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外
上帝造人的时候很是公平。每个人拥有的能力各不相同。哪怕是个痴傻儿童也拥有老天的恩赐——最纯真快乐的能力。而我,第一建设,家境不差,成绩很好,待人真诚,人缘也不错,老天对我已算恩厚。从来少年不识愁滋味,哪怕为赋新词也不会强说愁的我,却有了维特的烦恼。
我这短暂的十几年光阴,基本上算是顺风顺水,就算在新疆的时候,也受到了诸位叔伯的厚爱和保护。凡是让人幸福的东西,往往也会成为他烦恼的源泉。十七岁的我,享受着前桌女孩的温婉、恬静、美好,追随着她低头时那修长纤细的脖颈,隐秘的有了爱慕的心思,却不敢道破。
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开始害怕自己不够优秀,入不了她的“法眼”。害怕未来告白后的失利,害怕有更优秀的男孩抢走我的女孩。害怕自己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个类型。总希望自己可以更加努力,更加光芒万丈,让她除了我,谁都看不见。我的焦灼,阿武看得明明白白。
罚站事件,确定了我对深蓝的心意,阿武比我这个当事人更加积极外加捉急。世界对他就是黑白分明的棋局,喜欢就说,别人如果不接受,要不就死缠烂打,要不就果断放弃。所以,他根本不能明白我这百转千回的想法,总是恨不得替我去表明我的心迹。
一堂课的站立,换来女孩无数次的回眸。我能感觉到,深蓝见着我自然多了份亲近,路上偶遇,渐渐也能有说有笑的同行。好吧,就让我这么慢慢的温水煮青蛙,让卓儿再也离不开我这眼温泉。
打着为我探听情况的旗号,阿武回了大院也会时不时、主动的去找周亚男唠个磕。日子长了,这两人居然由原来的仇人见面,变成了和平共处。我们四个对此惊奇不已,十几年的恩怨,一夕化解。不知道阿武用了什么手段,骗得周亚男放下追杀、立地成佛,逐渐有了几分女子的羞涩。慕白倒是逼迫了好几次,想知道其中的秘密,谁知道平时大条的陈开武在这件事上是铁了心不露丝毫风声。
“老大,想知道卓深蓝喜欢什么吗?”一天放学,阿武一脸神秘地搭着我的肩,眼中却满是算计。我瞟了眼这家伙,自顾自骑着车子。“说你不喜欢这丫头吧,你甘愿替人家罚站,说你喜欢吧,除了每天抄录情诗一首,我想提供情报,你怎么没反应?”
“你老说楚怀是狐狸,看你这算计的目光,我就竖鸡皮疙瘩,说吧,条件呢?”
“不愧是我兄弟,比我家老爷子还了解我。我虽然比你年长,拜了你做老大,你总得罩我吧,以后你得帮我复习。我家老爷子说了,高考考砸了抽我的筋。而且……”阿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放心,别贼溜溜的看了,慕白今天训练,狐狸被老狐狸拎到西城去了,徐俊今天去医院复诊。过了这村,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才会单独回家。”
似乎下定了决心,阿武深吸一口气,带着庄重:“你得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周亚男说了,我要考上a大,她就做我女朋友。你千万得帮我,以我现在的成绩离a大还是有点远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阿武,“吱——”地猛刹住车。“再说一遍?”“就你听的那回事儿。”阿武搔搔头发,面色微红,很快就变成了猪肝色,不自然的说道。我狠钉了阿武一拳,“你小子,出息啊。你们不是最不对盘吗?”
阿武五指并拢,一本正经,“天地良心,本来我是想和周亚男套套近乎,帮兄弟你一点小忙。常来常往惯了,发现这丫头其实挺可爱的。”阿武的脸上明显写着“发情”两个字,我不禁“扑哧”笑出声,伸出手在这家伙的眼前晃了晃,“喂,回魂了。发痴呢?以周亚男的个性不像套几个近乎就会服软的人,你就编吧。”
“我可没瞎编,那丫头真是这么说的,只要我考上a大,就做我女朋友。上星期,你不是去白家了吗?那三个家伙居然全不在家,看书看累了,我闲着无聊,就溜达去了周亚男家。他们家就那丫头一个人在家,唠了会磕,这丫头去洗手间,刚进去没一会儿,她冲出来就抱着我嚎啕大哭,说自己流了很多血,快死了。我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偏这丫头不明白。立刻头就大发了,生理卫生课都不知道这丫头在干吗?期期艾艾说了半天,让她搞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居然还说想不到自己也会像其他女生那样来那玩意儿。你说这是人话吗?只好去超市给她买……买那东西。”
阿武声音越说越小。忽然又愤愤然的说道:“你说有像周副司令夫妻俩那样的爹妈吗?哦,名字叫周亚男,就真当男孩养啊,连点常识都不教给自家闺女。大院门口超市熟人多,害我骑了好远,才像做贼似的,买回了卫生棉。所幸那丫头还不笨,我买东西的时候,知道通知卓深蓝过来。后来,过了几天,她问我喜不喜欢她。说老实话,周亚男真是蛮不错的一个姑娘,不小心眼儿,长得也不错。她跟我说必须考上a大,考上了她就做我女朋友。不过,我声明啊,我们俩很纯洁的。”
我当场完全石化,这简直是……,我也不知道这算哪出戏?那一年,秦琼为救朋友,染面涂须去登州,途径两肋庄岔道的时候,忽然想起老母妻儿犹了豫。最终还是选择了朋友情谊去登州,这才有了后来的杨林认义子和更多的风雨传奇。“两肋岔道,义气千秋”,很多年后,口口相传,终于成了现如今的两肋插刀。阿武和周亚男的缘分就是典型的两肋插刀,佳缘“义”成吧。
“算了,别说了,当我没听过。”气不过的在阿武胸口又钉了一拳,有些懊恼刚才问出口的问题,冲着阿武好一通抱怨。“你小子缺心眼啊,干吗真告诉我这种事情。不过,我可告诉你,以后有人知道了这件事,顶多是你们这俩个缺心眼的自己说出去的。我第一建设绝不会提半个字。我以人格担保。听明白没?”我狠狠瞪着阿武。
我的原则向来就是绝不八卦不相干的秘密,可是兜不住有个傻缺到什么都往外倒的朋友。这种人今天能把秘密倒给你,明天也能倒给他。可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哥们,只能受着。
“说吧,你都打听了些什么?”
“卓深蓝喜欢夏天和冬天,因为她有鼻炎,春秋两季就是她的劫难;喜欢紫色和白色;喜欢费列罗的巧克力、不二家的奶糖;喜欢面食、讨厌吃饭,哎,你说她一个南方人,怎么喜欢面食呀,比吃饭的周周瘦多了;最喜欢的作家是个科幻小说家,叫儒什么来着?”阿武搔搔脑袋。
“儒勒凡尔纳。”
“对,就这人,她说这人是天才、怪杰,超级聪明。喜欢去孤儿院做义工。最奇特的是这家伙吃烧饼只吃皮儿。幸好顾阿姨从小把她带大的,馅全是阿姨吃。”
阿武一脸讨好,“有什么情况我随时汇报。今儿学也放了,我去哪儿呀?”
“走吧,贫的你。我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让你做的题,你做不完,自己打退堂鼓,这事就作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故意整你的。”
“喳,小的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