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林奇遇
柳雨璃娓娓道来，前世程太后最喜听牡丹亭这出戏。
她陪着程太后没少听牡丹亭，后来程太后仙逝，自己每隔几日也要听上一出。
这牡丹亭不说听得上百遍，七八十遍应该是有的。
吴夫人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向几个小姑娘这边，刚才柳雨璃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这个柳家老小可不简单！
“我瞧你气色有些不好，你自小就身子骨弱，如今你身子可还好？”吴夫人一脸关切地询问魏云锦。
魏云锦异乡遇知己，难得打开了话匣子，姐妹俩热络地聊起家长里短。
姑娘们听着柳雨璃讲牡丹亭的故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吴亦梦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柳清瑶惊讶不已，她竟不知妹妹何时看过牡丹亭这出戏？更不知道妹妹口才何时变得如此了得？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自然是不会去问的。
午膳时间，菜肴丰盛。
知州吴兴、吴亦皓、柳洛尘三人坐在花厅外间用膳。
魏云锦母女三人，吴夫人母女三人坐在里间屏风后用膳。
柳雨璃年纪最小，吃饭时却最有规矩，举手投足之间端庄优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吴夫人忍不住夸赞起来，直夸得柳雨璃都不好意思了。
柳雨璃刚讲的那段牡丹亭，令吴家两姐妹赞不绝口，一时之间姑娘们感情升温，都以姐妹相称，临了都还恋恋不舍。
吴府侧门处。
吴夫人瞧着难舍难分的姑娘们，冲魏云锦笑道：“魏家妹妹，以后带孩子多来走动走动，瞧姑娘们多投缘。”
“母亲，我和二郎也很是投缘呢！”吴亦皓和柳洛尘朝这边走来，两个少年郎温文尔雅，意气风发。
“我表哥新得了一只凤头鹦鹉，这鹦鹉会学人说话，很是稀罕，就养在城外桃林中。二郎不如随我一同去瞧瞧？”
柳洛尘眼睛发亮，回头看向魏云锦，面露难色，“母亲……”
“你想去便去吧。”魏云锦不想扫兴，又嘱咐道：“莫要贪玩，待一个时辰后，我去城郊桃林接你。”
柳洛尘连声应下，眸子里是抑制不住地兴奋。
两个少年郎走后不久，魏云锦带着两个女儿也告辞离去。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办。
她看着两个女儿的朴素打扮，不禁想起吴家姑娘的光鲜亮丽，心中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自家孩子如此听话懂事，更觉得亏欠了他们。
她转动着手腕上戴的唯一一只金镯子，暗自下定决心。
马车先是来到典当行，后又去了绸缎庄。
…………
与此同时，柳洛尘跟着吴亦皓来到城外桃林。
“亦皓兄，你表哥家的鹦鹉为何不养在家中，却养在桃林里？”柳洛尘心生好奇，总不能家里还养不下一只鹦鹉吧？
吴亦皓解释，“二郎有所不知，我表哥特意买下这片桃林来养这只鹦鹉。”
柳洛尘听得目瞪口呆，这偌大的桃林定价格不菲！专门买片林子养鸟，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亦皓兄的表哥真是一个怪人。
“这买桃林的银子，足够买好几只鹦鹉了吧？”
“二郎恰好说反了，这葵花凤头鹦鹉很是稀有，买鹦鹉的钱，足够买上好几片桃林了！”吴亦皓耐心解释，“不过这些钱对我表哥而言，算是九牛一毛。”
柳洛尘再次震惊，看来亦皓兄的表哥并不是怪人，而是有钱人，钱多得令人超乎想象。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还是那只天价的鹦鹉，究竟长什么样，就当是让自己开开眼。
两人朝桃林深处走去，途经一座凉亭，桃花簌簌洒落，暗香浮动，亭中几位俊俏公子，围坐在桌前谈笑风生。
柳洛尘被眼前这幕美轮美奂的盛景所吸引，不禁驻足而立。
吴亦皓顺着柳洛尘的视线望去，不由身形一僵。
凉亭中的公子们也察觉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位身穿湖绿色长衫的公子，最先起身，冲吴亦皓挥手喊道：“原来是表弟啊，快过来。”
“是。”
