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的工作就是别人的命
巴尔并不觉得哪里有违和感，反而觉得这样的假称呼还蛮舒服的。
不会像一些小年轻，刚开始称呼对方为男女朋友关系，都会感到害羞跟别扭。
反而觉得这只是一种称号，彰显自己的地位高低，比如在温凡的心目中是怎样怎样的，不然会觉得自己是个小角色，被人轻视了。
就像在公司中，被新来的员工喊了几声经理好，听起来挺美滋滋的，实际上自己根本就不是经理，自己只是经理手底下一个渣渣。
虽然这称呼只是假的，假的也不错，巴尔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她更在乎实质性问题。
假的女朋友待遇比真的还要舒服，温凡对待假的都这么认真，何况是真的呢？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会有这种想法，明知道这是假称呼会令人诧异。
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却按捺不住的欣喜，明明知道他会搞小动作，内心还不由向着他。
……
来到劳务市场，刚一个拐角，就看见了此处，已经站满了诸多进城打工的人群，但大部分都是中年大叔或者是老大爷什么的。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人人都是打工魂，打工全为家里人。
而今天温凡就不信，在本地最大的劳务市场，难道还找不到一份体面不要身份日结的临时工？
主要是来带巴尔来体验一下这里的工作生活，其实从古至今，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就没怎么见过，只不过现在更好而已。
想了想自己当年的事迹，温凡不由地笑了笑，电子厂中最能干同时最懒的也是他。
这里的最能干，指的是干饭，当时吃得还是大锅饭，大家的伙食几乎一样，就看谁吃得多谁吃得少。
开玩笑，想当年自己高考后，也是被逼，在这边混过的，就是不知道有没发生太大的改变。
市场各手机营业厅前都默契摆放着摆放着招聘木牌，而里头的工作人员默默站在门口。
屋内没有客人，导致一些前台服务员闲出屁来，不少的站在店门口溜达。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太阳，然后再看一眼手表，等待下班时间。
绿化座位都被早早占满，有在吃炒粉炒面等早餐，有在跟同行吹牛逼，有的独自坐在角落默默吸烟，更有甚者还在睡觉。
据说在这里，能看见人生百态，如果觉得自己人生过不下去，要么去医院里头的紧急楼梯看看，要么去劳务市场看看。
满地的烟头，以及烟酒玻璃瓶…以及各种闲杂人员，精神小伙小妹，中年大叔大妈乞丐骗子都聚集于此。
如果温凡没记错，这周围附近好像有警察巡逻，以防万一出现岔子。
“你先在树下呆着，那里人太多了。”
温凡转头看她，只见她点头没有意见，便起身自己过去瞅瞅。
巴尔默默站在市场口的树荫底下，见温凡离开，悄悄松一口气，用眼神扫望四周，随后昂着脑袋，看向头顶的芒果树。
顺着绿叶的缝隙，看向头顶的太阳，表情木讷，仔细观察着，发现自己好像能看见光…
丁达尔效应。
木牌前并没有太多人，温凡看着眼前巨大的木牌有些感慨时间的流逝。
他依稀记得这块木牌已经摆放八年之久，现在能清楚地看见木牌边边角角已经腐朽，或是被蛀虫咬烂，轻轻触碰松软的木片还能发出嘎吱声。
没有过多疑惑，眼神老练地看起个个招聘表，主要找的也得是临时工，日结，不需要身份证，不需要太大的技术活，比如板砖洗碗工什么的。
【化宝小时工开招，严禁学生工，化宝分公司，生产笔记本电脑，坐着上班不穿无尘服，十二小时两边倒，包吃但包住，男18至40，女45，人数不限，工资二十每小时，提前交四百保证产品金】
一扫一大片，基本上招聘信息无非这几样，不能说照抄模拟，只能说完全一样。
有些甚至更离谱，直接把联系人号码跟公司名称贴在上面，完全看不出“粘贴”现象。
这些基本已经被温凡淘汰，他需要找的是临时工，临时工不需要身份证日结，这几个都很重要。
而且这工作二十每小时，总感觉在欺诈，在2023年还有这种档位的工资，简直痴人说梦，也不看看现在电子厂的德性。
9块钱一小时，干不干，有意见的可以走。跟传销组织似的，在监狱里呆着都比电子厂里面加班好。
还得事先缴纳四百产品保证金…这又是什么重工业？
请人来上班还需要交钱？
他忍不住再次仔细对照，不禁吐槽:“这不是中介中介中介招聘信息环环相扣嘛…纯属坑人也摆出来。”
温凡得出这个道理，这个价格看起来不像真实水平，并且十二小时加班，外加包吃包住？
仔细对照真实水平，其实还不如送外卖赚地多，送外卖虽说有交通风险，算几乎多劳多得的工作，但也挺不容易的。
周围同样看着信息的大叔们不由顿住，扭过头看向这边的小伙子，人看起来挺年轻，沉默叹了口气没有出声。
他们也知道这里头有中介提成，不然自己还呆在这里干嘛？
站在后头的大妈不禁汗颜，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挺年轻，嘴巴可不带一点掩饰的。
她拿起毛巾，不禁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不由叹息道:“小伙砸，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
