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煞孤星的传闻
“都是那流漪害的，自从她得罪少主以来，我们琼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练姑娘一个琼楼当红头牌，如今都沦落到大门口招揽客人了，任谁看了不唏嘘。
“严老板，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咱们琼楼生意也不至于如此。”
林婉儿逮着严老板这位金主，可劲地捡好听的话说，什么东西贵就上什么。
“妈妈可是当我软耳根冤大头来着？”
“哪敢哪敢，严老板说笑了。”
“那我不妨跟妈妈你明说，我来琼楼不为别的，只为等流漪姑娘好相见，至于其他，妈妈你想多了。”
“是是是，严老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人，哪里是我等这层次比得上的。还望严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不当之处。”
林婉儿生平还不曾低三下四到如此地步，她心里一面对流漪恨得牙痒痒，一面还得借了说她的好才勉强把生意撑下去。
她心想：自己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了，遇上这么个煞星，自从流漪来之后，生意黄了，连阿清那么一心一意的人，和她出去一趟回来也像得了失心疯，没一日正常的，就只会“漪儿漪儿”地念叨，简直烦透了！
要是赌咒发誓足够灵验，她要老天爷好好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最好让她流浪在外永远别到琼楼来。
可是林婉儿这念头刚过，晴天万里的碧空，突然莫名起了一声霹雳，差点没吓得她失足滚下楼梯，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而且，就在此时，流漪追着冷云，不知不觉来到了琼楼门口。
她突然想起那晚和阿清叔一起去安府的事，如今，事情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受到连累？有没有受伤？
流漪想着头也不抬地就往琼楼里去，却被练姑娘一个凶神恶煞拦在了大门口。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不祥之人回来了？你还有脸回来么？大煞星一个！”
说完，她自己一个人骂仍觉不过瘾，还带着身边伙计一起嚷嚷，为的是让满大街的人，最好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流漪是个到哪哪里就有灾祸降临的不祥之人。
她为的就是报复流漪，孤立她，让她在云都毫无立足之地，再也待不下去。
“大家快来看，快来瞧，名副其实的天煞孤星在此。快来看哪！快来瞧！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一时间，林婉儿受了惊吓管理不到，琼楼便任由练姑娘带着下人胡闹，这一敲锣又打鼓地宣传，不知道的以为琼楼来了新的花魁娘子，这围拢过来一看，原来是在介绍她们这里出去的天煞孤星呢！
“世子，那边好像有热闹看。”
“走，我们过去瞧瞧。”
阿七这一日随了世子也来逛街，这不赶巧碰上了。
“流漪！是她！”
仙儿只远远一瞥便认出那她最熟悉不过的身影，看着流漪被围攻，被辱骂，她的心中好不痛快，她多么想去亲自捧场这热闹，可她再看看自己眼前这位，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摸清任何虚实，不能掉以轻心，她生怕自己一个高兴得意，反而暴露了身份，便借口自己就不去了，还故意装出一副这种对姑娘家当众的诬陷，堪比要人性命的场的同情，说什么自己实在不忍心看上一眼。
“公子，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她说的。”
阿七瞧着仙儿搔首弄姿，装腔作势这虚伪模样就觉恶心，比吞了苍蝇下肚还难受。
“不信就对了！走，眼见为实！”
阿泰倒是平静得很，懒得耗费心神揣度无关之人半分，只觉受某种莫名情感的驱使，他倒更急于看清楚，这位被人诋毁半天，仍不露声色，不见丝毫惊慌失措的姑娘是哪位？
在他的印象中，平常女子遇到此番境况，出身低俗卑微的，要么破口大骂，以牙还牙，出身稍微有教养的，也难免胸中郁闷，忍不住为自己发声，博取同情，再无权无势的，早已受不住这般欺凌，一个人寻处僻静地打算一死了之……他很是好奇，这位接下来会是哪一种结局？
“这不是流漪姑娘吗？”
“可不是，练姑娘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让人吓一跳！”
“走走走，天煞孤星，谁沾上谁倒霉，我们还是离远点！”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恐怕严老板知道了也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不好说，这个不好说……”
众人的议论，纷纷传入阿泰耳中，他低头吩咐阿七几句，只见他很快穿出人群，不知去向。
练姑娘本来因为琼楼生意冷落，门可罗雀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流漪这一出现，她想出这么一番恶搞，很快又恢复到门庭若市的光景来，瞧着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
这一切流漪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知，于是就索性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任她编排任她闹，她之所以允许练姑娘这么做，也是出于对琼楼妈妈的收留之情予以回报，更是对无端害得她们卷入是非的抱歉回礼。
流漪心里清楚，自己和琼楼的缘分尽了，既然如此，最后被练姑娘利用一把挽救下生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天煞孤星，就是练姑娘今天说她杀人越货，她也不会还嘴。
“你们说流漪姑娘是不是默认了？”
“我看不像，倒像是被练姑娘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哪里有生气？我怎么觉得她和天煞孤星很配，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要我说，严老板喜欢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可不，这流漪姑娘确实非一般人可比。我听说，她和翡翠山庄少主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呢！”
“你听谁说的？你的脑袋小心搬家。别说了，快别说了。”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这流漪姑娘不好惹，快走，快走，省得惹祸上身。”
“走吧，走吧，都走吧。”
人群原是越聚越多，可这不到一个时辰，又渐渐散开去，越来越稀少起来，最后只留下几个想要看个究竟的人。
其中，就有气定神闲的世子阿泰，打着玉扇，清风自来，很是怡然自得。
而练姑娘和一众伙计的信心备受打击，刚才的一鼓作气，如今再而衰，三而竭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他们为什么又走了呢？”
练姑娘垂下疲惫无力的脑袋，生气着，却没有力气继续喊叫，她把最后一点力气留下，冲着一旁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流漪，又是一阵不甘心的冷嘲热讽。
“怎么样？想看我笑话就看个够吧！反正你的名声被我坏掉了！你比我更加好不到哪里去！”
流漪瞧着练姑娘，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她反而回头劝那些伙计道：
“你家姑娘半天没有吃喝了，想必乏了，等休息好了再继续不迟。看热闹的都没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伙计们看看流漪，再瞧瞧练姑娘，最后，还是觉得流漪言之有理，想来他们也已经累坏了，不一会功夫，门前就清空了，安宁，静谧，一点也不像昔日热闹的琼楼大门口，更让人无法想象刚才经历的一切，一切仿若一场梦。
梦醒了，该走了！
流漪本想着见阿清叔一面，可现如今的她，既已顶着天煞孤星这顶大帽子，还是离亲近的人越远越好。
“姑娘这是打算去哪？”
阿泰上前一步，拦住流漪去路，脱口而出一句。
“公子有事？”
“不敢。只是姑娘今天经历的事，既然目睹，便……”
“既是梦，忘了得好。”
流漪浅浅淡淡一句，她抬头，澄澈的眼眸映出如水一般的月光的皎洁，这一道圣洁的光，只一眼，便像是照亮了阿泰心中的深渊似的，他的心有所触动。
这不是梦，他确信！
而且，他并不想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