪,开始往人身上薅皮肉。
瞪着眼前三个满肚子坏水的崽子,皇帝愣是给气笑了。
但不得不说,比起晋王,还是眼前这几个坏水得坦坦荡荡的让人顺眼。
尤其沈廉,之前皇帝都没注意过,眼下却多看了两眼。
“今儿叫你们过来没什么要紧事。”皇帝轻咳一声:“主要是被他们吵的心烦,听闻贤王夫夫进宫,便一道叫过来坐坐。”
这话不说时慕白两人,就是太子都不信。
果然——
“时家善举值得人敬佩,有这个心更是难得。”皇帝端起茶盏,没急着喝:“但今时不同往日,时家现在不仅仅代表时家,背后还有一个贤王府,有些事便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
太子一听这话就急了:“父皇……”
皇帝眼神打断太子,目光幽深的看向时慕白。
“朕并非是说这么做不对,但军饷一事,贤王确实过于招眼。”皇帝没有明说,但晋王等人刚才离开,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原本朕还想着怎么帮忙圆过去,考虑让朝廷插手,现在倒是犯不着了。”
短短几句话,三人已经猜到了皇帝的意思,心里皆松了口气,同时还有点惊讶。虽然早就知道皇帝有意扶持培养时慕白,却没想到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赏赐没了。”皇帝见三人明白过来,忽然脸一板:“连朕也算计,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变脸堪比翻书也是绝了,时慕白和太子没什么反应,沈廉却被吓了一跳。好在皇帝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被坑了钱心里不痛快,故意唬一唬。
虽然赏赐泡汤了,但皇帝却给了沈廉块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金牌。尽管没什么用吧,但值钱啊,那么大一块实心金。
“谢皇上!”沈廉高高兴兴的就给收了。
皇帝忙得很,时间也还早,就没有留他们用膳,谈完正事就把人给轰出了御书房。
离开御书房,那股怀揣金牌的兴奋劲儿一过,想到晋王等人的心思,就被狠狠的恶心到了。
知道这种醉心权术算计的人不要脸,却没想到这么不要脸。还真是属耗子的,哪里有利就往哪里钻,简直无孔不入。
“这晋王倒是会钻营。”一直憋着出了皇宫,沈廉才憋不住吐槽:“不过这么明晃晃的贪,他真有这么傻?”
而且宁王居然也在。
沈廉发现,好像只要有晋王的地方,这宁王都会一起,看着毫无存在感,却有哪哪都是存在感。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时慕白小声提醒。
虽然沈廉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保不准就被哪个耳尖的给听了去。
正好接两人的马车返回来就停在前面不远,时慕白拉着沈廉就径自走了过去,上了马车才松手。
“这地方,说话做事什么都要小心翼翼,没一百八十个心眼儿都混不开,累的慌。”沈廉坐没坐相的歪扭斜靠着厢壁,挑眼看向坐姿端正的时慕白:“我憋得慌,这都上马车了,可以说了吗?”
时慕白无奈看向他:“可以。”
“这事儿你怎么看?”沈廉换了个较为恣意舒坦的慵懒姿势。
“不怎么看。”时慕白伸手把人拉过来坐好:“以晋王的为人,不会蠢到把贪字刻到脑门儿上,更不是只看眼前贪图小利的人。”
“嗯?”沈廉纳闷儿:“那皇上说的……难道我理解错了?”
“没错。”时慕白揽着沈廉的肩膀:“但擅攻心计之人,每走一步往往要看三步,看似图谋小利,实际却是将我推上风口浪尖,甚至于借机挑拨我与太子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