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苏麻喇姑逝
苏麻喇姑突然病了。
去年就身体不适，现在是更不好了，太医说情况不太好。
康熙担心，就和宝珠一起回了宫，看望苏麻喇姑。
多年未见，苏麻喇姑老了许多，脸上皱纹遍布，面色蜡黄，又瘦的不像样子，再没了那温和的样子。
看来的确是病入膏肓了。
但苏麻喇姑在看到康熙的那一刻，眼神骤然亮了起来，立刻恢复了些精神。
宝珠瞧见这一幕，默默出去了，没打扰他们说话。
严格来说，苏麻喇姑对于康熙的意义不比太后差。
因为幼时的康熙是苏麻喇姑带大的。
康熙幼时得天花，被送到宫外出痘，是苏麻喇姑一同出宫，不眠不休地照顾年幼的玄烨，直到出痘成功。
这样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不比对生母的情分差。
算是亦师亦友亦母吧。
否则康熙不会让苏麻喇姑抚养自己的皇子十二阿哥。
半个时辰后，康熙出来了，情绪很低落。
宝珠看向他，问，“皇上要去哪里？”
康熙神色怔忪了片刻，又看她一眼，道：“去永寿宫。”
宝珠陪他回到永寿宫。
康熙躺在她怀里，讲着幼时苏麻喇姑教他启蒙的事情，除了太皇太后，就是苏麻与他最为亲近。
当时他一个月才能和生母见一次，每日都是苏麻照顾他的起居，最懂他的喜好，比他的生母还要亲近。
康熙闭着眼，道：“一个个都离朕而去，额娘，赫舍里氏，太皇太后，太后，苏麻，连胤礽也……珠儿，朕只有你了，别离朕而去。”
说着，骤然握紧她的手，宝珠的手腕有些疼。
她却视而不见，道：“皇上放心，臣妾会陪着您的。”
康熙睡了一觉。
醒来后，已是两个时辰多一点了。
期间太子胤和诚亲王胤祉等人来过，宝珠让他们先回去了。
康熙皱眉，慢慢恢复了精神，神情又和寻常一样了，冷静，坚韧。
只是看到宝珠的时候露出一丝迷茫。
宝珠亲自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道：“太医说苏麻喇姑还好，这会儿有十二阿哥陪着呢，皇上不必担心。”
但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听太医的说法，大概没多久了。
康熙握紧她的手，将她按在身下，宝珠愕然，不知所措，“怎么了？”
脸上传来疼痛，宝珠嘶了声，康熙神色松懈了下来，抱着她侧躺，低叹了声，道：“朕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但那时候有你，醒来……”
宝珠揉着脸，不满，一个梦而已，做什么掐她？
看他还有些遗憾的表情，宝珠好奇了，“什么梦？”竟让他这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康熙闭上眼，道：“朕在少年时遇见了珠儿，珠儿天真烂漫，闯进朕的眼中，朕一眼就动了心。后来，珠儿入宫为妃，为朕生子，那时的珠儿眼里全是朕。”
宝珠越听表情越僵，什么乱七八糟的？
“皇上是遗憾臣妾老了吗？”
还梦到她年轻的时候，听着还是更为年轻的时候，刚才看到她仿佛不认识似的，还掐她的脸。
康熙摸着她的脸，“珠儿如此霸道，还入了朕的梦中，那梦太真实，仿佛真切发生。朕遗憾没能早些认识珠儿，若是早些与珠儿心意相通，该有多好。”
宝珠推他起来，“好了，别说这些了，方才胤他们来过了，想来是担心皇上。”
康熙顺势起身，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却当着宫女的面，从后抱住了她，宫女们立刻低了头。
怎么忽然如此粘人？
宝珠扭头，康熙握着她的手，调侃，“珠儿还是如此害羞。”
宝珠懒得理他。
三日后，苏麻喇姑还是走完了最后的日子。
以嫔位礼下葬。
康熙病了，住进了宁寿宫，只要宝珠陪着，太子与其他人请安都到宁寿宫。
虽然病了，人还清醒着，还能靠坐在榻上看书，不许宝珠离开视线，喝药也是宝珠亲自喂他。
皇子们担心，却见不着皇阿玛，只有太子，诚亲王和雍亲王能进去。
太医说皇上要静养，不宜太多人打扰。
其余皇子只好罢了，只拜托太子等人传达关心。
直亲王也入宫求见，作为长子，自然能进去。
康熙见了直亲王，一向莽撞的直亲王变得平和了许多，表达了关心。
见儿子低着头，垂首站在面前，比以前瘦了许多。
康熙突然想起以前，胤禔年幼的时候，自己也曾一点点教他读书，骑射。
感情不比对胤礽差。
突然就心软了。
“难为你还挂念朕，往后不必待在府上了，多进宫，陪朕说说话，也帮帮太子。记着，太子是你的亲弟弟，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胤禔一怔，眼眶忽然有些热，头垂得更低，“是，皇阿玛，儿子会听您的话。皇阿玛一定要保重龙体。”
康熙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直亲王告辞，然后向进来的宝珠躬身行礼，“给皇额娘请安。”
宝珠道了免礼。
直亲王又唤了声皇额娘，宝珠停下脚步。
直亲王低着头，道：“劳烦皇额娘照顾皇阿玛了。”
宝珠诧异看着他，他这般郑重的模样，有点罕见。
“直亲王放心，直亲王福晋可好？”
直亲王平静道：“她很好，谢皇额娘关心。”
宝珠笑道：“直亲王如今这般懂事，沉稳，皇上一定很欣慰。只是，直亲王当真放下了吗？”
直亲王身躯一僵，随即道：“皇额娘多虑了，儿臣只愿皇阿玛康健，大清江山永固。”
是吗？
看起来确实变了许多，仿佛真没了野心，也或许是知道无望了，所以认命了。
宝珠看向里面的康熙，道：“直亲王记住今日的话，以前直亲王说过的那些，本宫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能有今日平静的生活不容易，直亲王福晋也不容易，直亲王好好珍惜。”
直亲王垂眸应了是，“儿臣谨记皇额娘的教诲。以前额娘有不敬的，还望皇额娘大人大量，儿臣替额娘向您赔罪。”
还惦记他额娘，是个有心的。
宝珠笑道：“放心，本宫不记得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