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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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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爱情篇:凤凰树之冬日恋歌

    已经中午了,陆棣和方逸舟仍坐在咖啡馆,低声述说着陈年往事。

    “刚到美国那几年,我一边读书还要打两份工,忙得要死,累得要命。那时,我们很少联系。”陆棣说。

    “那几年,也是我人生的多事之秋,奠定了我人生的悲剧底色。”方逸舟无限感慨着。

    “悲剧?有点言重了吧?”陆棣说。

    “没错,就是悲剧。现在,直到还在,悲剧还在发酵中。我刚到深圳时,这里比你回来时条件要差很多。气候的不适应,加上又热又潮湿,住在集体宿舍,没有空调,蚊子又多又大跟蜻蜓似的。”方逸舟陷入往事的回忆中。

    “蜻蜓那么大的蚊子,那可是稀缺品种。”陆棣道。

    方逸舟回忆道:“不久,我就病了,住进了医院。查出心脏有问题,胃肠也不好,说整个人形销骨立一点都不夸张。当时,吴珂是我的接诊大夫,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有人送温暖了?”陆棣问。

    “没错,那时我身体很不好,的确孤单又寂寞。方逸舟说道。

    “这个理由比较像理由,然后呢?”陆棣带几分戏谑的口气问。

    方逸舟看了一眼陆棣,继续说:“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会与她发生深刻的关系。那年,中秋节当天,我刚好出院,吴珂看我一个人孤单,就好心请我去她家过节。她是随父母到深圳的,所以,全家人都在这里。”方逸舟说。

    陆棣问:“所以呢?”

    “所以,家的温暖让我倍感温暖。她父母都是军医大毕业的,后来转业到地方,她父亲是心外科专家,一家人都很和善,把我当成孩子。”

    陆棣说:“所以,孤单又寂寞的你,开始无原则无底线地享受这种温暖和关照。”

    方逸舟有些心虚地:“也可以这样说。我一边享受着吴珂全家带给我的温暖,一边还在想念着夏清澜。心里偶尔也会抱怨她不跟我一起来深圳。你知道当年,即便我去哈尔滨,也很难找到接收单位的,基本等于失业。”

    陆棣点头:“当然知道,那时大学毕业,工作基本全靠国家分配。”

    “当年,清澜要是能放弃铁饭碗,跟我来深圳,是能找到专业对口工作的。”方逸舟说。

    陆棣点头:“是啊,当时全国那么多人放弃原有的铁饭碗,来到深圳开疆拓土。”

    方逸舟说:“可她不能放下卧病在床的母亲,我也只能无奈地理解她。”

    “可以理解,你们这种遥遥无期的异地恋,的确很考验人。”陆棣点头表示理解。

    “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想过会放弃她,尽管我能明显地感到吴珂喜欢我。她虽然是学医的,却有着那个年代很多女孩的浪漫情怀。她

    说我身上有一种诗人忧郁气质,让她迷恋。”

    “可惜你白白长了一张诗人气质的脸,我可从没见你写过一首诗。”陆棣笑了。

    方逸舟也笑了:“呵呵……这,的确很讽刺。”

    陆棣问:“当浪漫遇女子遇见伪诗人,结果就是?”

    “我们的结合始于一次事故,而不是故事。”方逸舟说。

    “事故?什么事故?”陆棣不解地问。

    “那年春节,我没能买到回家的火车票,就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准备独自过年,吴珂特意过来邀请我去她家过年。大年初二那天,她爸妈去广州走亲戚,只剩我们俩在家,一起喝了点当地产的米酒,酒很好喝也很甜,后劲却很大,不知不觉我们都喝多了,然后就……”

    陆棣笑了,说:“这事故一点新意都没有。”

    方逸舟也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酒醒后我很沮丧,懊恼又羞愧,觉得既对不起夏清澜也对不住吴珂。当时我就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不可能跟她有未来。她听了之后就哭了,还说不怪我不需要我负责。”

    陆棣摇摇头:“你这家伙!”

    方逸舟说:“没错,我这家伙的确不怎么样,我都鄙视自己。不久后,她到单位找到我说她怀孕了。如果我能接受她,她就把孩子留下来,我们马上结婚,如果不接受她,就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陆棣说:“怎么跟电视剧似的。”

    方逸舟说:“我犹豫了一个星期,找到她,让她把孩子留下来,就这样我们结婚了。”

    “那……夏清澜呢?”陆棣问。

    方逸舟说:“当我做出决定后,就给夏清澜写了封信。”

    陆棣不解地问:“剧情到此就该结束了,怎么还会有续集呢?”

