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都市爱情篇：凤凰树之冬日恋歌
裘妈还在回味晚餐与汪梦湖方子淳重逢的喜悦当中：“那个梦湖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他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也壮实了，还留着小胡子。性格一点没变，倒是老成了些。”
裘嫚媞说：“留胡子是扮酷呐，营养过剩横向发展显得更壮实了。上大学的时候，他还像豆芽菜。他爸是军人，当年第一批进驻深圳的基建兵部队的退役军官，好像是大校呢，黑龙江人。”
裘妈问：“记得你们都是同岁，他怎还不结婚，子淳也单着，当年我还以为他俩能好上呢。”
裘嫚媞说：“现在他俩关系也很好，不过不是您想的那种。老汪是单相思，子淳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
裘妈摇摇头：“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真搞不懂，看来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思潮了。”
裘嫚媞说：“我能理解子淳的选择，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如果当年我也跟她来深圳，说不定我的人生是另一个景象，不管怎样都好过现在，至少不会跟江唐结婚。”
裘妈朝卧室看一眼丫丫，小声地：“都到这份上，就别当丫丫说这些了。不是说不要当孩子面说江唐的不是，不让丫丫感到自己的爸爸是个失败不争气的人吗？最近有他消息吗？””裘妈又忍不住小声问。
“没有，后来他再也没来公司找过我，我干脆把他拉黑了。不过我可先告诉您，千万不要告诉他，你们也来深圳了，也千万不要为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蒙蔽，耳软心活给我惹出麻烦来！”裘嫚媞压低声音警告妈妈。
“知道了，都说几遍了你。”裘妈小声说。
裘嫚媞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硬，忙笑道：“您不是心软嘛，我爸不会告诉他吧？”
裘妈摇摇头：“他哪还敢给你爸打电话，一提起他，你爸牙根就恨得痒痒。”
吴珂听到门锁响动，拿着拖鞋等在门前。
“妈，您不用每天这样。”方子淳接过拖鞋说。
吴珂接过方子淳的包包问：“嫚媞妈还好吧？”
方子淳叹息一声：“还好，就是老了很多，丫丫特别聪明可爱，长得像嫚媞复制的。”
吴珂感慨着：“哪个当妈受得了女儿遇到这些糟心事儿，能不老得快嘛！”
“以后见到她，千万别提这些事儿，装作不知道就是最大的尊重。”方子淳叮嘱道。
吴珂瞪一眼女儿：“你妈我有那么没有修养吗？”
方子淳笑道：“我是担心您乱发感慨，同情心泛滥，哪壶不开提哪壶。”
“等过几天，我过去看看她们。她们不会一直住在你那儿吧？”吴珂问。
“放心吧不会，现在嫚媞工作渐入佳境，春节后就能进集团管理层，薪资待遇翻倍。说不定用不了两年，自己就能首付买房了。”方子淳给妈妈吃了颗定心丸。
吴珂不无佩服地：“没看出来，嫚媞还真能干！”
“那当然，千万不要小瞧落魄到谷底人，他们一旦有机会，反弹力超乎想象！”方子淳说。
吴珂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从来没小瞧人家，再说你在北京上学的时候，也没少叨扰嫚媞家。”
方子淳说：“知道您是有同理心，能换位思考的知识女性，以后见到嫚媞妈千万不要流露出半点优越感，谁都有低谷的时候，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对人家谦卑友善。”
吴珂瞪了一眼方子淳：“你用不着先扬后抑给我敲警钟，怎么看你妈呢？我在你的眼中就那么俗气嘛？”
方子淳见吴珂脸又红了，忙陪着笑脸解释道：“看您，又曲解我的意思了。她们一家借住在我们家，对我们的言行会特别敏感，我们要把好人做到底，千万别让人感到不舒服。您不是常说，尊重别人也是一种自尊嘛，人家能借住咱们家一段时间，让我有机会回报一点当年的情分，是求之不得的，千万不要以为人家亏欠咱们的。”
