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条只有一半的路
老头悠然吐着烟圈，双眼微眯，细碎的皱纹在眼角蔓延。
随后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对着唐霄摆摆手。
“真是不懂尊老爱幼，去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都快把老人家熏死了！”
刚准备好说辞的唐霄一时卡了壳，“咳咳”两声吸了几口气，又忍不住捂着嘴轻轻干呕了下。
老头嫌弃地撇撇嘴，夹着烟狠狠嘬了几口，将烟弹到火炉里。
唐霄站起身来将一旁的窗户打开，冷风倒卷进屋内，略微吹散了屋里浓郁的腥臭。
他在窗前深吸了几口气，脑中快速思索着。
略微缓神的唐霄，回身坐在椅子上，直视着老头。
老头抬眉瞪了他一眼问道。
“你这什么玩意这么臭？”
“黑狗血！”
“噗咳咳你拿黑狗血对付白爷我？你把我当成什么玩意了？”
“妖邪？鬼魅？”
唐霄默不作声，探手下去将罐子捞起，作势要再次打开。
“停停停！别再打开那玩意了！那玩意对我没用！”
“但白爷我膈应那味儿！”
老头横眉竖眼，他堂堂白爷，有一天竟然让人当成妖邪鬼魅一类的玩意，还被人拿着黑狗血威胁？
那叫一个气啊！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夺舍老头？”
唐霄一只手举着罐子，另一只握着刀的手也缓缓举起，直指老头。
短暂的几句对话，让他一直提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下来，他能判断出眼前这个白爷没有什么恶意。
但接下来这所谓的白爷不能给他满意的回答，他就将罐子整个丢在老头身上。
看他如此厌恶这黑狗血，泼在身上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把它从老头身上逼出来。
如果能将这家伙逼出来，好赖要砍它一刀！
“行行行，算白爷我怕了你了，你赢了！你先把刀放下！”
“白爷可不是你说的那种污秽肮脏之物，也没有夺舍你家老头！”
“你家老头好好的！你把心放宽，老实坐下，别折腾那臭烘烘的黑狗血，你让白爷先缓缓神！”
唐霄略微沉吟，然后放下罐子，坐在椅子上。
老头气的脸颊通红，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在怀里摸索半晌，又摸出一根‘七头狼’，点上狠狠吸了两口，老头这才靠在椅子上缓缓吐着烟。
不大一会，老头将烟蒂弹入火炉，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这才慢悠悠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两粒金豆子？”
老头闭上眼，略微顿了顿后摇了摇头。
“不是，平时没少给你金子。”
“7区王寡妇？”
“也不是，半年前就勾搭上了，不算什么新鲜事，你小子应该早就知道了”
“穿着？也不是。”
“拿烟的姿势？也不是。”
“制作肉干的口味？不可能，我尝了许多遍，保证一模一样！”
“”
老头略微皱着眉头，有些摇头晃脑，仿佛要将脑袋里隐藏着的记忆都倒出来翻一遍。
半晌后，老头停了下来，对着唐霄问道。
“臭小子，说说看！白爷自认为天衣无缝，你到底怎么发现白爷破绽的？”
唐霄看了看老头，将怀里的油布包拿了出来，打开后摊在桌上。
“他对这些书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说这些都是假的，让我不要异想天开。”
“更不可能主动去帮我寻找这些书籍，何况还是纸质的！”
老头嘬了嘬牙花子，闭上眼回忆着什么，随即睁眼叹了口气。
“倒是我草率了，没想到在这常识上出了问题，光想着你爱看这些书了。”
唐霄眼前一亮，他从老头的话中听出来一些其他的意味。
“你说常识？难道书中描写的那些真的存在？”
老头抬眉，“你对这些很着迷？”
唐霄点点头。
“把手伸过来！”
唐霄疑惑，但还是将一只手伸出去。
老头一只手搭在唐霄手腕间，闭上眼。
唐霄能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清凉感，像细流般从手腕进入他的体内转了一圈，随即从手腕退了出去。
他双眼瞪大，看着手腕。
这是什么？
老头睁眼，对着他摆了摆手。
“死了这条心吧，你没有灵根，走不了炼气士的路子。”
“灵根是什么？炼气士又是什么？”唐霄又问道。
“灵根就是修行的资格，而炼气士则是吸纳天地灵气，炼一口胸中五气，以求达到天人合一。”
唐霄听不太明白，但他隐隐看到一扇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扇里面包罗万象、充满无限可能的大门。
他抬头看着老头，顿了顿，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是马妖吗？”
老头气的抬手朝着唐霄头上给了他一巴掌。
“你才是马妖！”
“想当年秦”
他突然顿住，神色间有些许哀思，随即闭上眼，缓了缓又说道，“白爷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是你想的那般要夺舍，你别瞎琢磨白爷的来历了。”
“至于你家老头，白爷只是借他身躯修养一段时日。”
“老头天赋太差，还有旧疾，白爷顺便给他的躯体也蕴养了一番，日后应该能达到你们这方世界所谓的s级。”
“行了，叫外面那个大块头别瞄着老头了，老头被他瞄的头皮都发痒了。”
