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凶兽

    见此情景，白川心想：莫非是此兽把这些三尾秃鸡都吃了？

    放轻脚步，向前摸去，前进了六十步左右，能看清此兽个大概，白川三下五除二上了一棵树，蹲在树梢之上，从小和韩鼎读完私塾就去山里野，爬树下河得心应手。

    任凭白川如何小心翼翼，还是发出了动静被此兽察觉，仰起的脑袋四下张望。

    白川这才看清，此兽约两尺之长，一臂粗细，头似黄鼬，尾拖蒲扇，身批银鳞，四爪踏金，额前生角，三弯两拐。

    此物他从未见过，也未听过，可这番样貌，不用多加思索，就知此兽定是不凡，不是妖，那就是这山里的精。

    “这也不到林子深处，边缘地带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白川心中泛起疑惑。

    白川屏息静气，生怕惊了此兽，定神望去，又见银光中透出点点绯红，原来是鳞甲缝隙中伸出的红色绒毛所致。

    警惕过后，这小兽又如方才那般跳动起来，观察许久，白川发现此物并非上蹿下跳那样简单，似有某种规律，此兽先是上下翻跟头，而后直线跳高，将自己摔在地上，一会儿，摇摇晃晃站起来，像喝醉酒一样左扭扭右摆摆，一遍又一遍。

    陷阱中的秃鸡还在，并且数量还不少，可却都木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这小兽的“舞蹈”迷惑住了。

    正当白川也被这舞蹈吸引的时候，却见此兽渐渐靠近一只秃鸡，“咔嚓”一声，秃鸡脖子应声而断，随后大快朵颐起来。

    白川有些不解，挠头暗道：“秃鸡尚在陷阱中，禁制也在，可此兽这样折腾，为何禁制之影内没有一点儿反应呢？”

    就是这片刻疑惑的时间里，此兽已经解决掉三只秃鸡，可肚子却不见丝毫鼓起。

    白川着急，心中骂道：“这还得了，本想你快快吃饱走了便是，如此下去，我这几个时辰的等待，岂不成了徒劳。”

    不能再犹豫，在此兽要去咬第四只秃鸡的时候，白川心中心法急转，右臂抬起，伸出三指，向内一捏，触发所有矰缴，带起捕网，向着秃鸡和此兽一同盖去，管它是精还是妖，这等美味，予它吃才可吃，行窃而来，那便叫它有来无回。

    顷刻间，捕网盖下，矰缴深入雪中，钉在地上，网中秃鸡咯咯乱叫，可这小兽仿佛虚幻一般，竟从网中穿透而过。

    情急之下，白川猛然掐出三个印决，禁制‘遏制-缚’就此发动，陷阱下传出震动，地上的雪到处乱飞，紫光瞬间笼罩住陷阱的范围。

    “小小野物，你还野得过我家小红！”白川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传出骂声。

    可怪异的事发生了，平常能把周昊绊摔跤的禁制，对这不明生物竟不起丝毫作用，在白川的怒视下，这小兽从禁制的范围内，安然无恙地窜了出去。

    白川不可思议看着发生的一切。

    如此一来二去，这小兽已然被激怒，弓起身体，亮出泛着金光的利爪，银光鳞片炸起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白川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冷汗直冒，差点就从树梢上坠下去，牢牢抓住树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双目紧闭，心中默念：“别过来别过来，好妖饶命，好精饶命，想吃多少你就吃，不够了打包带走，千万别过来。”

    别看此兽体型虽小，若这是只凶兽也说不定，亦或摩擦鳞片是为了呼唤同类，招来一群凶兽，能否脱身暂且不谈，怕是要被吃得毛都不剩。

    想到这里，白川抓的更紧了，极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头都快埋进裤裆里了，假装自己是块木头，祈祷千万别被发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没了声音，白川拔出藏在裤裆里的脑袋，探出半个头，眯着双眼看去，那小兽已不见了踪影，只剩网中的秃鸡无力地扑腾着。

    白川抱着树干，缓缓蹭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逐渐从刚刚的恐惧中缓了过来，暗道自己太过鲁莽，思虑不够，若真是凶兽，若此兽真就过来，恐怕祠堂里要多出一个位置了。

    在树下又等了半个时辰，绷紧的神经致使他有些精神恍惚，眼睛盯着前方不敢移开半点，更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风吹草动，哪怕一点动静都会使他头皮一麻。

    山林里的风静谧轻柔，带起地上的碎雪拂在白川的脸上，自上山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寒冷，这股冷意，从心底散出，弥漫全身，他低头看去，里衫已经被汗水浸透，避风衫更是挂起了冰棱，贴着后脊，如同龟甲一般，一动不动。

    迎面而来的风让白川心底多了一丝慰藉，苍白的脸色也缓和了好多，望着前方网中七八只秃鸡，这小兽也不见了踪影，许久没有出现。

    略微思索，权衡利弊之后，白川抖落避风衫上的冰棱，抄起一手臂粗细的枝干，猫着身体，掩着树木，向着禁制走去。

    如此行径着实有些冒险，短短三十来步的距离，伴随着矛盾的心理，白川足足走了一刻的时间。

    除了山风带起的碎雪，和那几只奄奄一息的秃鸡，确定这小兽真的已经走远不见，白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紧握的树干也掉在了雪上。

    走进禁制之中，放松了心神，白川心间禁制之影又重新出现了光点，禁制还在，看来此兽是有一些神通的，地上的捕网烂了一个洞，应该是这小兽顺走了几只秃鸡所致，鸡血染红了捕网，尾毛散落一地。

    顾不得犹豫太久，白川默念心法，右手向前抓去，拔起钉在地上的矰缴，捕网秃鸡索性也不分离，裹作一团，收进避风衫，右手点地解除禁制，拨平地上凌乱的痕迹，向着山门疾驰而去。

    不敢在路上停留一刻，看见打坐的蒲团，也是右手一抓，顺势收进避风衫，脚步没有丝毫减缓，虽性命要紧，可这些物件白川也不愿落下，能多拿一个是一个。

    山上不及家里铁铺，工具稀少，那几个矰缴是周昊所赠，丢了不好交代，也不好补充，所以才会冒此凶险，返回陷阱，将其取走。

    回到望云台已是戌正刚过一刻，静寂的院子中，铜壶滴漏下落的水珠滴答滴答，房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他人早已歇息，只剩一个值夜的道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往日里慢慢悠悠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白川只用了一刻就奔了回来，撞开院门，脚下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倒，瘫坐在地。

    听到动静，钰师兄急忙上前打量：“白川？这么晚了才回来，我以为你都歇息了，是我疏忽了。”说着就要招呼其他人过来帮忙。

    白川连忙示意禁声，招出避风衫内的秃鸡，烦劳道童师兄带去厨房，切莫惊扰了郝长老。有郝长老先前的警诫，此时白川不想让郝长老知道，虽说捡回一条命，可也不想因此挨罚，此番教训足够深刻，“切记小心，不可鲁莽”几个字，也牢牢砸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