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面包店
“107号，你看起来需要治疗。”此时乔纳森走上前来打断了师心仪和刘凡羽的对话。她身上的伤口如果不进行处理就会有影响。比如有泥土存在伤口里，不及时清理掉的话皮肤就会不再好看。
“你好好待着等我，不要到处乱走。”师心仪对着刘凡羽说完又不放心似地看了妖媚女人一眼。
“去吧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妖媚女人笑着说，一下又引来了师心仪愤怒的目光。
“你看看她，这才跟你见过几次，就对你有意思了。”女人把怀里抱着的凝猫轻轻放到地上，又侧着躺回到沙发中。
“理论上讲，你不该是她喜欢的类型啊。既无能又没用，不过长得还算可以吧。”妖媚的金发女人一只手撑在脸颊上，另一只手摆弄着裙摆。
“管好你的嘴，我跟你不熟。”刘凡羽冷冷地说。
“哎呦，脾气还不小。我说的可是事实哦，真没想到我们之中会有个人自愿给军方做实验品呢。女人语气中突然间充满了嘲讽。”
“像你这种白皮肤是永远不会懂的，这叫家国情怀。”刘凡羽此时不论从表情还是声音中都透露出了不屑。
“那我还真是不懂，不过看起来109号的那个样子也都是拜你所赐。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紧，还麻烦你不要拖累别人。”女人不急不气，依然用慵懒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妖媚女人说的也是事实，刘凡羽无可辩驳，师心仪的确有好几次为了救他而深陷险境。
“好了~，看来你认可我说的话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吧~，我们这里容不下没用的人。”女人笑了笑，抬起手来。观察着自己深蓝色的指甲油。
听闻此言，刘凡羽一声不吭地猛然起身，推开大门往外走去。他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和师心仪说的一样，当时和她一起过来只是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对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营救自己的师心仪有了一些好感和好奇。而且在潜意识中，他已经认为自己有别于人类，而恰巧师心仪称呼他为同类。
从刘凡羽愤然起身到关上大门，妖媚女人全程都没有抬起眼睛看他一眼，只是继续低头研究自己刚刚涂的指甲油。
刘凡羽失落地走出侧楼，看着前面紧闭的大铁门，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回头找人家给自己开门。于是他扶着围墙的铁栏杆儿跳了出去。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如今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有避难所不能去，有家不能回。仿佛如此大的天地之间却完全容不下这么一个渺小的他。
从灾变爆发到现在，已经有两周过去了。似乎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想想之前他前去支援警察的举动，就不难明白他仍然还没有接受自己不再是警察的事实。可世界很大，他一个人不论再努力也没办法改变太多。充斥在脑海里的消极想法把刘凡羽搞得头昏脑胀。
“总之，先活下来吧，得找个地方落脚才行。”刘凡羽用力甩了甩发胀的脑袋，不管世道再变，人类，不，应该是所有生物的第一要务都是生存。人没有必要因为一些消极情绪就去寻求自我毁灭，至于活着的意义，只有活下来才能发现。
教堂的周围非常干净，一只感染者都没有。看来师心仪他们早就清理过了。刘凡羽沿着漆黑的胡同往前走，发现胡同周围都是平房。
总之，别给人家碍眼，走得稍微远点吧。他转了几道弯，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突然在破旧的小二层之间看到了一间漂亮的面包店。宽大明亮的木框玻璃窗上方悬挂着蓝白相间的遮阳棚。隔着两扇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门，刘凡羽看到里面的橱窗还亮着灯，而灯下还摆着几排面包。
看到这里，刘凡羽就轻轻推门而入，门上的风铃也跟着响了起来。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丧尸吗？”他从店铺里转身到了后厨，按下墙上的开关打开电灯。只见后厨里也是干干净净，就连血迹都没有，看来这里的店员都跑出去了。
这里虽然干净而温馨，但是玻璃门窗一碰就破，根本挡不住感染者。考虑了一下，他还是抓起来一个塑料袋装满已经完全干透的面包准备走出门外。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厨房里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他赶紧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脑袋从小厨房的地板上钻了出来。
“谁？？！”刘凡羽低喝一声。
“小声点儿，我是人类。”从地板里探出来的脑袋压着嗓子小声说道。随后开始慢慢从底下爬了出来。
只见这人穿着一件黑色速干t恤和一条迷彩军裤，还在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你是什么人？”刘凡羽谨慎地退后几步，随时准备着冲到外边去。他不想在这个档口和任何人发生冲突。
只见那人步履缓慢地走到墙角，打开了店铺的电灯。刘凡羽一下子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这是一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米七的个儿，中等身材，样貌平平，留着一个干练的平头。
“老铁，我是这里的幸存者啊，也是这面包店的老板。你先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男人也和刘凡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只是看到这里面有面包。想找点儿吃的。”刘凡羽紧紧盯着男人手里的匕首。
“嗨，那行，这儿的面包随你拿。不过都已经干了，不好吃，可别说我们做的不行。”男人把匕首放到眼前的桌上，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但是仍然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刘凡羽听到男人这话，就往门口退去。
