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报业寺宋王自尽（下）
“怎么不可能，越王是先皇特意封的河南道大都督。就是当今陛下，也免不了的。须的越王成年后主动请辞方可，不然怎么可能让越王做河南道大都督？妹妹，从帮助表哥处理政务，我发现朝廷政务没有什么困难的。只要你看到其中问题的关键点在那里，就能游刃有余的解决。你还别说，我觉得我是很喜欢处理这些政务。河南道大都督，权利非常大的。一道的官员、百姓、吏治、民生、军事、钱粮税务，很多事情，也比较繁琐。越王年幼，什么都不懂，我总不能全权交于表哥吧？”
傅秋雨听罢，立即说道：“完了完了，姐姐，你是女子，怎么可以当官处理政务呢？”傅秋云笑道：“怎么不可以，我觉得我可以的。”傅秋雨看到劝不了姐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在越王府几日，傅秋雨提出要去李泽的右相府上照顾李泽，傅秋云同意了。
李泽没有想到，傅秋雨居然来到了自己府上照顾自己的生活。虽然是诸多不便，但是还是答应了。毕竟李德麟曾经提出让自己的家人从李家寨接到京城生活，奈何李泽感觉如今官场也是不稳定，说不好哪天罢官了。如此连累家人，属实不好。最后，委托李德麟给家人带些银两钱财，算是尽了自己的孝心。每到父母大寿之时，李泽都会书信银两寄往家中，算是略表孝心。
新朝新气象，千德帝虽然才能有限，不爱政务。但是对于四位辅政大臣的提议，也都一一遵从。虽然没有大错，但是朝政逐渐清明起来。范明城确实有丞相之才，他平定宛地叛变，收复郭保瑞，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一时间，大唐逐渐恢复往日的荣光。
千德二年，朝廷彻底平叛韩朗的谋反。但说这年冬天，温文玉押解韩朗以及宋州刺史周乃文一众人，进京受审。一时间，京城百姓纷纷过来看热闹。殊不知，人群之中，有一人衣衫褴褛，面带愁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宋王殿下，如今改名胡道，是个落魄之人。
胡道看着满身枷锁的韩朗、周乃文，甚是心酸难过。于是转身而去，掩面痛哭。听着百姓议论纷纷，胡道一人快速远离此处。
黄昏时分，天降大雪。胡道从外面寻得半张大饼，半壶烧酒，就要回去休息。不想此时家门口，多了几个人。走近一看，却是曹保真。此时曹保真身披风衣，很是暖和。而胡道还是身着单衣，寒冷非常。
曹保真立即上前，参拜道：“宋王殿下，好久未见。臣之错，让您受苦了。”胡道冷笑一下，回答道：“曹大人，莫要这样。我已经是草民庶人，没有什么宋王。您今日前来，是替陛下宣读圣旨，赐我一死吧？”
曹保真立即解释道：“不，不，宋王殿下误会了。我就是单纯来看看您，没有其他意思。您看，我还带来了酒肉棉衣棉被。”说话间，让下人拿出来棉衣棉被，还有酒肉。
胡道看了看，立即说道：“多谢曹大人了，屋内寒冷，容我烧上柴火。”说完，就进去点燃干柴，生起火来。曹保真此时看去，屋内家徒四壁，很是凄惨。于是令人铺好棉被，让宋王穿上棉衣。令人端来桌椅，摆上酒肉。
胡道也没有客气，用冰水洗了手就抓起来狼吞虎咽。一番暴饮暴食，算是酒足饭饱。然后问道：“曹大人，说吧，干什么或者干什么事情？”
曹保真一惊，然后还是恢复如常，问道：“宋王殿下，既然您知道一些事情，那么就请随我去往报业寺吧，有人想见您。”
“是谁，端敏皇后娘娘？”
曹保真本想解释，但是感觉自己也无话可说，只是点了点头。胡道看了看曹保真，然后问道：“你既然投靠当今陛下，为何还与端敏皇后联系？要知道，千德帝可是没有遵从端敏皇后为太后。”
曹保真谨慎回答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敬重端敏皇后。千德帝是知道的，他也没有反对。”胡道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就跟你去见端敏皇后。”
此时雪越来越大了，报业寺外，有的地方雪已经一脚深了。他们几人踉踉跄跄，算是到了报业寺。这时，远处有几人好像是跟踪他们。曹保真看了看，说道：“我已经给沈严打过招呼了，他们还是不放心啊。”
说完，曹保真令人守在外面，他与宋王二人进了寺内。进入店内偏房，此时房内火炉旺盛，很是暖和。二人抖了抖身上的雪，打扫干净才进入内堂。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带发修为的女真士在那里秉灯夜读。
胡道凑上前看去，不由得扑通跪下，哭泣道：“孩儿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安康。”说完，哭泣起来。此女子就是端敏皇后。端敏皇后听得哭声，抬眼看去。吃惊道：“我的儿啊，是宋王殿下吗？”
