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刺杀姬残城
回到尚稹城，已经是寒冬腊月。
此番是带着任务去的，无非是去刺探一下郭恒和风间雪的老底，然后再决定是灭掉、还是拉拢。但是姬冉瞳回来，所报告的内容，俱都是姬残城的探子已经打探到的一些表面现象。对此，姬残城火气很大，但是却也拿姬冉瞳没有办法，因为她已经是要跟漠北和亲的对象了。
除夕之夜，尚稹城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雪，旧雪还未消融，新一轮的慢慢白雪又再一次袭来。整个尚稹城，都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今夜，辞旧迎新，尚稹城的百姓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鞭炮声、花炮声，此起彼伏，焰火一阵阵绽放，将暗黑的天幕照映地犹如白昼。各色烟花，竞相盛放，像是万花争艳一般。
残阳殿，今夜也是异常热闹！
姬残城今天心情貌似特别好，穿着一袭紫金色的龙袍，用金色的线，绣着九条盘旋的龙，张牙舞爪，尽显皇家风范。
此刻，他正在婢女和侍卫的簇拥之下，往残阳殿正殿走去。宽大的衣袍随着北风而鼓舞，肩上还披着熊皮锦裘。
正殿的另一端，常常的回廊上，姬冉瞳一身盛装，头上插着的珠翠随着步履的移动而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宛若天上仙乐一般。少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紧抿着樱唇，双目沉凝。在婢女的搀扶之下，往正殿而去。
回到尚稹城已经有月余的时间了，这段日子，她并没有闲下来。表面上，她依旧跟往常一样，白天听婢女们讲书，听听戏，偶尔摆弄一下宫中饲养的白色猫儿。
但是到了晚上，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摒退婢女，换上黑色劲装，跟某些化妆成为侍卫的人接头，像是在密谋着什么一样。
今夜，除夕之夜，一年的最后一天，将会是姬残城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天。计划若是成功，姬残城就再也见不到明天新年的第一缕阳光。若是失败，那么，听不到午夜迎新钟声的，就是自己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姬冉瞳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赌，这也许是她人生之中最为豪爽的一场赌局，胜败参半。
虽然风间雪许诺给她很多很多，但却并没有要她去做什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风间雪给了她一个幻想，一个对未来的憧憬。她很期待那个承诺能够尽快成为现实，她要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风间雪现在最需要的，应该就是风眠城了。
只是现在，风眠城的盘龙印信，还在姬残城的手中握着。她要杀了他！这是一个破釜沉舟的计划，一旦失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江南的四月天，垂柳江畔，属于他们俩的宫殿……姬冉瞳像是一个恨不得立马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极度扭曲的心理装着的，永远是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幻想。
恨的，会加倍偿还。
爱的，要不顾一切手段得到！
残阳殿中，侍卫已经换了，不再是原先姬残城的亲兵了，换成了从哥哥姬若玄军中借来的侍卫。那几个侍卫，都是她亲自挑选的，他们的家人，都已经被集中在某个别人找寻不到的地方。若是他们透露丝毫信息或者是任务失败，他们也就再也没有机会跟家人一起过年了。
抓住敌人的软肋，然后痛下狠手，这是姬冉瞳从姬残城身上学到的。此刻，在这个大雪弥漫的除夕夜，一五一十，全部还给他。还有这些年来，他对她的伤害，给她年幼的心理造成的影响，也都加倍奉还。
少女加快了脚步，快地出奇！就连身边负责搀扶着她的婢女，都有些跟不上了。宽大的防寒锦裘之中，是一柄刀尖泛着诡异紫黑色的匕首。匕首尖上，涂了剧毒，见血封喉。因为她知道，她没有退路，机会也只有一次！若是计划失败，若是这柄匕首，没有刺破姬残城的咽喉，那么，它便是终结自己的生命的利器。
不是生，就是死，生命就是这么简单。命运之神的手的力量太强大，每个人，都不过是他手下朝生暮死的蜉蝣，那么微小。
沉凝的眼眸，眼角微微抖动，玉手缩在披风之中，握紧了匕首。周围的婢女和嬷嬷们，纷纷在心底思量，今夜的四公主，眼睛怎么有光泽了？
