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洁白的餐盘上躺着一个金灿灿的小太阳，小太阳的圆周并不完美，细看的话能看到一些不太规则的切割线条。
明滢盯着餐盘，抿了抿嘴唇，没说话，这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被人关怀的温暖，明滢有一瞬间在想，怎么会有人为一个鸡蛋感动得稀里哗啦？太丢脸了。
感动是真的，不舍得动也是真的。
对面的许诲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看看迟迟没下筷，语气漫不经心，幽幽说：“勺子没用过。”
明滢一刹又觉得有些好笑，他居然会和自己解释，这是明滢怎么都没预料到的一件事。
“不是因为这个。”
明滢一手接过许诲的勺子，将原本躺在自己餐盘的小太□□归原主，见许诲惊异地挑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专家说过，每人一天最好只吃一个鸡蛋，摄入太多也不好。”
专家两字特意加了重音，怕许诲看出自己的临场发挥，胡编乱造，也是为了掩盖自己底气不足。
明滢说完还自顾自点了点头，连同撅了噘嘴，像是在对自己的解释表示极大的认可。
坐在对面的许诲勾了勾唇，不置可否，他动作慢悠悠的，先是切下一小块，又放入嘴中。
短暂地沉默过后，他打破寂静：“下次不想还也得还，必须给我也切一个，没我的金黄不行，没我的圆不行。”
他似乎一下就看出了明滢的意图。
听到这话的明滢咀嚼的动作变慢，她很认真地盯了盯许诲的眼睛，这双眼难道真的能看透人心？
不然怎么能原原本本地道出她的小九九呢？
“怎么？看上我了？”
“你怎么这么……”
明滢话音未落，对面那人反应极快地把话头接了去，许诲笑得一脸痞劲，叉鸡蛋懒懒散散的，但说话倒是有几分不容置疑，他说：“不无赖怎么追好学生你？”
明滢不说话了，简直辩无可辩，要是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许诲又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对面人却没打算让饭桌上的气氛僵住。
他稍微倾身，偏着头去瞧低头的明滢，明滢没抬头，但余光能感受到，于是头更低了，想把餐盘里的食物飞快吃完，好摆脱这种尴尬。
“嗯哼。”对面人鼻腔泻出一个引人注意的音节，懒散地往后靠了靠椅背。
明滢抬了抬眼，刚好和许诲的眼神对上。
“就算不是秀色可餐，也不至于对着我吃不下饭吧？”
他的话语中含着几分挑逗性的意味，听得明滢头皮有些酥麻，差点就被呛得直咳嗽，在咬下最后一口饼后，明滢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在清洁台放下餐盘后，明滢径直走了出去。
刚踏出门槛，就被一道温柔的声音叫住，明滢回头，才发现有人站在隐着光的角落，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嗓音温柔低沉，叫名字的时候还带了几分郑重其事。
“霍……”
明滢还没完全叫出他的名字，许诲就紧随其后，冷淡地打量着那人，目光从上而下扫过，音调冷冷的，“你还挺上劲儿？”
明滢看了许诲一眼，很快移开眼神，疑惑的眼神看向霍西沉。
霍西沉并不看许诲，目光始终系于明滢身上，他敛眸，不急不慢地解释自己的意图：“那个，介意指点我一下资料的选购吗？”
意图说清，但丝毫没提自己原地站好久的事实。
“不介意，刚好我也需要买新的。”
许诲冷哼一声，似乎对他这种路人皆知的套路式搭讪感到不齿，幽幽地说：“书店不差导购。”
明滢不解地看了许诲一眼，碍于有不太熟的人在场，没有拿话驳许诲。
“那现在？”
明滢点了点头，想着要和许诲打个招呼说下，丢下他就走不太礼貌，四周看了看，却早已不见这位许大少爷的身影。
果然对学习没什么兴趣，还没开始买就溜之大吉了，明滢浅浅地摇摇头，和霍西沉一起进了书店。
“什么这么好笑？”
明滢一偏头，稍微上仰就能看到霍西沉温柔的眼眸，嗯嗯啊啊地转移了话题，指着那排货架上的书，淡定地走过去。
明滢对霍西沉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三好学生的校级表彰大会上，他怔楞很久才支支吾吾地同明滢打招呼，明滢一向很知道自己，好人缘和自身的关联不大，于是只点了点头，礼貌又疏离。
