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哥们儿不像个好人
说是大厅,其实更像个城市。
正值夜晚,路边的街灯投下温润的光,街上没有人,只有一座座高大的建筑物闪耀着霓虹光,却让这黑夜显得更加寂寥。
“哥们儿,是新人?请我吃个饭呗。”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黄三落一惊,他竟然没有察觉。
他回头眯了眯眼:“你丫谁啊?”
那人穿的一身黑,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一双狭长的凤眼挑着,咧口一笑,露出了一副鲨鱼齿。
“你请我顿饭,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游戏,如何?”那人特自来熟的搭上黄三落的肩膀,低声道。
既然这算一场大规模的“游戏”,一定会有所谓新手指南。但这个地方除了眼前这家伙空无一人,自己寻么肯定要费点事,况且有些问题他确实需要问一问通过几次关的老人。
这么一想,黄三落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
“余烬。”那人笑的更灿烂了。
“请你吃饭?可是我现在身上没有钱。”黄三落突然想到,自己穿过来就带着一身衣服。
“游戏中不用现实货币,你刚做过任务,兜里有钱。”
黄三落下意识的摸了摸兜,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心念一动,解锁了手机,入眼的不是熟悉的app,开屏即是一个账户。
黄三落
性别:男性
状态:存活
异能:???
组织:无
账户:1000(勉强糊口)
黄三落愣了愣,这还真是个游戏,连账号都有,只是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到账了1000。
“走吧。”余烬头也没回,迈进了最近的餐厅。
餐厅装饰典雅,但仍然空无人烟,连服务员都没有。
余烬走进一个包间,一落座,面前便投影出了菜单,他用手指指点点了一会,冲着黄三落笑出一嘴尖牙。
这里的菜肴各式各样,中西齐聚,南北皆宜。黄三落没那个心情,点了份炸酱面。
点完菜,黄三落用手机支付,菜肴凭空出现,甚至还冒着诱人的热气。
还挺先进的,他想。
肥瘦相间的肉酱淋在鲜劲的面条上,青豆,黄瓜条和长豆芽伴在旁边,又撒上了一层白芝麻,黄三落用筷子挑了一下,一股诱人的香气溢了出来。
两人吃个差不多,心情都挺好,开始聊起了正事。
“这里为什么没有人?”黄三落问道。
“你点儿背。”余烬笑了一声,“你出现的地方算是地图的郊区。”
“这个地图很大,还没有人知道它的边际。大部分人都在图的中心区,很少有人会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愿意把它归结为缘分。”余烬托着自己的下巴,冲他眨了眨眼。
黄三落没理这人,继续问:“那怎么才能离开游戏?”
“其实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游戏的目的,不是要我们的命。无论多严苛的条件,皆非死局,甚至有不止一个破局方式。”
“有人跟我说,离开游戏是个玄妙的事。”黄三落道。
“确实玄妙。”余烬勾了勾嘴,“有的人过了第一关就能回家,有的人待了百十年还苟在这。”
“没有规律,没有线索,回去的人也没有什么共同点,看上去像个随机事件。”
黄三落早知道回去没那么容易,倒没有多失望。
“百十年是什么意思,还有在这生活这么久的人?”
“有些人其实已经获得了离开的资格,但他们选择继续留在这。”
看到黄三落惊诧的神色,余烬继续道:“这里很多人原本的生活比在游戏里搏命还惨。”
“有的人在无望的疾病里哀毁骨立,有的人在灰暗的生活中苟延残喘。”
“游戏给他们提供健康的身体,顶尖的生活——如果你有足够的钱,甚至于,无尽的寿命。”余烬诡秘的笑了笑。
“无尽的寿命?”黄三落这时候才是真正的惊着了。
“只要你不断的通关,理论上是可以和游戏共寿,而游戏可以追溯到至少一千年前。”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大组织逆水老大溯洄据说就是个一千岁的老妖精。”
“传言道嘛,这位从娘胎里就带了点病,家里人都觉得他活不了多久,也不在意他,但自己倒无所谓,活一年赚一年罢了,只是没想到进了游戏,在游戏里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一活就是个一千年起步,家里的小辈都不知道送走几代了。”
黄三落干了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的活计,自诩不算个正常人,但活个一千年什么的,跟跨了个次元似的,是真没见过。
他扫了眼手机,看到异能后面那三个问号,开口问道:“异能是什么?”