    方逸舟声音弱下来了:“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其实,我内心还是一直没办法放下清澜。觉得自己很混蛋,既辜负了她,也对不起吴珂。”

    陆棣哼了一声:“还算有点儿良知。”

    方逸舟接着说:“那时,吴珂和她家人对我都很好,吴珂怀子淳的时候,还在职读了博士。她是一个极其要强,事业心也很重的女人,当然为此,也付出很多辛苦。因为比我大两岁,所以在家里,她既像姐姐又像母亲一样宽容照顾我,我很享受和她一起吃穿住都不用操心的舒适生活,一边还会想起夏清澜。她对我的好,我心里很感激,但却怎么都无法建立像与夏清澜在一起时候的那种感情。这些,她是能感受得到的。也是这些年来,对我最大失望和不满的地方。”

    陆棣说:“你有意或无意伤害了两个好女人。”

    方逸舟点头:“没错。所以上帝怎么惩罚,我都认领。就在子淳上小学的前一年,我去长春出差开会。因为离哈尔滨很近,会后我没回家,转道去哈尔滨想看看清澜。到哈尔滨后,打电话到她单位,她很冷漠地拒绝了我的见面请求。我不甘心就跑到她家门口等着她。一直等到很晚下班的时间,才看见她推着自行车,上面挂着个菜篮子,在零下将近30度的冬天,她穿着还是上学时候穿的那件薄毛呢外套,面容憔悴又消瘦,看到她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碎了。”

    听到这里,陆棣神情突然变得凝重又悲伤,像突然被打了一拳似的不由地□□了一声!

    方逸舟接着说:“我厚着脸皮跟着她回到家后,才知道就在接到我分手信的时候,也正是她母亲刚刚过世的时候。当时,她正想准备料理完母亲丧事后,来深圳找我。就差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就改写了两个女人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几乎同时失去亲人和爱情的双重打击,她大病了一场。我感觉更是对不起她,因为我的彷徨自私和懦弱,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陆棣眼湿润了……

    方逸舟继续说道:“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两间阴暗的俄国老式楼房里,感觉是我把她抛弃在这种黑暗中。那天夜里,她没能把我赶走,我就住在她家,紧紧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点温暖,她颤抖着蜷缩在我怀里,只是不停地哭泣。”

    陆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低声质问:“这样做,你想到后果了吗?”

    方逸舟眼里也有泪:“想到了,当时就想,回深圳后就跟吴珂摊牌,哪怕是净身出户,哪怕一无所,哪怕回哈尔滨待业,也要陪伴守护在她身边。”

    “后来呢?”陆棣问。

    “回到深圳后,看到家里的吴珂,对我还是那么好那么信赖,几次都无法开口。关键的是看到子淳,就更没勇气放下这一切。对于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无论失去爸爸还是失去妈妈,都是很残忍的。就在这个时候,吴珂在给我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我从长春到哈尔滨的火车票,她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说是会议主办方安排与会者,会后到哈尔滨旅游看冰灯。她不相信我的话,就给会议主办方打电话询问此事,结果当然是穿帮了。

    “哦,后果很严重吧?”陆棣问。

    方逸舟长叹一声:“从此以后,我家的天花板一直悬着没落下来的、我有外遇的大锤子。这么多年,一直摇摆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

    陆棣摇摇头也感叹着:“听着都觉得累!”

    “没错,我们都很累。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也彻底失去了夏清澜。她就是在那时与我们大家失去联系的,突然人间蒸发一样。所有的信件都打回查无此人,打电话过去,说已经离职。我又一次以出差的名义,特意跑到哈尔滨去找她,大门紧锁,邻居说她卖了房子已经搬走了,去哪儿了谁都不知道。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如果不是老天安排夏天出现在我身边,她永远都会像谜一样,只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也只能在无尽的思念和自责当中过完一生。”方逸舟再次叹息一声。

    “如果没说错,夏天就是你那次去哈尔滨见夏清澜的时候留下的?”陆棣问。

    方逸舟点点头:“应该是。”

    陆棣听了,也不由叹息一声:“我……还能说什么呢!”

    方逸舟一脸的无奈:“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我领受该承受的一切。”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准备摊牌吗?”陆棣追问道。

    “我不能再逃避了,承受该承受的一切!”方逸舟语气坚定的说。

    “有勇气让实锤落下来吗?”陆棣问。

    “多年悬在家里像幽灵一样大锤,终于实打实地砸下来了,不破不立,也许……”方逸舟欲言又止。

    “锤子落地方式很重要,是轻轻安放、是缓冲、还是掷地有声砸下来,后果是完全不同的。我希望你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点。不过,刚才你说的不破不立是什么意思?难道?”陆棣盯着方逸舟问。

    方逸舟想了想说:“破,我可以选择;立,不是我一个人能主导的,这些我还没想清楚,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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