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风寒
不过，惠妃还是抚了抚自己的脸，神色黯然，叹了声，“人贵有自知之明，到底是不服老不行，将来都是年轻妃嫔的天下，皇上还记得我们，便已是福分了。”
说着又看向宝珠，“温贵妃瞧着还似初进宫一样，没什么变化，真是叫人羡慕，哪像我们，个个都年老色衰。”
“惠妃妄自菲薄了。”宝珠只笑说了句。
惠妃看向章佳氏，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笑盈盈道：“章佳妹妹有六个月了吧？瞧着肚子又大又圆，倒像是个阿哥。德妃妹妹没能再生下皇子，到底遗憾了些，你跟了德妃那么久，若是生下阿哥，德妃定也要为你高兴的，就是不知妹妹能否得升嫔位了。生下皇子，得个嫔位，好歹算是出头了，德妃这个旧主可算是功不可没。”
章佳氏笑道：“德妃娘娘过去的恩情，奴才铭记于心。不过，贵妃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奴才也不敢忘。无论奴才将来如何情景，始终是靠贵妃娘娘与德妃娘娘抬举，片刻不敢忘。”
“以往只瞧着章佳妹妹聪慧，却不知还是个知恩图报的。”惠妃笑里夹着讽刺，“不过，但愿有人能领情。有一个主子，那叫忠心，换了主子，对两个都忠心，就未必了，最后两头不讨好。”
章佳氏抿着嘴，没再说什么。
平妃赫舍里氏道：“想当初卫贵人也曾得宠一时，便是去了承乾宫，也没忘了惠妃姐姐的恩德，如今却……惠妃姐姐待八阿哥视若亲生，想必卫贵人感恩戴德呢。若非后来犯了错，如今凭着八阿哥如此聪敏，惠妃姐姐又心善，卫贵人定会前程似锦，说不定也是个嫔了。”
惠妃沉了脸，“若非她自个糊涂，岂会落得这般结局？平白叫八阿哥面上不好看。好在八阿哥唤我一声额娘，护他平安不是问题，也算是感念卫氏曾伺候皇上一场了。”
平妃微微一笑，“幸好有惠妃姐姐在，如今章佳妹妹入了永寿宫，将来这个孩子定是养在贵妃娘娘膝下，虽然贵妃娘娘有了十阿哥与五公主，不过定会善待章佳妹妹的孩子，就像佟皇贵妃待四阿哥一样。”
章佳氏脸色白了白，垂下了头。
佟皇贵妃养了四阿哥，却再不让德妃母子相见，甚至亲生母子生了隔阂。
卫贵人也不得与八阿哥相见，即便未被禁足时，也是难得见八阿哥一回。
宝珠拧眉，道：“两位妹妹莫要胡言，到底还要看皇上的意思，本宫有十阿哥与五公主便已足够。”
别说现在还没生，不知是男是女，是公主，章佳氏自己养，就算是阿哥，她也是不乐意养的。
规矩是规矩，她不做那夺人子女的事儿。
宝珠再道：“想来皇上自有安排，定不会委屈了章佳氏母子。”
惠妃笑了笑，“到底是贵妃娘娘怜惜章佳妹妹，不忍心拆散他们母子，但规矩是规矩，不可违。”
章佳氏不知是喜，还是失落。
喜的是贵妃无意拆散她和她的孩子。
失落的是不知她的孩子会由何人抚养。
不过，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又有儿子，想来是压根不屑抚养她的孩子，她何必自作多情？
入了秋，气温陡降，宝珠因此得了风寒。
她极少生病，这是进宫以来第一次病这样重，整日里咳嗽，发烧。
为避免过了病气给孩子，宝珠不让孩子们进来正殿，也不让章佳氏等人来请安，只留素娥和素梅伺候着。
让吉嬷嬷安抚两个孩子。
康熙这日忙完，过来看她，瞧着她病恹恹的，脸上依旧没多少气色，不由生气，“怎么还是如此？太医怎么办事的？”
都说病来如山倒，宝珠真是体验了一次。
这么多年没生病，突然来这一场，不怕是假的。
毕竟她短命来着，真怕改了历史，却让她提前折在了这一场小小的风寒上面。
古代风寒也能要人命。
按理康熙不该在此久留，也不该接近她，以免沾了病气，但康熙不嫌弃，还伸手放在她额头试探体温，宝珠也就不抗拒了。
总不能在病中还要委屈了自己。
宝珠甚至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过是风寒，皇上别担心，臣妾身子好，没什么的。”
但她的声音都是哑的，神情有些恍惚，闭上眼，脸颊贴着他的手，方觉舒服了些。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说了句，“会不会过了病气给皇上？”
其实，康熙真出了事，她也担不起的。
最后，还是很不情愿道：“皇上待会儿还是回去吧，省得伺候的人担惊受怕。”
康熙气笑了，“朕是天子，何惧这小小风寒？”
素娥端来药。
宝珠勉强起身，康熙却接过药，打算亲自喂她。
素娥很惶恐。
宝珠却没说什么，就着康熙手中的银匙喝着药，苦得她舌头都麻了，硬是坚持喝完了。
康熙放下药碗，抱着她，道：“朕让太医再来看看，一个治不好你的病，就两个三个，陆院判医术高明，朕让他来，开个更有效的方子。”
宝珠含了块蜜饯，消化苦涩。
头依旧晕晕的，宝珠闭着眼，伏在他怀里，强撑着道：“好了也罢，要是不好，皇上记得，多照顾十阿哥与五公主，别让他们受委屈，即便他们犯了什么错，也要宽恕他们，可好？”
她不知这场病能否熬过去，心里总是压了一块石头，压了许多年了，不知哪一天死神就会降临。
有时候生老病死真的挡不住，没办法的。
康熙呵斥，“胡说什么？小小的风寒，何至于此？”
宝珠在他怀里蹭着，“但愿承皇上吉言，臣妾长命百岁，不过，皇上还是要答应臣妾。”
康熙握紧她的手，“朕说的，爱妃定会长命百岁，朕金口玉言，爱妃也不得违背。至于孩子，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好好养病，朕不许你说丧气话。”
人哪里胜得了天？
人为的可改，天定的如何改？
但愿……她有这个命。
不久，慈宁宫来人，请康熙过去，康熙只得安慰她一番，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