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悠悠众口
千凌昱薄唇微抿，“你再仔细想想珍妃生前都说了什么？”
三皇子仔细回想着最后一次在冷宫见到母妃时的场景，“母妃说，她被人利用了！”
“被谁利用？可是沈家潇郎？”
“沈御史？应该不是，我母妃和沈家从无来往。”三皇子摇头，又道：“当日母妃似是有所忌惮，并没有把话说完……她只告诉我，宫里的人，谁都不要信。”
“你为何敢信本王？”千凌昱俊眉微挑。
三皇子恭敬道：“皇叔贤名在外，是忠义之士，侄儿相信皇叔不会滥杀无辜，定会庇佑侄儿。”
“要想求得本王庇佑，你只需做一件事。”千凌昱神情冷峻，“只需要听话就好。”
“请皇叔放心。”三皇子悬在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有了楚王的庇佑，他在朝堂上也能无所畏惧。
三皇子走后，柳雨璃从屏风后走出来，“王爷认为他的话可信吗？”
“半信半疑，说白了，他只是想本王保他一命，至于以后……那就说不准了。人心善变，皇家子弟，更是如此。”
这话从千凌昱口中说出，倒显怪异。
柳雨璃提醒道：“不要忘了，王爷也出身皇家。”
“本王自然也是善变的。”
在璃儿面前，他并不想藏着掖着，坦言道：“在他没有成为本王的绊脚石前，可以活着，一旦成为本王的阻碍，我也不会留他。”
柳雨璃望着眼前那矜贵男子，举手投足间透着君临天下之气，沉稳内敛，气势逼人。
与当初在凉州初相识的俊朗少年，完全是两个模样。
这是少年至男人的蜕变，更是上位者的蜕变。
她伸手抚平千凌昱那紧皱的眉头，“王爷的变化，很大。”
千凌昱搂住柳雨璃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道：“本王现在不是孑然一身，本王有你，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自然要想方设法护得妻儿周全。”
柳雨璃浅笑点头，阳光透过花窗，洒落在两人身上，金光闪闪，美轮美奂。
御书房。
自打沈贵妃死后，皇上一蹶不振，接连多日未上早朝，皆由楚王暂理朝政，楚王一家独大成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皇上垂头丧气地坐在长案前，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只觉得胸闷气短。
“朕痛失爱妃！哪儿还有工夫管这些破事！”
李全又抱着一摞奏折走进来，“启禀皇上，这些奏折是楚王派人送来的，楚王殿下说，皇上无需提出任何异议，只需签字盖章即可。”
皇上大发雷霆，“朕连过问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干脆把玉玺给他，何须再多此一举？”
李全放下奏折，“楚王说，正因他体恤皇上接二连三的打击，生怕皇上龙体欠安，所以才为皇上分担朝政。”
“接二连三？”皇上接连问道：“朕痛失爱妃还不够吗？还有什么事值得让朕去痛心的？”
李全颤颤巍巍地俯身一礼，“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多嘴！应该把外边的传言当做耳旁风才对！”
“外边又有什么传言？”皇上脸色一沉，只觉得头疼不已。
“奴才不敢说……”李全心生惶恐。
“不会又是诋毁贵妃的传言？！”皇上勃然大怒，“贵妃枉死，死后还要受人非议！”
“不全是贵妃……是关于二殿下……”李全暗自打量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外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二殿下是沈丞相的骨肉。”
皇上拍案而起，“一派胡言！这种无稽之谈，你还敢在朕的面前提起？你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奴才该死！”李全腿脚一软，跪倒在地，“外边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奴才也是听人说起，与奴才无关呐！”
皇上怒火中烧，“是什么人造的谣？通通抓起来！格杀勿论！”
“万万不可啊，圣上！这谣言四起，无处查证。若真要抓，那前朝后宫只怕是无人了！”
李全诚惶诚恐地倒上一杯茶，又接着道：“如今皇家血脉惹人非议，当务之急，圣上还是要尽快堵住悠悠众口，否则皇家颜面尽失，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肯定是假的！”皇上语气笃定，“如果真是父子，二皇子又怎会亲手杀了沈相？外边都是以讹传讹，故意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李全微微愣神，怪不得皇上一直不肯动二皇子，原来是这样。
他眼珠子一转，弓着腰道：“皇上相信二殿下的身世清白，可外人不信，皇上不如先想个法子证明二殿下的身世，是真正的皇室血统，这样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嗯，所言极是。”皇上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时隔久远，都过去二十年了，该从何查起？”
“依奴才愚见，不如先从敬事房查起？”李全提议道：“还有，贵妃身边的绿梅和康福，都是跟在贵妃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定会有迹可循。”
皇上细细思索，最终决定，“就按你说的去办，这件事交给你，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早日平息流言蜚语。”
“奴才遵旨。”李全不动声色地应下，俯身离开御书房。
二皇子府中。
几个空酒坛子倒了一地，二皇子倚坐在软榻上，醉得不省人事，嘴里不停地喃喃道：“酒……我要喝酒。”
内侍在一旁劝道：“殿下，您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我不管！我要喝酒！”二皇子不管不顾，将酒坛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时，方儒提着两坛酒走进来，“殿下，小生特来给您送酒，上好的女儿红。”
二皇子冲方儒勾手，“快快呈上，本殿下要一醉方休。”
方儒打开酒坛，斟上酒，“殿下，今日这两坛酒，是我来为您送行的。”
二皇子身形一僵，暴喝道：“你这话是何意？”
方儒神情自若，幽幽开口，“殿下这几日醉生梦死，不闻窗外事。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二皇子一把揪住方儒的衣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