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都市爱情篇：凤凰树之冬日恋歌
夏清澜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自己的房间也摆放着鲜花。她关上房门，随着她躺下的一瞬，多天来的疲惫焦灼和伤感涨满胸腔，几乎快要爆裂，只能靠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啊流，才不至于让自己崩溃……
这时，微信传来方逸舟的信息：“清澜，我晚上去客栈找你，有事需要跟你当面说。”
夏清澜回复道：“不可以电话说吗？”
“是有关夏天的事，最好当面说。”方逸舟回复道。
傍晚，饭后的方逸舟穿上风衣正准备出门。
“怎么，今晚不打牌了？”吴珂好奇地问。
方逸舟淡淡地：“有点事儿出去一下。”
“什么事？”吴珂问。
方逸舟有些不耐烦地：“不用凡事都要向你请示汇报吧？”
吴珂说：“我是关心你，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定的样子。”
“心神不定？我怎么不知道？”方逸舟一脸无辜地问。
夕阳终于掉进大海深处，海水被浸染成血红色，海浪平稳地呼吸着前涌后推，一浪高过一浪；星光和渔火遥相对望，一轮浑圆苍白的满月悬在空中，给人一种触手可及摇摇欲坠的感觉。
方逸舟和夏清澜默默地漫步在海滩上。
“为夏天举办画展的策展方案，梦湖已经着手在做，初稿已经出来了。”方逸舟说。
“能为夏天办画展，是我梦寐以求的，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夏清澜一声幽叹。
方逸舟说：“这，也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我希望有一天，夏天的作品能以正常的方式走进公众视野，得到业内外人士的认可，而不是利用他的病，博眼球获同情，获取大家的怜悯和施舍。”夏清澜语气坚决地说。
方逸舟忙解释道：“画展不但能展示夏天的才华，又能解决治疗费用，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我并不这么认为，估计夏天也不会同意。”夏清澜并不为之所动。
方逸舟没想到夏清澜听到消息后会是如此反应，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不解地问：“清澜，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就把你高贵的自尊先放一放，度过眼前这道难关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时候还用不可一世的清高绑架自己，你觉得合适吗？”
夏清澜猛地站住，她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感到既遥远又陌生，她万万没想到方逸舟会这样评价她的感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这是你的想法和逻辑。自尊没有高贵低贱之分，小狗小猫也有自尊，评判指责我，你真的还没资格！”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方逸舟没想到夏清澜的反应如此强烈，错愕地看着满眼泪水的夏清澜，心忽然猛地紧缩了一下，这眼神这泪水曾千回百转萦绕在现实与梦境中，他缓缓抬起手尝试着去擦拭，夏清澜把头扭过去，沾着泪水的乱发黏在她脸上，他不由自主地轻轻理了一下，夏清澜低下头，大颗大颗泪滴掉进砂砾里，瞬间与海水融为一体。
方逸舟轻声地：“对不起清澜，我也是着急，策展方案已经开始进入实质性阶段，大家都是齐心合力帮你们，我们不图感谢，只要配合一下就好了，其他都交给我们吧！”
夏清澜突然扬起头质问道：“谁授权你们这样做了？做之前谁来征求过我们的意见？谁给了你们越俎代庖的资格？”
方逸舟满眼疼痛，焦急地辩解道：“这重要吗？没想到你反应这样强烈？”
“是不是还想看到我们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夏清澜冷冷地问。
方逸舟的心再次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胸口：“没想到你会变得这样偏激不可理喻？”
夏清澜冷笑着：“是嘛，我偏激，我不可理喻？”
方逸舟放缓语气诚恳地：“一旦骨髓移植配型成功，马上进入下个疗程。听说夏天没有父亲，就把我和陆棣当成孩子的父亲吧！”
夏清澜决绝地：“请你马上你通知汪梦湖，画展的事不要再往下进行了，我有能力解决夏天的治疗费用。”
方逸舟急的脸都红了：“周一就要举行新闻发布会了，媒体也已经通知了，你不是在为难大家吗？”
夏清澜追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事先不跟我们沟通就擅自决定了？”
方逸舟说：“我们都认为这对夏天是一件好事，晚两天说早两天说又有什么关系？”
夏清澜问：“你们是不是还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方逸舟说：“至少不会反对，没想到你……哎！”方逸舟无奈地摇摇头。
夏清澜冷冷地：“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
方逸舟叹口气：“好吧，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不过还是希望再考虑一下。”