吴珂听方子淳这么一解释，更加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我同理心不够嘛。快去换衣服，你爸有话跟你谈。”
方子淳楞了一下：“这么严肃，跟我谈什么？”
吴珂说：“我哪知道，说让回来去一下他书房。”
“嘿嘿，老方同志找我谈话，百年不遇，我好怕怕哦！”方子淳调皮地敲开方逸舟书房的门，方逸舟抬起头问：“回来啦，吃什么好吃的啦？”
方子淳说：“粤菜，海鲜为主。”
方逸舟关掉页面，站起来问：“嫚媞妈是北方人，会喜欢吃吗？”
“粤菜一般人都能接受，听方太太说，有人想找我谈话？”方子淳故意眨着大眼睛问。
方逸舟笑了：“哈哈，你妈也真是的，是她安排的。”
方子淳哼了一声：“就知道是这样，有什么重要指示？”
方逸舟说：“没什么，你妈觉得我说话比她有力度，还抱怨我不关心你，总之我这个当爸爸的很不负责，一个晚上都在声讨我！”。
方逸舟拉过椅子问：“是坐在这里谈还是出去走走？”
方子淳看看手表：“快10点了，再说出去走走，方太太会不会以为我们背着她说什么了。”
方逸舟伸伸腰：“坐一个晚上了，就到院子走走吧。”
方逸舟穿上外套，对客厅的吴珂：“我们到院子里走走。”
父女俩来到楼下的园区，方子淳挽着方逸舟的胳膊笑嘻嘻地：“老爸，人家看到我们这样，会不会以为是老少恋呐？”
方逸舟笑了：“哈哈，有可能！”
方子淳又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哈，有个像我这么大，也像我这么有魅力的小女子向您示好，您会是什么感觉？”
方逸舟说：“我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假想，看到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我只会想到你。”
方子淳追问：“那是因为没遇到让您心动的吧？”
方逸舟警觉地站住：“啥意思？是不是你妈又跟你说些不着调的了？她是不是闲的，每天在家编剧本，天马行空胡乱猜想搅家不安，你告诉她，想象力不要太丰富，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活着了？”
方子淳笑了：“老爸，是您想象力太丰富了，别冤枉人啊！”
方逸舟转入正题：“上次去孙贺家吃饭，还开心吧？”
“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同事之间的正常交往礼仪，他不也跟陆叔叔来过我们家蹭饭嘛。不用兜兜转了，不就是想知道我跟孙贺有戏吗？方子淳直接问。
方逸舟笑道：“那就直奔主题吧，有戏吗？”
方子淳撇撇嘴：“跟您的太太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
“老生常谈该谈也得谈。”方逸舟说。
“老爸，您说我们一家三口这样不是很好吗？为啥总想着把我赶出局呢？”方子淳一脸的无辜忽闪着大眼睛问。
“一家三口是很好，四口五口不是更好吗？”方逸舟反问道。
方子淳又用鼻子哼了一声：“堂堂的方院长也不能免俗！”
方逸舟说：“你老爸我也是吃五谷杂粮，过人间烟火日子的人啊！”
“我们仨的烟火还不够温暖吗？”方子淳问。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抵触谈婚论嫁根本原因是什么？”方逸舟问。
走到长椅前，俩人坐下来。
方子淳也一脸认真答道：“老爸，您不用担心，我的基因图谱跟绝大多数人差不多，不会出现你们想象的极少数情况，如果是的话，我会坦然告诉你们的。”
方逸舟想了想：“这不是我担心的，我有点隐忧，你是个敏感聪明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不笨，强大的基因在那放着呢，嘿嘿，然后呢？”方子淳问。
