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交心

    三十五、交心

    以皮相相交者，相去恩衰；以真心相交者，日久弥厚。世人皆谓，皮相者，皮囊尔，殊不知，名利荣宠皆为皮相。其实世间勘透皮相本质的人很少，所以那些执着于皮相的人，某种程度而言，也无可厚非。

    丁嘉丽一直就以为，人生有追求才是健康的人生，过程不重要，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最重要。即使耍点小手段，也无可争议。通过刚刚的试探，她知道自己只有隐忍，成为卓深蓝的好友，才能打开第一的大门。抱着闺蜜的名义，才能在第一身边安营扎寨。然后才能够知道究竟鹿死谁手！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也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第一建设看着卓深蓝恬静的坐在桌边悠然的喝着竹荪汤，独此一份的惬意让自己心里如同生了野草杂枝般，缠缠绕绕、枝枝蔓蔓的揪心。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怎么了？以为那声“小哥哥”会让深蓝不快，闹心了半天。等看到眼前的女孩混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更是不受用。人心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多一分会抱怨，少一分更会抱怨，按着心里的想法，只有正好了，才能熨帖。心里不禁埋汰丁嘉丽，干嘛记性那么好。

    吃完午饭，楚怀拾掇着几个“麻神”砌几圈，丁嘉丽也号称自己手痒，硬拉着周亚男她们几个玩几圈。“小赌怡情，赢的人负责明天的午饭。”丁嘉丽豪情万丈，看着卓深蓝的犹豫样，知道她不忍心高娟、周丽安跟在后面花这冤枉钱。

    “在我家哪有让女生花钱的，就玩玩吧，女生这桌的输赢算我的。只此一次，下次要搓麻，回你的笙园去。”第一建设微皱了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对这项号称“国粹”的艺术全无好感，所幸卓深蓝更是此项运动方面的“白痴”。“自己不沾，还给我们添堵，你就这点不够义气。”每当提到麻将那四人一贯同仇敌忾。

    好不容易将灵儿弄上床，两人一边一个哄着灵儿睡觉。看着灵儿天真的睡容，卓深蓝坐在床侧羡慕极了：“你好幸福，虽然父母不在身边，有这么可爱的小妹妹。”第一建设绕过大床，在卓深蓝身侧立定，叹了口气，对于一个19岁的女孩，整日陪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教授，那个家是太清静了。

    将她的脑袋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傻丫头，从现在起，你也有个热闹的家，除了我，他们都是你的哥哥、姐姐，灵儿也是你的小妹妹。等这次回去，我就去找卓爷爷，请求他允许我的追求，然后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好了，出来玩就应该高高兴兴的，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早，去看看。”

    正屋的背后，有片小山坡，独具匠心的用鹅卵石砌成花瓣状的小道，空心的花瓣里按着瓣形的弧度分春、夏、秋、冬四季一层层种着当季花卉。目前开着的正是最里一圈的腊梅。天还不够冷，树叶只是枯黄，黄叶间零星几朵含苞待放的腊梅，幽香送出很远。

    “这片花圃也是当年种下的，只不过常年有人打理、补栽，花木长得还算齐整。曾外祖为人和善又大方，当年的佃户们都很喜爱他，所以即使特殊时期，这个园子也被当地老乡们维护得很好。60年代末，母亲爱上父亲，不肯和外公、外婆一起离开，独自一人留在国内，也得到他们的庇护。70年代末，外公是回来得比较早的一批华商，生意一直做得很好。外婆死后，外公身边零星有几个伴，可是不愿意要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所以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必须替潇洒的父母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和义务。从小，假期的时候我就会跟着外公学习。今年的寒假，可能会去营销部担任经理助理。到时侯你也去我们公司做你的假期实践，好不好？”

    听着第一建设侃侃而谈，卓深蓝也陷入回忆。“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爷爷是个很有魅力的老人家。别人家爷爷遇到相同的情况，很多都会像祥林嫂般诉苦，爷爷从来不会。只是告诉我，爸爸、妈妈他们去了遥远的天国，会在那儿远远的爱着我。我是爷爷的宝贝。”

    卓深蓝微抬了下颌，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白得发亮。她神色虔诚，语气认真。“第一建设，你知道吗？有些人天生就不会得到眼前的父母爱。当飞机失事的时候，爸爸、妈妈用自己的躯体护住我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一生一世的爱都倾注在里面了。那是更加了不起的父母之爱。”

    她指了指自己：“我的责任就是连同他们那份一起，开心的活在这个世上。小的时候，也会有人笑我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我总会很自豪的告诉他们，我有世界上最爱我的父母，他们已经做到最好了。不过我还是会羡慕，当我看到别人对着爸妈撒娇的时候，好想像他们一样。哪怕一次，可以蛮不讲理、任性一把的感觉。”

    第一建设扳正了卓深蓝的身子，微弓着躯干，直直看着卓深蓝的眼睛，“深蓝，看着我。知道吗？做个好女孩，也包括做真实的自己，放纵自己的天性恣意的活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这张小桌子上的那把小勺子，可以任你驱使。”

    “胡扯，哪有这样教唆别人的？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坏脾气女孩。”卓深蓝的眼中有了雾气，湿漉漉的，口角却带着微笑。“汝若为磐石，吾必为蒲草。不过，我可小气了，颇得了些睚眦必报的脾性，心性上很有点小洁癖的。”

    第一建设呵笑出声：“卓深蓝，你明明害怕我绿草出墙，却还一本正经、冠冕堂皇拿自己说事儿。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知道吗？自打认识你，我笑得比过去19年加起来都多。外公一直致力于培养我做接班人，爷爷从小又把我当军人训练着，练着练着，我好像都不太会笑了。其他女生再好，都不能让我放开心怀，天下至宝，只此一块，就叫卓深蓝。不过，你也得给我个准信儿，再好的男生从现在开始都和你没有关系。深蓝，告诉我，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我要你的誓言。”第一建设有些害怕，他搂紧了女孩，恨不得将她嵌入骨血，女孩的承诺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卓深蓝红了脸，点了下头。“深蓝，我们立誓吧。我先说。”也不等卓深蓝回答，第一建设已经举起右手放在心前，自顾自说道：“我第一建设，终此一生只爱卓深蓝一人，不离不弃，永不言悔。”又拿起卓深蓝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前，听着女孩说出同样的誓言。

    第一建设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失君子风范，却从没后悔过。殊不知，以后的岁月里，两人围着这份承诺走过怎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