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月光下的吻
看见阮含璐站在门口后,徐芷烟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光再次熄灭。
她毫不客气地想要关上门,却被阮含璐死死地抵住了。
“你知道从上次的事以来,我被网暴得有多惨吗?”阮含璐掐住徐芷烟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从昨天收到陌生人寄来的花圈后,阮含璐彻底崩溃了。
自从上次自己因为uvi的事在网上向网友及徐芷烟道歉,那些疯狂的网友便将之前对徐芷烟的怒火全部转移到她身上。
每天阮含璐点开手机,各个社交平台上都遍布着谩骂和诅咒。
她恨徐芷烟。
如果不是徐芷烟,她根本就不用遭受这些无端的谩骂。
再到后来她的信息被暴露,手机上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陌生号码发来的谩骂短信。
以及每隔几分钟就会响起的陌生号码。
即使注销手机号,换了个号码,但还是逃不过。
再到前几天,她得知自己的家庭住址被暴露。
昨天收到那个花圈时,她吓到浑身发抖,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所以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哪怕坠落,也要拽着徐芷烟一起死。
趁徐芷烟挣扎的时候,阮含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还让许弋南为你下跪…你真的不配当他的女朋友。”她盯着徐芷烟的眼睛,咬牙切齿,“好在大快人心的是,你也得到了报应。”
徐芷烟想要脱离这个疯子的禁锢,脖子上却感受到来自刀片擦过皮肤的凉意。
“我爸妈只是离异,妈妈还会每个月看望我、给我打生活费…而你就不一样了。”阮含璐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你以后没有妈妈了,你妈妈死了,知道吗?”
徐芷烟的瞳孔猛的收紧,她的大脑轰得一片空白,耳边再次出现耳鸣的症状。
面前的阮含璐嘴唇一张一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可徐芷烟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的耳边只有那句清晰的——你妈妈死了。
混沌的记忆倏然间变得无比清晰。
病床前最后的低喃、妈妈冰凉的手、酸咸的饺子、监控画面、葬礼的送别、法院上的对峙……
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在徐芷烟眼前划过。
她的视野瞬间失去了聚焦,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阮含璐把刀尖对准她的脖子,而她却放弃了挣扎。
“你杀了我吧。”徐芷烟哑声开口。
阮含璐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但还是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认为徐芷烟是在故意混淆视听。
“杀了我啊!”徐芷烟攥着阮含璐的手腕,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在刚刚彻底断了,“你这么恨我,干脆直接把我杀了!”
说完的下一秒,她的意识彻底涣散,身子靠着墙慢慢瘫软在地。
阮含璐紧握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的大脑一团乱麻。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与此同时,许弋南拎着刚买好的早饭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面前拿着匕首对准徐芷烟的阮含璐。
大概是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阮含璐不由自主地侧了侧头,刚好和许弋南四目相对。
她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慌张和无措,手心的匕首变得格外灼热。
就算是有一万张嘴,她也没法和许弋南解释清楚了。
她在许弋南面前的人设,彻彻底底的崩塌了。
索性,就毁了徐芷烟吧。
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和徐芷烟一起下地狱。
阮含璐坚定了信念,抬手举起匕首对准徐芷烟的脸。
同一时间,许弋南扔掉了手里的早饭,飞奔过去抱住徐芷烟。
在思考着是夺刀还是直接用身子挡刀,他选择了后者。
如果夺刀,可能在慌乱之中,对方还是会伤到徐芷烟。
但是用身体挡刀,只会伤到他自己。
刀子扎在后背的时候,是刺骨的疼。
却又无比庆幸,徐芷烟是毫发无伤的。
匕首落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阮含璐丢掉了匕首,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不敢相信她亲手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少年。
血慢慢地溢出,在洁白无瑕的衬衫上显得格外醒目。
……
徐芷烟的意识再次回笼,视野慢慢变得清晰,她看见许弋南完美的下颌,再往上看,是他明显泛红的眼眶。
抬眸往后看,是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阮含璐。
“许弋南…”
徐芷烟颤巍着双手,紧紧的抱住他。
再次抬起手,她的指尖沾着黏腻的血液。
视线定格在阮含璐身旁的那把匕首,上面多出的那抹血迹,是许弋南的。
许弋南靠在徐芷烟的身上,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没事的,你别怕。”
……
好在伤口并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在医院包扎好之后,他们来到了警局。
阮含璐以故意伤人罪被拘留。
从在昏迷中苏醒后,看见许弋南用身体为自己挡下刀子,徐芷烟那颗破碎的心像是被人慢慢缝合好了一半。
哪怕是为了爱她的人,今后也要好好活着。
努力的活下去,而不是永远陷入悲痛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这些天,徐芷烟从消沉中重新振作起来,一直忙着和律师沟通,她坚决不同意阮含璐父母提出的私下和解。
在官司还没开始打之前,阮含璐就彻底精神失常了,她目光混沌,甚至辨别不出自己的父母,嘴里只会反复念叨着“阿南对不起”。
无奈之下,她的父母只好将她送往精神病院治疗。
或许她的余生,只能在那个逼仄的病房中孤单的度过。
趁年假还剩半个月,许弋南驱车带徐芷烟来到乡下。
八十岁的外婆,身体却依然硬朗,见自己的外孙女和准外孙婿来了,特地宰了院子里的一只老母鸡。
乡下的空气很清澈,水也是。
远离城市的喧嚣,一切都那么干净,怪不得外婆怎么也不愿意搬去城里。
许弋南和徐芷烟在外婆面前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徐母,因为知道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的悲哀。
夜幕降临的时候,外婆一手牵着徐芷烟,一手牵着许弋南,带领他们来到里屋。
那双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外婆用苍老的声音向他们一页页的介绍着每一张充满历史感的照片。
照片中有各个年龄段的徐母,还有徐芷烟小时候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哪怕照片的画质不再清晰,但外婆的记忆却清晰得恍若昨日。
最后的最后,她搂住了哭到泣不成声的徐芷烟。
深夜,徐芷烟睡不着,从床上起身来到院子里。
月亮很圆,旁边有几颗闪烁的星星。
她站在院子中央,抬头仰望着星星。
这里的星星看着比城市的星星要清楚很多,仿佛触手即可摘下。
最亮的那颗星星,一定是妈妈。
“还没睡?”身后突然传来许弋南的声音。
她和外婆一起睡的里屋,许弋南一个人睡在客房。
“嗯,睡不着。”徐芷烟靠近许弋南,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肩胛骨。
那是被阮含璐刺伤的部位,到现在还包扎着绷带。
“还疼吗?”她仰起头,对上许弋南漆黑微沉的双眸。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为她挨过刀子。
一是生她时剖腹产的徐母。
二是为她挡刀的许弋南。
“不疼。”许弋南摇了摇头。
月光洒在院子里,温柔皎洁。
徐芷烟轻轻地踮起脚尖,双手捧着许弋南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唇。
本来是她主动索吻,后来许弋南反客为主,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逐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