照片定格的一瞬间，霍西沉的眼神还偏过来，似乎对明滢的反应很是好奇。
再然后就是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好巧不巧，明滢和霍西沉分到同一个班级。
由于对霍西沉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即使是霍西沉像多年不见的旧友一样打着招呼，明滢脸上的表情都没多意外。
霍西沉的表情同样不意外，比初见时多了几分熟稔。
但两人的交集也就停留在霍西沉的那句好巧上，即使在一个班，平时基本上各学各的，明滢不喜欢学习的时候被打扰，也很少去打扰别人。
冬日的天空总是透着一抹阴郁的亮灰色，一阵冷风吹过，书店的书哗啦啦响，明滢也是在这时才去注意身前的人，霍西沉整个人立在那里，样子看着有些局促，手紧紧地握着拳，看着不太放松。
售货员不断热情地询问他需要的书籍，他问一句答一句，求助性的目光飘过来，像可怜的小狗，和平时的温柔大相径庭。
“一本冲关精编。”明滢声音淡淡，看一眼霍西沉就撇开了眼神。
读懂明滢眼神暗示的霍西沉转身去看书时，明滢轻盈地走过来，小声地说：“我先走了。”
明滢见过不少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暧昧也好，兄弟情也罢，明滢心里始终觉得异性之间要避着点，毕竟是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免日后尴尬。
刚出门，明滢径直走向教学楼，目光平视着前方。
头发被人轻轻扯了一把后，明滢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下意识就回头，对上笑得几分邪痞的脸。
明滢拢了拢后边头发，将缠着小熊图案的发绳紧了紧，一脸茫然无措地看向那人。
“你、你干嘛？”
偏偏那犯罪元凶还不老实，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明滢马尾上的橙色小熊，语气漫不经心：“有点难。”
明滢不明觉厉，目光充满不解。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偏手指还勾着她的小熊，明滢有些不自在，一个轻盈的闪身，瞬间离他远远的，一脸防备。
“追你有点难。”
明滢瞪大眼睛看向许诲，久违地带了几分认真，许诲他这人在外没正行，追女孩子的话张口就能来，再委屈巴巴的话配上他不驯的神情都失了几分真实，于是明滢更不敢沉溺其中。
明滢低头避开许诲的盯，不知道为什么，许诲盯着她的眼神总让她有几分犯怵，胆大又直勾勾。
扭身想走的时候，许诲精准地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手心那面没有粗粝的感觉，倒是和他的家庭相匹配。
突然贴上来的时候，明滢有种过电的感觉，不免挣扎起来，抗拒的声音带了几分瓮声瓮气：“你，你放开。”
“如果我说放不开呢？”
说完这话，就时刻注意着面前小姑娘的神情，看她无奈地眨了几下眼睛，唇有些撅起的弧度，满脸都写满不高兴。
许诲脸上尽是严肃的神情，手上却还是松了松，以致于明滢很轻巧地挣脱，甩开许诲的手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许诲，目光显而易见地含了几分怨。
许诲大步上前，轻声说了一句：“你的难追我喜欢，希望你保持。”
“对我，更对其他人。”
说到对我两字的时候，一种认清现实的落寞感油然而生，明滢对情绪的感知较一般人灵敏得多，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明滢就喜欢许诲，不问来由的喜欢，就算碍于种种因素没能说出来，但心底的情绪因子是不会骗人的。
这一点似乎是取悦了许诲，他的面上浮动着懒倦的笑意，一点一点扩散到人心里。
“篮球赛得来。”
许诲轻轻挑了挑眉，不老实的手刚想拨弄明滢的马尾时，被明滢的眼神生生吓回去了。
他身高高，几乎就是他随手一探，就可以触摸到明滢的马尾。
“不来，天天缠你。”他的样子恶狠狠的，语气却透着一股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