宋王哭泣着抬起来头，消瘦的脸庞呈现在端敏皇后面前。皇后也是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二人痛哭一会，曹保真这才说话道：“皇后娘娘，宋王殿下，别再哭泣了，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经过曹保真的劝说，二人收拾了心情，擦干了眼泪。这时，端敏皇后说道：“皇儿，虽然我未生你，可是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如今太子死了，晋王远去巴蜀，就只剩下您了。可是陛下把你贬为庶人，可是不允许我们见面的。要不是曹大人在千德帝面前求情，我们还是难以见面的。”
宋王听罢，立即起身走到曹保真面前，扑通跪下感谢。曹保真见状，立即上前扶起，说道：“哎呀，宋王殿下，折煞微臣了。”
这时，端敏皇后继续说道：“天佑帝突然驾崩，没有给哀家留下一道圣旨。如今千德帝并未给我旨意，尊我为太后。也罢，我就在这报业寺孤独终老。可是我想起我的皇儿还在外面吃苦，为娘的心有不甘啊。”说完，哭泣起来。
宋王此时上前劝道：“母后莫要悲伤，一切都是命运安排。曹大人为何不上书千德帝，尊母后为太后？”
曹保真立即解释道：“宋王殿下，臣上书过几次，都被驳回了。千德帝，千德帝似乎对您有意见，并未打算尊端敏皇后为太后。”曹保真说下去，声音小了很多。
宋王有些疑惑，继续追问道：“你不是千德帝的宠臣吗，为何他不听您的话，遵从你的意见？”
曹保真无奈的说道：“宋王殿下，我，我算什么宠臣啊。我现在才是一个刑部尚书，还要受到范明城跟李泽的脸色。陛下如今比较宠信首领太监李公公，我也是没有办法。”
曹保真说完，看了看端敏皇后的眼色，然后继续说道：“殿下，如今微臣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宋王立即说道：“你说，快说。”
“其实陛下一直对您不放心，您看看那些锦衣卫，几乎都没有撤离过。今日看你过得如此辛苦，臣实在是内心悲伤，为您难受。可是臣也是没有办法，如今千德帝掌权，说一不二，臣也是胆战心惊。臣是觉得，您与其活着受辱，不如死了算了。”说完，曹保真哭泣起来。
宋王先是一惊，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端敏皇后，闭着眼睛在那里流泪。宋王本想继续说道，可是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缓了缓情绪，说道：“母后，似乎我死了，有些事情可以做到杀人灭口了吧。”
此话一出，端敏皇后立即睁开眼睛，瞪了起来。急迫的说道：“什么事情，什么杀人灭口，你是我的皇儿，我的心肝。”
“好了，母后，我知道了。我就是想问一问，到底是谁的意思？杀了我，真是您的意思？”
曹保真立即跪着跑了过来，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都是臣的意思。是臣向千德帝领了圣旨交易，如果您自尽报业寺，陛下遵端敏皇后为皇太后。”
听到曹保真如此说，宋王突然哈哈大笑，然后冷笑道：“好啊，我还是有些价值的。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大唐的天下，还是得李泽来坐皇位，任谁也是改变不了的。”说完，直接一口毒药丸吞了下去。顿时，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端敏皇后看到宋王死去，失声痛哭起来。曹保真也是吓了一身冷汗，不敢吱声。大唐天佑年间最为有权势的宋王，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就此殒命在报业寺里面。
等到天亮，曹保真令人拖着宋王僵硬的尸体，回到了他所住的破庙里面。接着中午时分，千德帝亲自来看了看尸体，令人一把火烧了。
三日后，千德帝亲自到报业寺，迎接端敏皇后回宫，尊其为端敏皇太后。就在宋王自尽的几日后，韩朗等人也在京师被斩首示众。至此，宋王一派几乎在大唐官场落下帷幕。
除掉宋王后，曹保真把自己关在家中半个多月。此时，他一直在思考宋王死前的那句话。为何，一个王爷也会相信传位李泽这样的话。思前想后，曹保真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于是他暗中叫来李德麟，开始调查这句话的出处。
李德麟此时也是毫无头绪，被曹保真安排这样的差事，无从查起。就在自己郁闷之际，遇到了前来进京参见皇帝的蔡仲言。二人曾经在许州有过交集，算是过命的朋友了。于是李德麟盛情邀请，让蔡仲言到自己家中饮酒。
蔡仲言也是没有客气，说道：“李兄，本来要去拜会李泽李丞相，奈何人家今日不在京师，去往河北道了。说是三日后回来，所以我就只好硬着头皮见皇上了。”
李德麟说道：“蔡兄不必着急，陛下召见我可以替你打探一番。来来，今日先在我府上一醉方休，明日我打听清楚了，再去面圣。”蔡仲言一听，也是道理，也就欣然接受。
二人在李德麟府上喝的烂醉，依着栏杆在那里赏月。此时雪景月色，颇有一番味道。李德麟突然问道：“蔡兄，江湖传闻李泽李兄才是真龙天子，真的假的？”