“异能嘛,异能在这不算个稀有的玩意儿,但也不是人人都有,具体谁有异能,有什么异能,也是个玄学。”
“大多数异能不是你想的这么牛掰,有的还挺鸡肋。”
余烬呲了呲牙:“我的牙也是异能,进游戏之前,只有两个特别尖的虎牙,现在是一嘴尖牙。”
余烬倒不藏着掖着,向他展示那副锋利的鲨鱼齿。
“中心城里有一处和异能有关,你要是好奇可以去打听打听,不过你自身发生的变化你自己最清楚,测不测的也无所谓。”余烬看他的眼神富有深意。
既然异能可以如此奇怪,那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反应是不是也是异能。黄三落暗忖。
余烬舔了舔牙尖,“嘶”了一声。
“咬人倒是挺疼的。”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过你要是愿意和我接吻的话,我保证不会弄疼你。”
“滚你的蛋。”黄三落面无表情的说。
“你告诉我信息,我请你吃饭,咱俩两不相欠。”黄三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轻佻的年轻男人,扭头就走。
“帅哥哥,我劝你一句,晚上别在外面游荡,找个酒店住下吧。”余烬的声音从后面遥遥传来。
黄三落皱了皱眉,倒是听话的找了个酒店入住,躺在床上,扫了眼余额。
饭钱300,酒店一晚上200,余额上大大的500(衣食不保)
看来明天就要再进游戏了,这他妈比上班还累,黄三落苦逼的想着。
在天涯海角有一片云山雾海,云雾层层叠叠,最深处隐约看见一个约三米的十字架,上面悬挂着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
他头低垂着,没有半分活气。
兜帽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惨白的尖下颌。
忽然,男人动了一下,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俊美凉薄的脸。
过了半晌,男人从十字架上下来,顿了顿。
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鸟,这鸟状似雕,却生了一对鹿角。这鸟飞过来后竟开口说了话。
“哟,您这是从哪儿回来的,老长时间没见您出门了,您这什么表情啊,脸咋这颜色儿呢,遇什么事儿了,快说说跟咱们几个听听啊。”
鸟一开口,是个清脆的少年音,就是嘴太碎了,惹得男人尚有些恍惚的眼神直接沉了下来。
“您怎么了?”鸟再次开口,这时是个温润的女声。
男人皱了皱眉,一撩长袍,坐在了红木椅子上。
长袍被掀起的刹那,露出了白骨化的小腿。
男人用手撑着额头,袖子滑下,露出的部分从手指至小臂竟也是白骨。
“我遇到一个人,很有意思。”男人半阖着眼道。
鸟挺好奇的,两步飞过来,用角挑起男人的衣袖,肩膀至上臂上残余的血肉上萦绕着一层黑气,黑气与白骨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感。
“您白去一趟啊,这一点便宜也没占着啊,您看看这骨头,走时候啥样现在啥样,还挂上边这么长时间,胳膊都挂长了哎喂。骨头长了没用,您还得多长两块肉给它盖上,哎你说说这……”
“蛊雕,闭嘴。”男人沉沉开口。
云层飘浮,堆叠在长空,云层之下,却是滚滚黑色浪潮。偶有一丝白云坠落下去,溅起几星黑墨,发出“呲”的一声,仿佛水滴溅到热油,转瞬间就被吞噬不见。
“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怪的气息。”男人的脸色变了变。
“人死了不少,恐惧却不如以往多,去这一趟消耗了我不少精力。”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上臂,萦绕的黑气比以往淡了不少。
“新手局承载不了您的威压,难度上升实属正常。”蛊雕再次开口,这次是一个冷冽的男声。
“同样,新手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尚未将死亡与幻境联系到一起,畏惧的情绪少,再加上您说的那个不产生恐惧的人,这次收获少是偶然,也是必然。”蛊雕淡淡道。
“您最近该修养一下,大业将成,您求稳即可。”女声开口。
男人神色看不清,云下黑浪翻涌更甚。
“啪嗒”
是雨落到枯叶上的声音。
黄三落抬头看看天,天上雾蒙蒙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点疼。
眼前是个小村庄,偶尔有两声狗叫,真实的像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但这是他的第二个游戏,他刚刚开启的。
黄三落默然向前走,接近小村庄了,沉雾里模模糊糊有个佝偻的人影。
有人在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