方逸舟有些沉重地：“这些年，我跟你妈在一起，一直过着磕磕绊绊的日子，会不会影响你对自己未来家庭生活的信心？”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您跟我妈之间的缝隙，虽然不懂间隙是怎样来的，但有一点我能感觉得到，我就是这个缝隙最重要的补丁。虽然表面上看，你们的婚姻没什么漏洞，可是寒凉一直像这里冬天的冷雨，家里经常充斥又湿又冷的气息。我知道你们过得都不幸福，也都很辛苦。”方子淳轻轻叹口气说。
方逸舟没想到女儿会这样评价自己父母的婚姻和家庭气氛，让他内心既惶恐又不安：“哦，你怎么会有这样感受？太夸张了吧？”
方子淳接着说：“我甚至这样想过，如果你们都有更好的选择，分开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方逸舟语调迟缓而沉重：“傻孩子，没有谁的人生不带瑕疵，就像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一样。所谓完美都是靠不完美成全的，就像硬币的两面，是相互依附的关系。如果因为看到我和你妈妈婚姻的瑕疵，影响了你对自己未来生活的信心，我们是有责任的。”
方子淳感到了父亲的沉重，马上说：“是您想多了，不管你们婚姻中曾出现过怎样问题，真的没有影响到我对自己未来生活的选择。您更不必为此自责，没看见我每天生活工作好着呢嘛！”
方逸舟说：“我跟你妈态度一致，梦湖跟在你后面十几年了，你们一直像哥们。也许是太熟悉了，没有所谓的感觉；孙贺出现了，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都觉得挺合适的。你可能觉得我们价值观有点俗有点土，可话说回来了，我们也都是世俗的人，都不能免俗。”
方子淳语气诚恳地：“客观的讲，梦湖和孙贺都是可恋可嫁的好男人。遗憾的是，我现在对他们哪怕能产生一丁点儿的异样感觉，我都会追着这点感觉往前奔跑，让这种感觉越来越多越来越好，您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所说的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情呗！”方逸舟问。
“不是嘛？追求爱情有错有罪吗？爱情这两个字是不是很虚幻很幼稚很可笑？”方子淳问。
方逸舟被问的赶紧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老爸，说心里话，难道您就没为自己的婚姻感到遗憾过？如果有来生，您还愿意这样过一辈子吗？放心，我不会告诉方太太。”方子淳尖锐地问。
方逸舟为难地：“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哈哈！”
“因为问题扎心，所以才感到尖锐，因为您不想撒谎也不敢说真话，只能打哈哈，顾左右言其他。”
方逸舟继续打哈哈：“你这孩子……逮着对自己有利的话，就不给别人留余地，穷追猛打。”
方子淳笑着追问：“不是没话说，是不敢说了吧？”
方逸舟感慨着：“人，要是能有来生或重新来一次就好了。可话又说回来了，真能重来一次，就都能成圣人了，就不会有失误了。”
方子淳说：“所以，才有佛祖和上帝，给我们忏悔的机会。”
方逸舟苦笑道：“即便有来生，也不会记得前世了，要不然世界乱套了不是！”
“因为如此，就更不能盲目做出判断和选择。宗教和哲学是很深奥的玩意，咱不费脑子探讨了。我想说的是，现在您亲爱的女儿生活得很快乐也很幸福。我知道在目前的社会主流价值观下，女人选择单身的路并不好走，但是我不怕，因为我有足够的鞋子！嘿嘿……如果哪天真命天子出现了，说不定你们想拉都拉不住，就把自己嫁出去了。”方子淳诚恳又调皮地说。
方逸舟笑道：“求之不得啊，看，把你妈每天急的！”
方子淳笑着说：“求你们都少操点儿心吧。我这块补丁在家，为你们修修补补这么多年了，也该给我休休假了。既然俩人没有分开的打算，都尽量释放点热量，都主动往前凑凑，没准儿哪天梅开二度，找回缺失的爱情呢！”
方逸舟笑了：“哈哈，好吧，希望我跟你妈前三十年的遗憾后三十年弥补，关键是怎么补呢？好像我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好像都有犯错后讨好的嫌疑。”方逸舟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