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签字之后,信给你
转眼到了八月底,邹静怡的刀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再是不舍女儿,她也得回家了。
这段时间,林天驹和方凝在她上班的博物馆附近,给她买了一栋房子,以后也是会拆迁的,不过还可以住几年。
林天驹还是找了给他们修整小洋房的原班人马,给她把房子收拾利落,一水儿的新家具,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一应具备。
邹静怡被他们拉过来看房子,又哭的梨花带雨的,抱着方凝不放。
方凝无语问苍天,话说这个妈妈,是不是东海小龙女托生的?
什么事情,都是要一鼓作气,不然就是再而衰,三而竭。
在家里并没有找到方鹤鸣,门上挂着一把锁,林天驹又开车直接带她们去了学校。
办公室里,方教授正在指导一个女学生,满目春色关不住,至于指导什么,咱就不问了。
女学生在他的示意下,离开办公室。
“这三个月的欠款,方教授是不是该还了?”方凝笑眯眯的问。
方鹤鸣看着杀来办公室的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乖乖打开带锁的抽屉,取出一千五百块钱来给方凝。
方凝数了数,抽出一张还给他,“这是方静那封信减免的一百,说话算话,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人。”
然后把钱直接递给邹静怡,从包里掏出一纸离婚协议书,拍在他面前。
“你看一下,如果无异议,今天就和我妈妈去民政局离婚吧。”
方鹤鸣匆匆扫了一眼离婚协议,“不,我不同意。”
“同不同意,不是你说了算的,”方凝拿出几封信来,“要不,咱们再讲个故事,带番外那种?刚才的女学生,看起来很诱人的,哦?”
他的脸色由惊怒的发红,又转为青白不定,他是真的对这个女儿无可奈何。
太憋屈了,这就是个柴米油盐都不进的女孩子。
“静怡,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你舍得吗?我们不要离婚,我以后肯定好好对你,就算放着学校工作不做,也把你放在第一位。”
他低声下气的请求着,还在为他丢下邹静怡在医院,独自出去寻欢找借口。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这个婚离定了,说什么都没用。”邹静怡很刚。
方凝忍住笑,对她伸个祖传的黄金大拇指,点赞。
林天驹叹口气,小娇妻被贴吧带歪楼了,还成功的拉了他丈母娘一把。
听听这都是什么词儿,母猪都出来了。
两人讨价还价一番,他们住的房子本身就是方家的,这个没得分,因为房证名字是方鹤鸣父亲的,并没有改过来。
至于两人的共有财产,邹静怡有房子有底气,很大方的说,可以两人平分。
“方教授,四个月,你给了我两千,平分财产,就给你分四千块,你还有两千块钱的欠款,来,重新写一张欠条,原来那张可以还你。”方凝赶紧见缝插针。
方鹤鸣只觉得一口恶气,上不来下不去,快要呕死了,“把信还给我,不然我不离婚。”
“去民政局把离婚协议签了,签了之后,信给你,原件哦。”方凝晃晃手里的信。
方鹤鸣跟着他们上车,先回了一趟家里,把户口本带上。
邹静怡把几套换洗衣服和鞋子,还有方凝给她的首饰打包,没有什么留恋,直接去民政局。
拿了离婚证出来,二十年的婚姻,就这么结束了?
邹静怡有些恍然,却并不后悔。
方鹤鸣拿到了五封信,“给,我还是很大方的,都还你,留作纪念。”方凝把信还给他。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小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乡吾宁,害人精。”
小姑娘俏皮的眨眨眼睛,不跟他一般见识,免得这个男人憋屈死。
他看着小姑娘的大眼睛,突然福至心灵,蓦地转向邹静怡,冷笑两声,低声问道,“你说实话,这个丫头是我的女儿,还是那个男人的?”
邹静怡展开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很庆幸,囡囡不是你的女儿,你不配有这么好的姑娘,没错儿,囡囡是他的,他们的眼睛,多相像啊。”
方鹤鸣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贱人,难怪你也不着急接她回来,是不是怕我起疑心?”
他突然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令人反应不及,还欲再打,就被林天驹擒住手腕,反扭到他背后。
他哀嚎一声,“疼疼疼,放开我,放开。”
方凝拉着邹静怡,着急的喊,“妈妈,打回来,快点,打他。”
邹静怡没有打他,而是心怀侥幸的,攥住他的衣襟问,“你老实告诉我,他其实并没有死,是吗?”
方鹤鸣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贱人,你果然心心念念不忘他,可惜啊,他死了,死了,死了,据说早就掉进黄浦江里喂王八了。”
他不解气的狠狠说了三遍,拼命挣脱开钳制,转身溜得飞快。
他看见林天驹已经捏起了拳头,他不抗揍,得快跑。
方凝就看着她这个妈妈,一声不吭的,又开始水漫金山。
这是什么情况?开始她没听清两个人的对话,不过最后这几句她听明白了,什么意思,难道老母亲另有所爱?
方凝看了三哥一眼,她三哥摊了摊手,表示也是一头雾水,爱莫能助。
不能在这儿哭,已经有人在回头看了,方凝搂住邹静怡的肩膀,去车上再说吧。
“囡囡,方鹤鸣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他的堂哥,他大伯的儿子。”
平静下来的邹静怡,突然又变得怯生生起来,却还是对女儿说了实话。
“囡囡,你会不会看不起妈妈?”她红肿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会,相反,我还特别的开心。”
方凝是真的开心,听到这个恶心的男人,不是她这个身体的亲父,她想放鞭炮庆祝一下。
邹静怡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车子在疾驰,方凝也听完了她这个老母对亲生父亲的追忆。
方凝叹口气,只觉老大一盆狗血,呼啸而来。
十几年前,鸽微会副主任觊觎原主亲父的美貌,在明示暗示无果之下,给他下了药,要霸女硬上弓。
他打昏了那个老色女,逃回家里,想带着他的小青梅逃走,小青梅就是邹静怡。
严格来说,算不得小青梅,方守愚是十三岁时,才和父母落户到沪市,和邹静怡家相邻。
为了解救情郎所中的药,邹静怡和原主的老父亲合二为一。
之后,两人上了火车,就在二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之时,女流氓带着人追来了,把她的老父亲给绑走。
同样觊觎着邹静怡美貌的方鹤鸣,趁虚而入,一边安慰她,一边答应着,会帮她打探情郎的消息。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方鹤鸣悲痛的来告诉她,堂哥因为反抗那个女人,被扔进黄浦江了。
万念俱灰的邹静怡,麻木的顺从了父母的安排,替她二弟下乡当知青,第二天就离开了沪市。
方鹤鸣殷勤的随她到了同一个地方下乡。她察觉出自己的身体变化,她不舍得打掉这个孩子,这可能,是证明他留在世间唯一的一丝踪迹了。
那她就只能再给孩子找一个父亲做掩护,明明不爱,却还是选择了委身于方鹤鸣。
但是她却坚持的,再不肯为他生孩子。
也是因为对他的这种愧疚,这些年,无论他是如何不堪,在外面如何拈花惹草,她也选择了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