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梦真
王保保牵着自己的马，站在看着手下人在护城河边饮马。黑石城因为有桃成蹊庇护，虽然靠近草原，却是一色的黑土地。
王保保放开马缰绳任由自己马儿自由飞翔，他蹲下身子，从河边抓起一把黑土，用手攥了攥，水土滋润，团成一团。王保保抬头望着河那边高耸的黑石城城墙，对着不远处的扎合木说道：“这也算小江南了，黑石城城主将这里经营的不错，人才啊！”
扎合木的目光却是在身后的桃成蹊中，都知道周人的生活好，却没有想到好到这么过分。他也不是没有劫掠过周人，只是从其他地方越过边境长城，其他地方边境上的周人，却和这里大相径庭。不是面朝黄土的庄稼汉子，就是裹着头巾的孱弱妇女，若不是抢来的那一口铁锅，苦哈哈的甚至还不如住帐篷里的自己。
“大汗，您是想将这女人收入麾下？”
扎合木听话听音，一脸谄媚的对全保保说道，“就是听说那女人性子极硬，大周女帝的面子都不给，我们……我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动她心得东西！手下也不是一次两次招揽过她……”
晚春的景色依旧明媚，悠悠的长桥流水里只见波翻微浪。全保保回头看着自己的士兵挤在这一片桃花林中，心中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此时虽然是桃红柳绿，春光骀荡。全保保看着不少装束上还尽力维持周人打扮的农夫，正在身后手持弯刀的监视下组装攻城器械。一个民夫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被士兵一脚踹翻在地，随即鬼哭狼嚎来，很明显他的腿断了。看着士兵将那位民夫推下去，一刀毙命，全保保叹了一口气，都是为了活下去，可不要怪我。
他随即对扎合木说道：“这些人也是人才，不动刀子尽量就不要动刀子。”
扎合木说：“大汗，不过是一群粗鄙的周人，狗都不如东西，不给他们点狠的，不老实咧！”
全保保摇了摇头：“周人讲究的施恩与人，人必千倍百倍报答你！相信我，只要你现在对待他们好一点，他们会做的更好！”
扎合木将信将疑，并不能理解。草原上强者为尊，只要打服他们，他们就会奉你为尊！只是大汗既然已经说了，他也不好直接反驳，于是叫来一个亲兵，交代下去。
全保保缓步走到民夫身边，恰好一个民夫手中的斧子掉落，他顺手捡了起来，递给民夫。民工感激的冲他点头表示感谢。一个北狄士兵气势汹汹准备过来教训一下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全保保一个眼神将他吓了回去。
民工并没有发现这一幕，拿起斧头劈里啪啦继续干活，全保保走到监工的北狄士兵身旁，轻声说道：“骑马打仗那是草原子民的强项，但是我们骑马打仗再厉害，你总不能骑着马去攻击城墙吧？他们就不一样，你看他现在造的东西叫投石车，那砸起城墙来，一大块一大块石头飞过去……我知道你不服气，你先等一等，待会投石车安装完成之后，你就知道这些民夫有多厉害！”
北狄士兵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大石头飞过去，莫非那竖着一根长木头的玩意还真能将石头扔出去不成？尽管心中多有不信，但是北狄士兵依然还是相信这位大汗。北狄士兵心想，也就是一时的功夫，既然大汗已经说了，自己还怕什么。
扎合木从远处走来，这名北狄士兵有心行礼，却被扎合木摆手制止：“去做事吧！”
扎合木心情不悦的跟着全保保巡查了攻城器械的组装，全保保越看越开心，扎合木却是心事重重。许久之后，二人回到阵前，看到左贤王带着游兵散勇重新回到河这一边。
左贤王抱拳行礼，半跪在地上求全保保治他的罪，不想全保保一反常态，却是将他拉了起来。
“非战之罪，治你什么罪？”
左贤王摇头说道：“大汗您不用安慰我，我这次损兵折将罪大恶极，不杀我不足以平愤！”
全保保却是笑道：“怎么这就失去信心了？你就不想自己亲手打破这层乌龟壳？”
左贤王龇牙咧嘴：“属下当然想了！奈何一处阵眼，就凭我们手上的兵器，实在是不可能撼动啊！”
看着自己那些散兵游勇，左贤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小瘪犊子还不用心……”左贤王将原本右贤王的手下一顿抄抄：“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点北狄勇士的精神头都没有……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带的！”
“都站起来，站起来，成什么样子？大汗可在呢！”
左贤王狐假虎威，大声吆喝这些残兵游勇努力挺着胸膛，站成了整齐的队形。全保保摇了摇头：“你要是觉得他们不好，可以全归到我的旗下？”
一听说可以归到大汗旗下，右贤王的人马精神登时抖擞起来。这感情好，谁愿意被左贤王当炮灰阴？大汗再不好，那也是中军，不至于当炮灰。
这时，扎合木走了过来，附在全保保耳边说着什么，左贤王纵然是伸长脖子什么也没有听到。