唐霄在此时重重呼了一口气，心里的重担终于落下了。
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放松了下来。
他突然起身，学着书中的礼节，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给老头鞠了一躬，“晚辈唐霄，在此替养父，谢过白爷恩惠！”
老头没好气道，“行了，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把外面那两个家伙喊进来！”
唐霄出门将两人带了过来。
小屋顿时显得有些拥挤，约瑟芬抱着臂膀靠在门上，手中还握着那把璀璨流火，眼神中有些跃跃欲试。
胖子则眼神慌乱，躲在离老头最远的床脚边上。
老头这时开口说道，“我不是什么邪祟也不是什么鬼魂一类的玩意，你们不必紧张，我只是借用此人躯体蕴养一段时日就会离开。”
然后又转头对着连昊说道，“胖小子，你的能力不错，改天到下面找一个叫端和的人，他那有件不错的东西，或许适合你。”
胖子听闻，小声道，“我不敢。”
老头抬了抬眉，“怎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胖子哭丧着脸，“他们不仅想吃了我，甚至还想剌了我，拿我小兄弟泡酒喝！”
老头顿时哈哈大笑，唐霄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们只是和你开玩笑，没有恶意，你大可放心。”
随即又摆了摆手说道，“大半夜的该干嘛干嘛去吧，这里已经没事了。”
约瑟芬有些不放心，唐霄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离开去寻吉姆。
而胖子听闻可以离开，拔腿一溜烟便跑了。
关上门窗，唐霄从门后的袋子中又拿出两块机制炭，敲了敲，塞到有些暗淡的炉火中，这才坐到一旁。
小屋内的温度逐渐回升，老头又惬意地掏出一根烟，美滋滋地品着。
“白爷，我真的不能成为炼气士吗？”
唐霄这时抬头问道。
“别想了，这方世界灵气匮乏，你若是有天灵根，还能勉强走上这条路，但也仅仅能达到你们所谓的s级而已。”
“你甚至连个最差的灵根都没有，炼气士这条路你走不通。”
“这方世界是什么意思？灵气是什么？灵根又是什么？难道还有别的世界？那些书中写的是真的吗？”
老头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那还有别的路子吗？”唐霄心有不甘，他很憧憬仙侠小说中所描绘的侠客与那方绚烂多姿的世界。
“没有，别想了，老老实实走你这方世界觉醒的路子。”
老头弹掉烟屁，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唐霄有些无精打采，低下头思索着什么。
正此时，一声钟鸣响起，午夜来临，唐霄迎来了满16周岁后的第一天。
“哎哟~”
唐霄惊叫一声，突然起身弯下腰。
挂在他胸前的十字架，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烧穿了他的衣服。
老头霍然睁眼，掀开毯子快步走到窗前。
小屋的窗户正对西方，此时西方遥远的天际绽放出一抹极其耀眼的光芒，将整片天空都染上了金色。
就像是太阳坠落在了大地上，那光芒甚至将整座凌霄城的天空都映照得宛如白昼！
老头抬起手遮挡在眼前，这光芒竟然让他都感觉到有些刺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超越这方世界的力量上限？”
他突然回头看向唐霄胸前的十字架，同源的力量！
此时唐霄正手忙脚乱把衣物上的火星扑灭，想把十字架摘下来，可这从小戴在身上的十字架，无论他用过各种办法，从来都没把它摘下来过。
这个十字架吊坠散发的光，倒是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发出来的光热会点燃他的衣物。
他将十字架放在手心，此时十字架散发的光芒正在逐渐减弱。
唐霄正纳闷为什么好端端的十字架突然发生这种反应时，老头走了上来，神色严肃，对他说道。
“还有一条路，但这条路只有一半，想要走通得有泼天的机缘，你敢不敢赌？”
“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觉得这泼天的机缘非你莫属！”
“能像书中写的那样使出潇洒帅气的剑诀吗？”
“不确定！”
“能像书中写的一般御剑飞行吗？”
“不知道，你用的是直刀。”
“我可以改用剑！”
“那倒不必，有一位惊才绝艳的人，就是以刀使剑诀。”
“他帅吗？”
“突破边际！”
“他走的也是这条路吗？”
“不能说！”
“他是谁？”
“不能说！”
“他在哪？”
“不能说！”
“走这条路强吗？”
“强！”
“有多强？”
“不能说！”
“您老这啥都不能说，啥都不确定，您让我怎么选？”
老头郑重地看着唐霄，说道。
“站得高看到的是希望，站得太高看到的只有绝望！”
“这是一条只有一半的路，当你能看清整条路以后，再回来问我这些问题！”
“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敢不敢走这条路！”
唐霄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双眼中迸发出极其强烈的光芒！
那扇大门，正在缓缓为他打开！
“好，我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