蔡仲言已经喝醉了，随口说道：“我们佛宗弟子都是知道的，怎么突然问这个干嘛？”李德麟没有回答，而是开始呼呼大睡。蔡仲言看到他睡着了，喊道：“来人，把我们抬到房间内，外面太冷了。”
此时下人把他们二人抬了回去，蔡仲言却是忽然站了起来。说道：“德麟兄，我先告辞了。”说完，立即走了。等到他走后，李德麟也醒了过来。很是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装醉酒。
李德麟就把佛宗弟子都知道这件事告诉了曹保真。曹保真一听，坐不住了。连忙问道：“准确吗？你再去找一些佛宗弟子，彻底打听清楚。”李德麟听罢，立即退下去了。
不想出曹保真府上时，遇到了武英殿参知政事楚汉章。此人着急忙慌来找曹保真，很是急迫。李德麟拜了一下，问道：“楚大人，好久未见啊。”楚汉章回礼，说道：“原来李大人也来曹大人府上，我有要事，前来找曹大人。李相在中书省等着结果，不敢怠慢。”
李德麟听到此话，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李相在京师，没有去河北道吗？”
楚汉章吃惊的看着李德麟，问道：“李大人，你是如何知道李相去往河北道的？李相本来说是去，可是到了商州紧急回来了。”说完，就进去拜会曹保真了。此时，李德麟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了，感觉哪里不太对。
皇宫内，千德帝跟着一群宫女在玩捉迷藏。此时，那些宫女个个坦胸露乳，故意挑逗千德帝。曹保真在外面等候，显得很是安静。这时，李德昭从远处走了，看到曹保真后，问道：“哎呀，曹大人，在此等候多久了？”
曹保真立即参拜了李德昭，回答道：“李公公，我没有多久。听到陛下在里面忙着，做臣子的等等便是了。”此时，里面宫女的欢声笑语，传了过来。李德昭听到后，想了想，说道：“曹大人，随我进去吧。如此等陛下，恐怕明天您都不一定见到。”
曹保真听罢，立即感谢道：“有劳李公公了。”说完，两人一同走了进去。这时，那些戏耍的宫女看到李德昭走了进来，立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千德帝蒙着面，还在那里玩耍。不小心，一把摸到了李德昭脸上。只见李德昭突然厌烦的推了一下，然后参拜道：“奴才李德昭参见陛下。”
这一下，千德帝立即摘下来眼罩。看到了李德昭，这时，曹保真也赶紧跪了下来，参拜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这时，李德昭立即喊道：“都傻了，不知道陛下要处理国事，还不回避。”这时，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一一退下了。一时间，这里就剩下李德昭，曹保真与千德帝。
千德帝走到座位前坐下，吃了一粒葡萄，说道：“说吧，什么事？”这时，曹保真抬眼看了看李德昭。李德昭也是明白，曹保真想让自己回避。于是拜道：“陛下，奴才看看御膳房准备的御膳怎么样了。”
“不用，李公公留下，替朕听听曹大人的奏报。”千德帝边吃水果，边说。这一下，曹保真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千德帝的亲信大臣了。而那个李公公，似乎才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
这时，千德帝说道：“曹大人，快奏报吧。”曹保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陛下，臣得到一个传闻，说是佛宗二祖箴言，传位给李泽，才能保佑大唐安稳。”
千德帝一听，立即说道：“胡说，朕得到了先皇传位，已经安稳坐上了皇位。如今朝廷四海升平，什么危难，一派胡言。”李德昭立即接过话来，说道：“是啊，曹大人哪里得到的传闻？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可胡说。”
曹保真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多余说这些。如今的千德帝，完全不是太子时那么对自己言听计从了。于是在听到陛下如此说时，曹保真也就顺势告退了。离开了皇宫，曹保真顿时感觉有点失落，一时间没有了方向。
晚上，李德昭出了宫来，约见自己的哥哥李德楷。二人一见面，李德昭立即问道：“大哥，可否知道佛宗二祖箴言，传位李泽的传闻？”李德楷也是一惊，然后说道：“曾经听说过，天佑帝时不是也说过吗？最后不还是传位给如今陛下，大唐也没有什么灾难。看来，真是谣言了。”
“不，我不这样认为。大哥，如今我可以掌控千德帝，你也要努力，掌控住越王。”
李德楷不解，问道：“弟弟，为何如此说来？”李德昭诡异的说道：“我靠着千德帝，搞定那些大臣。最好是能够让他们两败俱伤，到时你再推举越王称帝，我们兄弟可以掌握大唐。也许某一天取而代之，未尝不可。”
李德楷看着弟弟如此严肃的说话，不禁震惊不已，同时也激动不已。