左贤王一时无趣，正想带着自己手下回到自己本阵，不想全保保却是叫住他，说道：“想不想报仇雪恨？”
左贤王摇头道：“大汗，不是小人不努力，实在是敌人的箭矢太凶残！”
全保保冷哼一声：“那就是说你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了？”
左贤王哪里受的了这个，草原上混，你可以说我技不如人，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说我贪生怕死。
“大汗，你有话就说，别膈应人！”
左贤王的亲兵很快就围了上来，正所谓主辱臣死一荣共荣一损共损，此时他们就是一个荣辱共同体。反倒是右贤王的手下随即席地而坐，反正她们已经被大汗要求归到大汗手下，此时看看前主子一场戏，不过分吧？
全保保哈哈大笑：“左贤王，你这是想干什么？莫不是想以下犯上，谋夺汗位 ”
全保保将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他久在上位，此时气势一开，原本和左贤王同仇敌忾的左贤王亲兵，竟然被他的气势所夺，一个个不由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再也不敢上前来。
左贤王原本还准备和全保保抗衡一会，哪知道自己这群手下，平时叫嚣极凶，此时全部表现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扎合木此时也是浑身紧张，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在刀柄上，现场的气氛一时陷入呆滞。他很怕左贤王突然狗急跳墙，虽然大汗的人更多，可是左贤王的手下更多，距离双方对峙的地方更近一些，若是左贤王不管不顾，率先动手，不知道大汗能不能坚持道援兵到来？
所有人兵器都拿在手里，神情紧张。似乎一场内乱就在眼前！
大约十个呼吸之后，全保保忽然笑道：“是我话没有说清楚！兄弟你且等上一等，我这就叫人给你拿一件东西，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说着全保保向后退了一步，给左贤王留够了安全的缓冲距离。
左贤王这才也向后退了一步，不过整个人还是保持全身紧绷的状态。
很快就见一个周人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全保保，就躲到全保保身后。全保保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检查无误之后才叫来一个自己的亲兵，将盒子递给左贤王，然后说道：“这是大周朝廷最新研制出来的灵石炮，据说威力巨大，最善于破坏阵发护罩，你要不要试试？”
左贤王此时已经将右贤王的士兵消耗的差不多，正是让自己人立功建业的时候，听说有这样的利器，当然想试一试。只是该有的矜持还是需要的，于是就见左贤王扭扭捏捏的说道：“不知道灵石炮如何使用？”
全保保笑道：“这就需要这位范兄弟来给我讲解了？”
全保保将身后的大周茶商牵了出来，拱手说道：“范先生，还请你给我们演示一下灵石炮的操作，目标吗？您就对着黑石城的护罩狠狠的轰！”
姓范的茶商，此时心中一阵无语，自己只是一个送货的，哪里懂什么操炮之术，况且这灵石炮也是大周最新产品，从未在人前展示，自己那里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用？
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从左贤王手里接过茶盒，随手一翻，只见一道光华闪过，一门通体赤红的炮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炮身上一条条隐藏的阵图流光溢彩，姓范的茶商围着灵石炮转了半天，却是摇了摇头，双膝跪倒在全保保面前：“大汗，小人不会使用这门炮，还请您另请高明！”
全保保笑了：“范先生，您不会觉得我的刀不利乎？你是在消遣本汗不成？”
姓范得茶商慌不迭的说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我只是负责转用这门炮到您手里，小人并不懂操炮之术啊！”
左贤王听到此处也是被气笑了，“大汗，此人交给我，我定然让他知道什么叫我北狄的钱可不是那么好糊弄！”
扎合木摇了摇头：“王爷不可，此事当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如何使用这门炮！”
全保保轻轻点头：“扎将军说的对，我观这门灵石炮上面布满阵法图，应是依靠灵石驱动，就是不知道如何操作！眼看着美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与她共度春宵，实在气人！”
就在这时，全背后身后忽然一人说道：“大人，小人可不可以试一试？”