吴亦皓一改方才的随性，整个人变得严肃而又谨慎。
柳洛尘没想到今日能见到桃林的主人，竟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公子哥，还真是年少有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凉亭。
亭中的几位公子或立，或坐，个个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柳洛尘一眼看到居中而坐的月白锦袍公子，一时看傻了眼，低吟道：“宗之潇洒美少年，半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你是在说本……说我？”月白锦袍公子笑看着柳洛尘。
“是。”柳洛尘点头如捣蒜，引得众人一乐。
吴亦皓正准备俯身行礼，却被一紫袍公子皱眉止住。
紫袍公子眸光冷厉，令人生畏。
吴亦皓直起身子，柳洛尘更是肉眼可见的局促不安，像一根木桩一样立在原地。
其中一位身穿湖绿色长衫的公子，指着柳洛尘，问吴亦皓道：“表弟，这是哪儿来的愣头青？”
吴亦皓不好接话，也不能不接话，一时左右为难。他若接了话，便是间接讽刺柳洛尘是愣头青了。
“小生是姑臧县县令柳文杰之子柳洛尘，排行老二，都唤我柳家二郎。”柳洛尘不卑不亢，拱手一礼。
倒是阴差阳错地替吴亦皓解了围。
“柳二郎？姑臧县县令是姓柳吗？我怎么没印象？”湖绿衣衫公子一副纨绔公子的作派，上下打量着柳洛尘。
“是今日新上任的。”紫袍公子凤眸微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是的，我们昨日才从江南来到凉州，今日是我爹上任的第一天。”柳洛尘颇感自豪。
“都说江南富庶，这个从江南来的县令倒是个例外。”湖绿长衫公子看着柳洛尘的朴素衣着，眸底闪过一道诧异。
紫袍公子微微挑眉，并未言语。
柳洛尘倒是没听出话里的奚落之意，挠挠头笑道：“我爹也没想到会突然调来西北任职，确实是意料之外。”
湖绿长衫公子摇头失笑，“这小子听不出好赖话！你既是从江南来的，你觉得是江南好，还是西北好？”
“江南藏香蔓春来，塞北埋骨杀声开。”柳洛尘坦言道：“若无西北将士镇守边疆，保家卫国。哪儿会有江南的好景好时节？只有西北好，江南才好。”
此话一出，湖绿长衫公子悻悻地闭上嘴。
本想看柳洛尘窘迫出丑的样子，没想到，竟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
这愣头青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月白锦袍公子唇角上扬，眸底满是赞赏，冲柳洛尘微微点头。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几位兄台尊姓大名。”柳洛尘谦卑有礼，单从这几位贵公子的仪表穿着来看，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月白锦袍公子指着紫袍公子，率先开口，“他叫程清歌，字夜笙。”
程清歌一脸不满，“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夜笙，夜笙……野生？”湖绿色长衫公子喃喃自语，随即开怀大笑。
程清歌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唐子寒，恼怒道：“唐五郎，你若再喊我小名，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唐子寒连忙闭上嘴，程清歌可是出了名的嚣张狂妄，要是真恼起来，可是谁都不怕的，还是不招惹他为好。
程清歌指着唐五郎，“这个话最多的，名叫唐子寒，行五，叫他唐五郎。”
唐子寒立马转移话题，身后站的那位身着窄袖骑装的公子，“他叫段翊，他的武功可是很厉害的。”
段翊冲柳洛尘微笑着点了点头，段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身材修长高大，剑眉斜飞，目光清朗，倒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将军。
如今还不知月白锦袍公子的名讳。
柳洛尘看向月白锦袍公子，众人也一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