“我说老铁，你怎么没去避难所啊？”男人又开口问道。
“我不信任官方避难所，我害怕有一天整个避难所都会沦陷。”刘凡羽顺口扯了个谎。
“嘿呦！英雄所见略同啊！”男人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来说。
“哦，是啊，略同略同。”刘凡羽敷衍着就往外走。
“等等啊，老铁。既然想法一样，不如咱俩一起过生活啊！我这儿正好缺人手。”男人赶紧开口拦住他。
刘凡羽一下就停住了脚步，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军裤男人。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很真诚，用他看过各种犯罪分子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破绽。不如试试？反正现在出去环境也不友好，刘凡羽在心里盘算着。
“行是行，但是在这儿需要干什么活儿？？”刘凡羽问。
“就是搜集搜集物资，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也搞不到太多的物资，而且太危险了。”男人坦率地说。
“好吧，我先和你合作试试。”刘凡羽点了点头。
“好嘞，我带你去咱基地里看看。”男人高兴地先行走回到厨房去。
什么基地？刘凡羽满心疑惑地跟着男人回到了厨房里。只见一块地垫被掀了起来。地垫的一角是仅能让一个人钻进去那么大的井口。
“慢点儿啊，这里面窄，注意别撞到头。”男人率先钻了进去。刘凡羽皱了皱眉，转身走了回去把店铺里和厨房里的灯全都关上，才又走回到井口。这男人的警惕心也太低了吧，一兴奋就忘了防备。
“老铁，你下来呀！”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空灵。
“我这就下来。”刘凡羽应了一声，爬下梯子，然后顺手把井盖盖好。
等下到井里，他就发现这个通往地上的梯子竟然有三米那么长。这井下的空间竟然和上面的店铺一样大，墙壁灰色的砖石上镶嵌着几盏造型古旧的铁制壁灯，壁灯看上去保养得很好，没有任何生锈的迹象。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堆满了粮食袋和桶装水，刘凡羽还看到了一套正在运转的水源净化器。
“这是我存物资的仓库，看，这边，这边是卧室。”男人转身进到一个隔间里。这个作为卧室的房间也装着一道铁门。进到房间里，刘凡羽就看到了三张折叠钢丝床。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刘凡羽问道。
“是啊，就我一个人。”男人回答。
“那你怎么需要三张床呢？”刘凡羽怀疑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生存爱好者，也就是网上说的那种生存狂。我还有两个朋友，之前一起去过无人区探险的，他俩和我一样，也很担心有一天到了世界末日无处可去。于是我们三个人合伙儿买下了这个带私人防空洞的店铺。但是他们现在也都不在金沙市，所以他们也用不上这里。”男人一屁股坐在一张钢丝床上说。
“真想不到金沙市还有私人防空洞。”刘凡羽也在对面的一张床上坐下。
“有啊！这个面包店最早是上个世纪一对儿德国夫妇开的餐厅，后来转了不知道有多少手了，这个防空洞一直被当做地窖来用。当初我在网上搜带地下室的房子就搜到了这里，来了一看，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哪是地下室，这就是个防空洞！然后我立马就把整个店铺都买下来了，虽然这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了，但也算是个历史风貌建筑，而且位置还挺好，所以这个价格就是血妈贵，我们三个人也就凑出来个首付，三个人都背了贷款。我之前一直干面包店，干脆就把面包店开到这儿来了，由于这个房子是我们三个人一起买的，我那两个朋友也就算入股了。后面我们装修的时候，就把整个防空洞都给修整了一遍，重新划分了功能区域，还给井盖儿换成了带铅板夹层的。现在贷款也不用还了，面包也卖不了了，不过这店铺倒是物尽其用了。”男人娓娓道来。
“你那两个朋友可是得替你还贷款了。”刘凡羽笑着说。
“那可不是嘛，我们这群人心态和一般人不一样。那俩老小子听说金沙市爆发了丧尸病毒都特别兴奋。看他们的意思竟然还有点儿羡慕我。”男人苦笑了一声，一脚踩扁了一只从他面前爬过的蟑螂，可等他一松开脚，这蟑螂突然翻过身一溜烟儿就重新钻进了床下。
“哈哈，在这个城市里你的确是让人羡慕，自己一个人就能有个防空洞。那些市民们都扎堆儿挤在国家提供的防空洞呢，我看那样子虽然是有饭吃，但那日子也不好过。”刘凡羽也不想指正他说这次是真菌，不是病毒。毕竟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什么无所谓，反正都没有办法杀灭掉。
“那可不是吗？这次危机不知要持续多久，那么多人，人吃马嚼的，这伙食啊肯定是会越来越不行，最关键的还是安全隐患，万一里面儿混进去一个感染者。到时候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往外跑，能跑出来几个？”男人一脸愁容。
“那你店里的橱窗怎么还亮着个灯呢？”刘凡羽问。
“那个呀，我最近发现一个人搜索物资多少有点儿困难。可这块儿地方的老百姓很早就都跑到附近的避难所去了。就只能亮一盏灯吸引一下和我一样不乐意去官方避难所的幸存者，然后拉他入伙。”
“合着我是掉进你设下的陷阱里了。”刘凡羽突然觉得男人很有意思。
“嘿，也不算。这就是我的广告牌，毕竟是去是留还是由你自己决定。还真别说，从你一进门儿我就发现你了。”男人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台电脑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店铺里的监控画面。
“喏，你看，只要一开门我这边就会有警报。我会看看进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再决定要不要从地下出来。”男人继续说。
“哦那也就是说，之前也有人进来过呗。你怎么没招纳他们呢？”刘凡羽来了兴致。
“那来了可不只是一波人，可是这帮人看上去就凶神恶煞，之前还有一群看着就是黑社会的来过，好家伙，一个个身上都是苗龙克凤的，统一穿着白色的休闲大裤衩，一人手里握着一把剔骨刀。他们好多人看面包干了转身就走了。老铁，我跟你讲，我之所以赶出来找你，也是因为你就一个人。”男人仿佛心有余悸。
“我叫刘启航，我怎么称呼你？”刘凡羽编了一个假名。
“王亮！你在我这儿住，以后你叫我王老板。”男人挺直腰杆儿笑嘻嘻地说。
“好的，那以后就多担待了，王老板。”刘凡羽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