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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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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住客家夫妻开的简陋旅店。客家菜主荤腥,清子另外叫店家炒两盘时令蔬菜,胡乱吃了一顿。菜肴口味偏重,多是咸熟的肥肉,蓝灵儿怕胖,吃的很少。唐九蓝彩妮荤素不忌,蓝彩妮还抢清子的蔬菜,大概遗传父亲,天生吃不胖,她吃相也比当年好看多了。蓝灵儿道:“你倒是好生养!”眼中没什么爱怜,妒意倒有一分。蓝彩妮的筷子明显慢了下来。

    只要了一间房。老板娘倒真敢说:“一个和尚,三个姑娘?”蓝灵儿听到“姑娘”二字,笑着点头。老板娘又重复疑问:“三个?”蓝灵儿黠笑道:“你男人呢?”

    清子向老板要了床棉被,裹住身子打地铺。蓝灵儿侧卧着,手托腮而睡,她睡时,眼睛开一条缝,像一直盯着别人。

    清子全身快散架了,很快便睡着。半夜,被蓝灵儿磨牙的声音惊醒,见她睁大眼睛似醒着,待磨牙声音消失,眼睛又眯成一条缝。清子赶紧裹床单滚到另一侧,唐九和蓝彩妮合睡的床榻下。

    唐九也是太累了,发出细细的鼾声。蓝彩妮不怎么怕冷,会踢被子,翻到面朝清子一侧,长发垂下来,弄得清子脸上痒痒的。她呼气吸气却一点声息也无,似毛发代替她呼吸,不时无风自动。有晶莹的泪珠滴落清子嘴边,咸咸的。清子却担心长发会不会把自己勒死,泪水会不会有毒。蓝彩妮动静大,唐九鼾声就止住了。

    清子又半睡半醒一会儿,突然看到唐九慢慢坐起来,换伤口纱布,像独自(舌忝)伤口的兽。夜色冰凉,她盯着蓝彩妮,又瞟几眼蓝灵儿,神色不定。她又看到醒着的清子。清子又把眼睛合上。她静坐了一会儿,倒下睡了。

    这一下,直睡到日上三竿,早点午饭一起吃。下楼时,没听见大动静,小旅店却几乎布满了人,多数是丐帮弟子。污衣派弟子席地而坐吃食,是丐帮不忘本的传统。净衣派弟子则入座吃食。三两之间窃窃而语,气氛有些怪异的安静。

    他们似乎在一起等人。每当有客人欲进出旅店,都被乞丐们刷刷行注目礼,看得好些客人又退了出去。店主夫妇对门庭若市反而有些不高兴,老板娘怄气的招呼乞丐们,老板在门口与老乡赔不是。

    蓝灵儿四人坐下来,免不了被人低声品头论足一番,旅店又安静下来。后堂却传来一阵骚动。

    “小姐,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屎,留取丹青照菊心……”乞丐们正在进食,听到文大帅耳熟能详的名句,但似乎并不应景。净衣派的些个弟子,看到店外深秋衰败的菊花,一颗颗枯萎的黄色菊心,饭再也吃不下去,均对出言者怒目而视。

    太过熟悉,清子差点喷饭,不用看都知道,百晓知真是走到哪,哪就准备有架打啊。殊不知,百晓知看到清子时,也是兴奋的这么想。

    一个丐帮年轻少女提着百晓知的耳朵,从后堂走出来。

    帮会中,尊卑长幼秩序森严,来的丐帮少女,身份似乎让帮众们无所适从。有的站起来,有的站起一半,还有的坐着屁股动了动,均口称:“小姐好!”

    这一桌。蓝灵儿对唐九忽道:“想下毒么?切莫班门弄斧,你母亲尚不如我。”

    临近桌的乞丐转而目视他们,语气不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又听见丐帮小姐指着百晓知鼻子,怒道:“这书生,躲在茅房偷窥于我!”

    清子嘴巴张圆,偷窥丐帮帮主女儿如厕,凶多吉少。而女儿家公然说出来,毫不知羞,她还算是个女孩子吗?五年同窗,没看出百晓知竟是个禽 兽。丐帮小姐相貌平常,虽然污衣派装束,脸上也有意涂黑,但从脖颈指甲等细节上看,是一个很爱美注意卫生的少女。

    百晓知直呼冤枉:“是小生先在里面,小姐随后而入。”百晓知头戴方生巾,一袭书生裳,还真有模有样。

    旅店是一排隔间厕所,男女共用。

    “我拉……净手时,帮众清场,你故意躲着不出来,定有企图!”丐帮小姐终于在意他人的眼光,用词改得文雅些。

    “清子,帮我说两句话啊!”百晓知指着清子方向,“他能证明小生的人品。”也不及细问清子唐九掉入悬崖是怎么活下来的。反正活着,此刻自己清白性命要紧。

    清子背向大多数人,但三美环侧,不引人注目都难。江湖毕竟是男人占主导,女子较少,美女就更少了。目光全集中到这一桌。

    俊男美女说话,总能让人多信一分,尽管他们多数爱骗人。

    四人再次被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唐门唐九,见过各位……英雄。”唐九“英雄”二字说的拗口,毕竟说出来了。