“对啊对啊，小伙子，现在好的工作都被年轻人占满了，我们这些年纪大的精力不行，根本就没机会进…”
另一边的大叔随声附和，望了眼旁边的大妈，好像有点眼熟。
在这种生活压力下，大家都不禁低头，进城打工赚钱，不就是养家糊口嘛…现在的失业率水涨船高，更别提底下的劳动人民。
“这是中介信息啊，一眼假。”
温凡顺着声音，转身看向发问的大妈，见她身穿红色老土纱衣，黑色的长裤明显能见着尘土。
头戴着灰色遮阳帽，典型的大妈妆容，她眼窝深邃，脸上早早积满皱纹…嘴唇干裂，说话比较沙哑…手里还捏着半瓶矿泉水。
等等症状都不由令他声音逐渐降低…
“阿姨，您今年多大岁数昂？”他想到家中老母亲，不由低声，顿时唏嘘问。
“今年四十六了，家里儿子不争气，考了个大专，家里没钱交学费…我就想着出来赚点学费，没想到这工作这么难找。”
大妈自己叙说着，眼睛朦胧，都不禁湿润起来，用毛巾擦擦眼角的泪珠，呲牙咧嘴道:“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眼睛进沙子了。”
见她奇怪地说起风了，温凡直愣愣站在她面前，仔细观察了眼大妈，又回头瞅了眼背后的木牌。
腐朽的木牌上贴各式各样的招聘信息，又看了眼周围的人群，大家都在望向自己这一边，眼神中带着一丝麻木、呆滞、木讷。
随后温凡扫视几眼木牌，见没有合适的信息，无奈叹了口气，便礼貌性退开，或许现在的社会，工作真的不那么容易找到。
正当温凡要走的时候，那位大妈突然叫住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哎！小伙砸，我这里有厂，十块钱一小时，包吃包住，要来试试吗？”
“啥玩意？？”温凡背对着她走，没有任何停顿，浑身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靠。”
“可惜了这个靓仔，看起来俊的。”大妈见远处靓仔的背影，不由感叹，现在跑过去拉他进厂恐怕是不可能的。
并且她能明显察觉到，对方指定是个大冤种，只要把她拉包票进厂里，先做两个月工资…然后一系列熟悉的操作，韭菜就割好了。
“什么，你原来是中介啊？！”几个在旁边抽烟的大叔道，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感人的事情。
年迈的妈妈在外打工，只为家里的孩子能安心上大专巴拉巴拉的，现在一看，只不过剧本罢了。
戏精中介。
……
温凡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他差点也被忽悠进去，当他得知大妈的年龄，不由想到老家中的母亲。
她身材以及体重保养地很好，面貌也仅仅多了几条皱纹，经常穿着那一身华贵的衣服包包，端庄优雅的姿态，不由与刚才那位大妈对比。
差距还蛮大的，直观感受母亲的面容也才三十多岁而已，自己还是个独生儿女，家中也只有几个堂弟堂妹。
还以为是什么感人的故事，结果都是剧本…这年头人人都是戏精，中介都会编故事了。
在场的的年轻人，其实只有温凡一个，自己这身材外貌，在大叔堆里显得格外地扎眼。
换谁看去都知道，那个年轻人肯定才毕业不久，身上那股英气还未退散。
不过，这也让温凡想到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现在的工作或许真的很难找，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在原地徘徊，而是选择退出竞争。
巴尔没了工作饿不死，因为自己养着，不仅饿不死，而且还能吃的很好，睡得很香，每天可以打游戏看电视。
但…他们不一样，以为他们只是懒，不想去工作而已，可谁知道。
他们只是在反抗老板的剥削，维护基本的利益，寻求一份安稳的工作，除了个别部分好吃懒做，其余的几乎都是这种情况。
这就像没粥吃为何不吃肉，有家回，为何要睡大街…有工作，为何在此游荡。
这里指的是只有小学学历的大叔们，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嘴皮子哗哗，没有身材外貌，没有演技，各种特长什么的。
他们只有一身力气。
能干的也就只有粗活，并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吃香，说投资创业的什么的…小学学历起步，那简直是地狱难度开局。
是啊…如果底层人民真有轻松的工作，谁还会聚集于此？不过是为了赚口饭吃，买房买车对于他们想都不敢想…
残酷点，他们只是想活着，都2023年了，没听说过饿死人的，只听说过累死人的
一旦出现重大疾病，这条烂命怕是捡都捡不回来，要么干脆死去，要么背负巨大的医疗债务。
仔细一想，看来是自己眼界见识问题，呆在家中久了…很多事情都忘了，果然还是不能宅地太久，不然思想跟不上时代了。
社会发展迅速，本应该让更多人吃得上饱饭，过得更幸福，而不是让更多人面临失业，忍受吃喝住行病痛的折磨。
这还是在温凡的国家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宁愿把这份让给工作别人，巴尔的工作另寻他路，或许可以在网上搞搞代练什么的，前提要会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