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抉择
大军已经撤回，风间雪身受重伤，所以军中事宜暂时交给慕容澈。于是乎，整个风眠城的军队和翰林城的水师，全部集中在一起，乘船离开了暹罗国。
现在，已经是在海上的第八天了。不出两天的功夫，便能够在南旺码头登陆了。
风间雪胸膛之中的利箭已经拔出来，正包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身侧，一个婢女正在给昏迷之中的风间雪擦着脸上凝固的血渍。御医说了，只有伤口开始渐渐愈合的时候，才能碰水。
想着那日风间雪的样子，此时的姬夜瞳依旧是紧张万分，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害怕风间雪就这样闭着眼睛再也不睁开了，多怕自己再也看不见那双总是带着笑意，俯视万物的眸子。
在救治风间雪的整个过程，她要比在成的每一个人都揪心，而等到一切顺利之后，姬夜瞳才发现自己的衣衫竟然都已经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
显然是她刚刚因为紧张出的冷汗依旧湿透了自己的罗裙衣衫……
她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知道给风间雪救治的御医说他没事的时候，姬夜瞳才深深的出了一口气，那悬挂在的心也放进了它原本该呆的地方。
现在的风间雪是依旧虚弱而苍白的，但是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想必再过一阵子，他就能够恢复了吧……
姬夜瞳望着小心翼翼的婢女，突然间火气袭上心头，一把将婢女推开，自己给风间雪擦拭着脸上的血渍，还有脖颈上，胸膛上。
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是在古代，还没有输血的条件和技术，所以，失血过多的风间雪，只能依靠自己了。
如果不是自己那个时候疏心大意的话，那么风间雪就不会为了自己差点送掉了自己的小命了，难道他不知道那箭也会要了他的性命的吗？
想着那个时候风间雪竟然奋不顾身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心中满是感动，显然风间雪是真心在乎自己的，不然的话，那个时候他不会是那种表现不是吗？
那一箭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但要是射中风间雪的话，想必他也是有性命之忧的，但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跑了过来为自己挡箭，显然他没有片刻的犹豫，不然的话现在躺在这里的就要换成自己了。幸亏没有射中要害……要是射中了他的肺叶的话……姬夜瞳感觉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了，要是风间雪真的因为自己有事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也是不会独活的！
“风间雪，你要是死了，我……”
话未说完，便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正在帮他擦拭胸膛的小手，微弱的却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要是死了，你便如何？”
本以为依旧苍白虚弱的风间雪还没有醒来，哪里知道这个家伙竟然生命力这么的强盛，这才多长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清醒了。
虽然如此想着，但是因为完全没有防备，所以姬夜瞳还是被猛地抓住自己的风间雪吓了一跳，本能的缩回手，目光上移，却见风间雪苍白的脸上，带着依旧玩世不恭的笑意，正看着自己。英俊的脸上，毫无血色，就连笑容，也是透着疲倦的。
只是看向姬夜瞳的眼神却是尤其的晶亮。
“吓死我了！你还没死啊？”姬夜瞳刀子嘴不饶人，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还有一两天，就要靠岸了吧？”风间雪望着窗外的海面，说道。
姬夜瞳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你一直醒着啊？”
“断断续续，神志清楚。”风间雪一笑：“真正醒过来，也是刚才了。估计是你擦伤口的时候太粗鲁，我便痛醒过来了。”
什么叫做太粗鲁，真是的……
听着风间雪的话，姬夜瞳很是不爽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丝帕，交给婢女，转身出门去。
“姬夜瞳。”风间雪在身后叫道。
嗯？不是一向都称呼自己为瞳瞳的么？突然连名带姓？
姬夜瞳回过头去，一脸疑问。
“姬夜瞳，跟我回风眠城去吧！”床上的风间雪，已经在婢女的帮助之下，半躺着，靠在软枕之上，一张脸上，玩世不恭和平日里的冷峻已经消散殆尽，剩下的，是认真。
姬夜瞳的心一惊，当时看着奄奄一息的风间雪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只要他醒来，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跟他回风眠城去。但是现在，他醒来了。
姬夜瞳微微张着嘴，不说话，眸中，像是有思维在千百转一般，沉默着，风间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叹了口气，用平缓的语气问道：“瞳瞳，你喜欢上了他，是不是？”
他？
姬夜瞳知道他说的，是慕容澈。
思绪似乎在一瞬间，全部空白了。
风间雪……
慕容澈……
良久的沉默。
姬夜瞳正准备开口说话，但是却被风间雪打断：“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说完，风间雪便闭上了眼眸。一张俊脸上，没有了当初的神采飞扬。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似乎也不愿意分给刚刚还让自己认真以对的女子了。