    清子心中一叹,唐九又陷入为家族利益的庸碌之中,并且懂得放低身段了。

    旅店中,昨日骑马而过的长老都未见到,来的丐帮弟子地位较低,职位最高的一位五袋弟子道:“敝帮钱老帮主过世,原待新帮主接任后发丧,还未及知会武林同道。原来是唐家九小姐,失敬!”他心中不以为然,从未听说唐家有女子出来行走江湖的。

    清子睁着眼睛,看唐九说瞎话:“不敢,小女子恰好离此地最近,家主叮嘱我先行赶来,还请诸位节哀。”说罢,略一躬身,团团作揖。

    蓝灵儿脸上有几分嘲笑意味,似在说:“唐家三房只有你一个,没有男丁,你这么卖力作甚。”

    丐帮众人还道是唐门消息灵通,全都躬身回礼。五袋弟子道:“这位是钱老帮主的孙女,新帮主女儿,钱宝鹿。”丐帮帮规严,繁文缛节却不计较,直呼帮主女儿姓名。

    哪知,丐帮小姐否认道:“我是姓钱,不过名叫梅鹿。”宝鹿多好听,她相貌一般,眼睛是最美的部位,如灵鹿。她偏偏反着父亲,要叫梅鹿,落俗了。

    “烦问唐九小姐……”另一个丐帮弟子问道:“他究竟何许人?”

    “他和这个和尚,都是南少林寺弟子。”

    “这些年倒有些南少林弟子加入本帮。看情面……”这话让百晓知燃起生机,但随后一句又将他打入谷底,“依我之见,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小姐,不如就留下此人一对招子!”

    净衣派嫡传丐帮武功,污衣派则广纳天下流派,就是说话的这位五袋弟子,出身崆峒派,他这样惩罚,并未留什么情面。

    “什么都看不见,这……会不会太残忍……”钱梅鹿不忍心的语气,“就只要一只招子,给他点教训!”

    百晓知终于受不了情绪起伏,吓得放一股臭屁。他忙一甩头巾,苍白无力的辩解道:“小生……小生这是腹有诗书气自滑,拦也拦不住啊!”

    钱梅鹿正准备动筷子,闻到洋葱屁味,她再次怒目而视,只怕要百晓知一双眼睛了。

    “茶饭里有毒!”一个丐帮弟子突然扼着自己的喉咙喊。

    话不能乱说,东西也不能乱吃的。这原是唐九下毒给蓝灵儿点的菜,谁知这位丐帮弟子也点了。

    “嗒啷……嗒啷……”碗筷碎地声,丐帮弟子扣住老板娘。许多弟子倒感谢起百晓知,要不是他那么恶心的比喻,还不知要吃下多少。

    “众位且慢!”唐九抬手竖掌,道:“老板娘常年经营,又与我等素不相识,怎么可能……”她打算说着说着就把矛头指向蓝灵儿。

    门外突然一阵嘈杂。百来号客家人由族长模样的老者领着,是昨日清晨送葬的队伍。他们走进来,正要先理论再动干戈,一见把客家老板娘揪住,哪还管什么,一拥而上开打。丐帮弟子见客家人不分青红皂白,不正是老板娘埋伏在外的人手么。

    遇外敌,净衣污衣一致对外,帮会的凝聚力还是有的。但他们是低辈弟子,武功不高,打群架就招不住了。再加上以为被下毒,心里先慌了。

    钱梅鹿跳桌,举棒一呼:“四袋五袋弟子前进,封窗堵门,别再放人进来!三袋和三袋以下弟子结阵打狗!”

    有人号令结阵,武林帮派的优势立刻显现。高手在前,庸手在后,打狗棒法结阵,先扔老弱妇孺,再推精壮男子,把客家人逼了出去。

    老板娘被客家人救出去,老板还在丐帮手里。客家人也没放火,在外面大声商量,喊更多的人准备再冲。里外都闹哄哄一阵,又忽然有些静。丐帮就等着客家人冲进来,关门打狗。你瞧我,我瞧你,不明白外面怎么也安静了。

    门闩突然被砍断。钱梅鹿正欲率群丐一拥而上,第一眼没看到人,都吓了一跳,第二眼才看到进来的是侏儒,后面没跟着人,又均是一愣。

    李秀妹直接往后厨进,边走边道:“老板,来十斤牛肉!乔爹爹要在九曲十八弯招待新的乞丐头子!”她把这当作自家,人群中也没留意到清子唐九。拿了不止十斤出来,嘴里又一句:“你婆子答应赊账了。”

    李秀妹带门声后,外面更加静悄悄的。钱梅鹿推窗,客家人已散去。乔远景声威盛隆,她心里不禁为父亲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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