虽然疑惑，但能够活的长久的人，一般都是“聋子和哑巴”，所以，不管怎样，他们也不会把疑问说出来的。
屋外，雪花被北风裹着，纷飞！
正殿之中，姬残城宴请了百官。
太子姬若玄带领着文武百官，还有各路前来庆贺的诸侯，已经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候着主人的到来。
姬冉瞳进来了，在姬若玄身边坐下，一语不发。浓妆之下的脸庞，娇艳欲滴，就连已经娶妻生子的姬若玄，都忍不住对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侧目，眼中也满是惊艳赞同。
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呀！
正想着，只听到外面传来礼官的声音：“皇上驾到！”
百官赶忙跪下，山呼万岁。
姬残城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好，难得地带着笑容，大手一挥：“平身吧！今夜是除夕，不必太过于拘礼。”
施礼完毕，姬若玄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姬冉瞳垂在地上的裙摆。少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冉瞳，没事吧？”姬若玄伸手去搀扶妹妹。
姬冉瞳一把将哥哥推开，艳若桃花的眼眸，瞪了他一眼，然后脸色冰冷，整理一下衣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姬若玄愣住了！
方才，那不是错觉！她瞪了自己一眼！她不是失明了么？为何……姬若玄微微侧目，去观察身侧的少女，但是此刻，她的双目依旧恢复了平日的空洞和无神。
是错觉吧！
葡萄美酒，各色菜肴，还有舞女们扭动着的腰肢，乐师们演奏的音乐，都让这除夕宴会更加像是平日里的聚会一般，充满了喜庆的气息。
推杯换盏之后，姬残城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姬冉瞳换上了平日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在婢女的搀扶之下，手中的白玉杯中，倒满澄碧色的美酒，款款上前，在姬残城的桌边跪倒，将手中的托盘稳稳举高头顶：“冉瞳祝愿皇上龙体安康！”
姬残城却没有接这杯酒，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朕的龙体，如何个安康法？”
姬冉瞳一愣，快速扭转思维，说道：“自然是龙体无病无痛，且返老还童，越来越矫健。”
“嗯！”姬残城这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将白玉杯端起。大拇指上，一枚金镶玉的扳指，闪着刺目的光。
酒杯已经在手中，放在鼻尖闻了闻，闭目欣赏着美酒的香味。
姬冉瞳将托盘交给身后的婢女，沉凝着，不说话。
大厅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姬残城和桌边的少女姬冉瞳身上。
酒杯在手中，已经端了有一段时间，但是却依旧没有喝下去，而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把玩着做工精良的白玉杯。
突然间，姬残城转过头来，带着复杂的笑意：“还不下去？是不是在等着看朕喝下去？是不是很想朕立马饮下这杯酒？”
“嗯？”虽然是数九寒天，但是姬冉瞳的额角，已经有汗珠流了下来，被细细密密的黑发遮掩着，没有被人看到而已。
她赶忙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能够接下冉瞳献上的酒，冉瞳心中已经是很感恩了，不敢再有什么苛求。只是冉瞳双目看不见，在没有皇上的恩准，冉瞳不敢贸然回座位去。若是对皇上有什么冒犯，还请皇上恕罪，原谅冉瞳的无知。”
“既然你朕心情不错，先前所饮，已经微醺。这杯酒，还是冉瞳喝下吧！代替朕喝下。”姬残城的双眸深邃，嘴角带着外人看不懂的笑意，大手将酒杯递了出去。
瞬间，残阳殿正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
姬冉瞳没有料到姬残城居然会出这一招，但是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在婢女的帮助之下，将酒杯接了过来，一仰脖子喝下。
“很好！下去吧！”姬残城似乎愣了愣，然后便微微笑着，挥了挥大手。
姬冉瞳双目沉凝，嘴角还残留着酒渍，脸上的表情，似乎只有自己才懂。
这不过是小插曲而已，丝毫不影响宴会本该有的狂欢。而在姬冉瞳下去之后，大家又恢复刚刚把酒言欢的状态，不亦乐乎，只有刚刚身为当事人的姬冉瞳和坐在她身边的姬若玄安安静静似乎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