姬夜瞳不想打扰他休息，便叹了口气，朝着门外走去。刚一出门，便见到另一张脸庞，跟风间雪一样，有着几近于完美的五官轮廓，还有这挥之不去的忧伤。
是慕容澈。
方才在房中的对话，他应该完全听到了。姬夜瞳没有说话，勉强微笑，然后擦着慕容澈的肩膀，过去了。
在门外，慕容澈清楚地看到，对于风间雪的问题，姬夜瞳轻启朱唇正准备回答，却被风间雪打断。她终究还是在乎他的，在他受伤、生命垂危的时候，她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发疯似得为人他报仇，然后是这段时间的日夜守候。
两年多的相处，终究抵不过她和他在漠北生死相依的五年。
慕容澈不禁笑的悲凉，刚刚为何风间雪不让姬夜瞳把话说完呢？是他自己太没有信心还是说其实他对姬夜瞳没有信心呢？
哎！
轻轻的叹息，慕容澈原本就带着淡淡忧伤的眸子此刻更是让人看了不由心疼，这个如玉一般的俊朗男子，此刻星眸中满是情殇……
在接下来的一天多的时间里，姬夜瞳明显感觉到了风间雪和慕容澈两人对自己态度的改变。风间雪似乎更加冷漠了，不太爱说话，惜字如金，更多的时候都是躺在床上，拉开窗帘，望着外面的大海，发呆。慕容澈也没有了往日的阳光，而是关在房中，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一些书，眼神却是呆愣愣的。
都说女子的心思想是海底针，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个大男人，心思却也难猜。
很显然到了现在，姬夜瞳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犹豫不由，使得两个深爱自己的男人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一大清早，船队便到了南旺码头。
姬夜瞳跳下甲板，站在岸上，一种安定感，再次袭来。这几个月来，自从离开了南旺码头之后，也只有今日，才重新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风间雪坐在软榻之上，由侍卫们抬着下来了。不远处，庞显的军队已经在岸边迎接，见到风间雪，立马迎了上去。一群人簇拥着，将受伤了的年轻的君王安置好，然后庞显带着军队和从暹罗国回来的战士，一起朝着风眠城的方向的官道而去。
风间雪斜倚在软榻之上，用手撑着额头，纤长的手指像是白玉雕成的一般，苍白莹润。借用手挡着，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忘了一眼呆立在码头边的姬夜瞳。
她没有跟上来，她要跟慕容澈回翰林城了。
想着风间雪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暗淡，似乎是发内心的，整个人也越发的阴冷了。
“加速前进！”年轻的君王凝眉，下令。
身侧的庞显赶忙体型道：“皇上，您的身体……”
风间雪闭上绝美的眼眸，叹了口气：“庞显，我只是想离她远一点。”
庞显回头望去，见姬夜瞳穿着一袭鹅黄色纱裙，呆呆地站在岸边，虽然没有跟上来，但是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软榻上的风间雪。看到此，庞显便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吩咐军士们加快前行的速度。
慕容澈这边，大军已经整顿好了。
姬夜瞳依旧站在码头上，望着风间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却依旧立在那里，望着已经没有了他的前方。在暹罗国的时候，他不顾生死，替自己挡下暹罗夕泠的利箭，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她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换取他的康复。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有惊无险，都如愿了，却再也没有勇气朝着他的方向而去。从一穿越过来到现在，一举一动，都是跟这个男人牵扯着，就算是分别一两年之后，也依旧藕断丝连，茫茫人海之中，也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
是不是命运就是如此安排，有牵连，却没有一生相守的机会？
一只手伸了过来，纤长的手指，蓄着的指甲修剪整齐、打磨圆滑，这双手，曾经携着自己，看遍翰林城满城的芙蓉花。
是慕容澈。
一抬头，便再次看到他绝美的笑容。
“回去吧！”男子的笑容温润如玉。
姬夜瞳扯开一个勉强的笑容，最后望了一眼风间雪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便任由慕容澈牵着自己，两人骑着小乌龟，跟随大军回朝。
身后，慕容澈的胸膛温暖，透着令她安定的气息。姬夜瞳像个孩子一般，歪着头，安睡在慕容澈的怀中，鼻息之间，是熟悉的味道，是让人安下心来的气息。
在翰林城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她会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风间雪说过，要等自己五年，只是因为我在漠北陪了你五年么？还有四年的时光，四年过后，我们就都不再是小孩，而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
穿越过来，重新有了将人生再走一次的机会，生命中最繁华的十来年，都跟风间雪这三个字牵扯不清。就像是莲藕一般，即使斩断，也会有丝丝缕缕的万般牵连。
回翰林城了，这里的芙蓉花，依旧盛放如故，纤尘不染的花瓣，柔和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朵朵或粉红或粉白或鹅黄的花儿，没心没肺地绽放着自己的绝世妖颜。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做好的选择，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顺着自己的选择，把自己的路一直这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