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对立
宋岩下意识的想跑过来，刚走出一步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他跟女儿现在相隔在两个世界，这才停下脚步失落的叹了口气。
对于父亲的表现，宋雪并没有觉得他有多想念自己。几年以来，在电话里，宋岩对自己都是百般渴求，虽然看不见人，但从声线中，她能感受到那股温存。
也许是因为宋岩刚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吧，放到任何人身上也是无法接受的。
跟宋雪想象的画面不同，她并没有痛哭流涕，反而很镇定。
宋雪点了点头，眼睛除了悲痛还带有一丝怀疑，父亲究竟真的有这么想让自己回来吗，说道：“对……对不起，我回来太晚了。”
“不晚，不晚，能再见上你一面，我就已经知足了。”
阔别已久的父女两人再次相见，已然是天人永隔，但谭江始终觉得两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不想打扰两父女相见，但谭江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在实验者一号办理手续之后还见过吕伟和张贵两兄弟吗？”
“没有。”宋岩的视线从宋雪移向谭江，流露出无限的不耐烦。
“那您当晚的行踪，都有谁知道？”谭江又问。
“没有人知道。”
“可目前案件情况来看，凶手是一定知道您行踪的，如果没人泄露您的行踪，这完全说不通啊。”
谭江自顾自的分析着，突然听见身后的宋雪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爸爸？他难道会自己告诉凶手让凶手去杀他吗？”说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宋岩像是默认了女儿的反击，没有吭声。
“这位女士，案情你恐怕还没有清楚吧，你父亲当……”
谭江还没说完立刻就被恼怒的宋雪当头一击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对案件评头论足的，你是警察吗？”看对方的着装和神探宋雪就知道他一定不是警察，更像是个临时到公司里的维修工人。
看着女人的嚣张气焰，秦贝贝实在忍不了，说道：“现在案情就是如此，所以他怀疑宋总也是有理由的。”
“哼。”宋雪瞟了她一眼，说道：“案件破不了就要怪死者？难道受害者会主动遇害？”
秦贝贝气的哑口无言，心中无数反驳的话却一时间一句也说不出来。
宋雪因多年没见父亲，而这一见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对父亲的死有着深深的愧疚和悔恨，但现在居然有人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怀疑他，这让一向神色淡然的宋雪也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宋小姐，我理解您现在很难过，可请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了破案进度。”谭江郑重其事。
宋雪深吸了口气，逼视着谭江，说道：“你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胡言乱语，况且你有证据吗？别告诉我你是警察，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可真的太影响人民警察的形象了。”
突然被一顿指责，谭江无奈的和苏文强对望了一眼。这时谭江觉得心中压抑着无数的委屈，就像是无数条螃蟹般不住的翻腾着。
因为宋雪的话，又让他想到了自己失败的过去，突然心中感到一阵酸楚。
完了，又是那种感觉。
骨髓像是一下子抽空了一般，他只想立刻逃离这里，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难堪的样子。
他忍不住踉跄出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谭江！”
几乎同时，苏文强跟秦贝贝扑上来扶住了他。
只见谭江一潭死水般的眼睛微张着，似乎极度难受。宋雪一惊，想道：“难道是焦虑症？”
她曾有果一位这样的朋友，在上大学期间，一个好友因生病住了几个月的院。当她返校之后才发现自己落下的课程太多了，在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她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
本是全校名列前茅的她竟然在班级里都排到了中游，这让她难以接受。当时还是宋雪陪她一起去看的医生，所以宋雪很能切身体会那种病症的可怕症状。
于是她开始懊悔，自己居然这样说一个焦虑症患者，那不是把对方把火坑里推吗？
“那个……不好意思，我刚才……”宋雪脸一红，开始认错。
谭江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已经是第二次了，苏文强和秦贝贝已经知道，他不会死，只是焦虑症发作了，虽然担忧，并不像上次那样担心了。
在谭江自我恢复的阶段，宋雪才了解到，他们是父亲跟警方合作的一个部门。虽然明白自己错怪了谭江而且是自己导致他发病，但她依然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一个人的着装代表一个人的形象，一个连自我形象都不在意的人，恐怕早已破罐子破摔了。
除了谭江的状况，苏文强最担心的就是现在的案件进度。本以为只要宋岩复活就可以轻松破案了，可现在宋岩却是一问三不知。刚刚抛去的压力再次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到了自己的头顶。
接下来宋岩又到宋岩身边交谈了几句，想看看还能不能获取些新线索，可结果依然让他很失望。
谭江恢复之后看见宋雪还是一脸歉意，只好对她笑笑，毕竟她刚才也对自己的失礼道歉了。而她失去了父亲，谭江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很快，谭江便又陷入了对案情的思考。
如今唯一的期待已经落空了，宋岩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如果宋岩说谎的话，可能会有什么原因呢？谭江左思右想，都只有一个结果，就如刚才宋雪嘲讽的说出的那个推断，受害者自己主动被杀。
这个结论也有些太不合理了，所以谭江马上就将其否掉。
苏文强等人也个个都很沮丧，案情到了这一步，居然突然线索中断。时间不短了，宋雪走到屏幕前跟父亲告别，但两人神色都有些奇怪，看上去都怀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心事。
离开科技公司之后，苏文强一直板着个脸，孟浩因为临时被别的部门叫走，刚刚回来，看见师傅铁青的面容便一声也不敢吭，询问谭江和秦贝贝结果后也只得不住的摇头叹息。
苏文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谭江，他一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又添了几分白发。眼睛里饱含失望，看向了谭江，嘴唇微动，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谭江啊，你可要保重身体，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不用了，老毛病了。”谭江轻松的说道。
秦贝贝觉得谭江似乎有点讳疾忌医，“为什么不肯看医生呢？”
“之前看过，就是开了些药，家里还有。”谭江笑了笑。
孟浩一脸担忧的看着谭江，忍不住直叹气。
只有谭江知道，刚才苏文强看向自己，并不只是简单的慰问身体，而是案件走投无路了，他已经无可奈何。所以，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谭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