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去，全保保也是奇道：“是你！”
原来此人就是正是刚才全保保帮他捡起斧子的一个民夫！他一身的腱子肉让全保保印象着实深刻，此时一下就想了起来。
“有何不可，只是我想问一下，您有把握吗？”
民夫上前摸着灵石炮，感受着炮身上的阵法图走向，随即找到是一个小洞，心中有数，这才说道：“小人梦真，曾是一不知名阵法门派外门弟子，修习过阵法，这炮身上的小洞应是填充灵石，还请大汗赐予灵石，让小人一试？”
全保保脸上的肉抖了抖，灵石可是稀缺货，若是在大周或者其他四洲一山，灵石还算充裕，可是偏偏他所在的草原，灵石矿脉稀缺，就是保证他一个人修行都是勉勉强强，这一次南下攻打黑石城，未免没有控制大周一条灵脉的意思。此时他自己身上倒是还有几百枚灵石，可是拿出几枚灵石试炮，他心中也是一万个……到不了一万，一千个不愿意！
只是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全保保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整个草原上也就他拥有最多的灵石，若是这一刻扣扣索索了，以后自己还怎么混北狄？他痛快的递给梦真一个储物袋：“梦兄弟，省着点用！”
梦真伸手去拿储物袋，不想全保保却是将储物袋捏的紧紧的，他继续说道：“梦兄弟，省着点用！”
梦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道：“我会的，大汗，还请您放心！”
全保保这才放手，只见梦真又说道：“还请大汗让我的兄弟，来给我帮个忙！”
全保保点点头，梦真从民工群众叫出两个汉子，他低声二人说道“辛苦”，随即也不给他答应不答应的时间，随即立即将炮口对准黑石城的护城罩，随即从全保保的储物袋内，掏出一枚枚灵石塞进炮身上的洞口里。
只见随着第一枚灵石进入炮身，炮身底部的阵法纹路开始亮起，梦真随即又投入第二第三一直投了七枚灵石，才将炮身上的阵纹全部点亮。
“下一步怎么办？”
看着灵石炮口蓝汪汪的能量波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全保保在后方大声的询问。
此时梦真满头大汗，他知道应该有什么启动按钮，不然随着炮身能量负荷越来越大，不是放出去，就有可能炸膛。可是启动按钮在哪里呢？
左贤王先后退了十步，这才说道：“哎，那位小哥，实在不行，你就跑啊！”
全保保皱起了眉头，这左贤王真是够了。灵石炮失败，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在心中暗暗决定，一旦灵石炮这条路走不通，就继续派左贤王的军队去毁那一块阵眼石。他不会再姑息他在自己面前风言冷语。
全保保冲着梦真说道：“梦真兄弟，实在不行，你就退下来吧！炸膛就炸膛，以后我们重新再来过!”
梦真绕着灵石炮又走了一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将整个炮身又观察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他颓丧的低着脑袋，随手在炮身上一摸，忽然他再一次将目光放在嵌入灵石的洞口，随即一个念头疯狂的涌上心头。
“也许，只要再向这里投入一枚灵石，这门灵石炮就会因为压力超标，直接将七枚灵石的能量激射出去……”
梦真越想越有可能，可是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一旦失败自己和身边的兄弟都有可能命丧当场？
随即梦真转过头来，对全保保说道：“大汗，我有一个想法，有可能激发灵石炮，但也有可能让这门灵石炮炸膛，我想试一试！”
全保保说道：“你想试试就试，我同意！”
梦真凄然一笑,果然自己等人不过是一个工具,他随即说道：“还请大汗让我这些兄弟退到安全处，我若是因此死了，还请大汗给他一条生路，愿意回家的让他们回家，不愿意的回家的，不求和草原士兵一样，至少不要再鞭挞他们……”
左贤王跳起脚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和大汗讲条件，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全保保抬手制止了左贤王的嚎叫,随即说道：“此时易耳！我正有解除你等包衣身份的想法，让你们成立自己的周人部，和北狄其余部落享受同样的待遇！”
梦真双膝下跪，挥手将自己身边的赶走，冲着全保保说道：“大汗仁义，既如此，还请诸位看我的表演！”
梦真站起身来，从储物袋里又拿出一枚灵石出来，咕噜咕噜放进填充灵石的黑洞里，梦真随即整个人卧倒在地上。
只见灵石炮身上的阵纹越来亮，炮口的能量越来越浓郁。
这一炮到底是射出了还是炸了？
梦真闭着眼睛，全保保和北狄其他人全都目不转睛看着那门流光溢彩的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