夏清澜坚定地：“这件事我会跟汪梦湖解释的。”
方逸舟依然不愿放弃问：“你为什么这样固执？”
夏清澜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因为狭隘，因为贫穷，因为卑微的、可怜的、一文不值的自尊心在作祟！”
方逸舟眼睛红了，问：“你怎么变得这么敏感尖锐？”
“我，只是不麻木。”夏清澜擦了一把眼泪说。
方逸舟依然不解地问：“这些年，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夏清澜听到方逸舟这样质问，人忽然坍塌下来，面对昏暗的大海，呜咽呼喊着：“是的，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上苍还不肯放过我！？”
方逸舟吓坏了，拉着夏清澜不知所措：“清澜，对不起！”
夏清澜捧着脸呜咽着：“逸舟，我实在太难过，太痛苦、太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了！到现在一切好像还在梦里，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
方逸舟拉起夏清澜，把她用力拥在怀抱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着：“清澜，我理解你的感受，就当是一场噩梦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我们大家一起面对！”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方子淳，看到眼前的情景，转身悄悄离开。
方子淳默默回到客栈，站在走廊夏天的“往事乡烟”系列画作前，久久凝望着。
汪梦湖走过来问：“你去哪儿了刚才？”
方子淳心不在焉地答道：“到海边走走，这五幅我都要了，你们定价吧，多少都行。”
汪梦湖意外地：“真是财大气粗啊！”
方子淳问：“要是不兴师动众做画展，大家悄悄把这些画买下来，会不会更好些？”
汪梦湖说：“画展不单单是为了募集治疗费用，更主要的是借此打开夏天作品走向市场的契机。”
“等夏天康复后再举办会不会更好些，现在举办会不会有更多同情分在里面，会不会因此弱化夏天的才华和作品本身的价值和魅力？”方子淳问。
汪梦湖说：“是你想太多了，有一个热点噱头捆在一起，更容易引起公众关注，这是投入多少广告都达不到的效应。”
方子淳又问：“画展的事情你跟夏天说了吗，会不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还没说，一会我上去跟他说。”汪梦湖说。
方子淳低声说：“梦湖，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我估计夏天和夏阿姨不见得会同意这样安排，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考虑。”
汪梦湖不解地：“目前，我还没找到他们不支持的理由。”
方子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还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惊喜倒不一定，至少不会反对吧。如果他们是富裕家庭，拿出百八十万无所谓，我们也就不必操这份心了，让他的才华慢慢地被市场接受。不过，话说又回来了，今天的艺术品市场，再好的作品不拿出秀一秀，谁会主动找上门来呢？夏天即便是梵高转世，莫奈再生，也需要出来告知一下大家，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做了什么，不要重复梵高的命运啊！”汪梦湖说。
夏天依靠在床头，汪梦湖坐在床边说道：“方案大家都看过了，我发一个电子版给你。整个活动期间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开幕式当天，你只要在现场接受媒体采访，报社和网络媒体，包括电视台、电台都请了记者，采访提纲我也提前帮他们做了方向性的引导。需要回答的问题，我也帮你草拟了框架。”
夏天问：“做这些的目的，是希望大家看我到的画，还是打同情牌帮我募集善款呢？”
汪梦湖说：“兼而有之，你的才华和作品绝对配得上我们所做的一切。是时候该找个突破口，让你的画走向公共空间，走向市场了。”
夏天弱弱地说：“我好像没那么自信，让作品被更多人关注，也不太习惯炒作，在镜头前作秀。”
“那是因为你对自己还不够了解。汪梦湖鼓励他说。
夏天担心地：“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作品可以展示。”
汪梦湖说：“别忘了，我收藏了你几十幅画，之前卖给地产商的那些，我们也可以借过来展示，然后完璧归赵就行了。”
夏天依然不自信地问：“我这么年轻，也没有什么名气，谁会关注我？”
汪梦湖说：“杜尚说过一句话，一幅有名的作品，取决于谈论它的次数。你知道北宋那个叫王希孟的大画家吧，他画的那幅名垂千古《千里江山图》的时候，也才只有十八岁；米开朗基罗、毕加索成名的时候跟你同龄相仿，都在23、24岁左右。”
夏天苦笑着：“据说王希孟也没活过25岁。”
汪梦湖有些气恼地：“那可是北宋时期，医疗条件能跟现在比吗？小子，你给自己点信心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